从虞妗妗口中得知,村子所遭遇的灭顶之灾,和当年凭空出现的捕猎者陷阱有极大的关联,仍是牛身的老者恨不得以头磕地喊冤:
“老天爷,我们冤枉啊!”
“它寻仇寻错了人呐!!凭啥没有证据,那群畜牲就要把账算在俺们小南村的头上?凭啥啊?!!”
张有福单膝跪在地上,听到牛头锤在地上发出‘砰砰’的碰撞声,连忙伸手抱着牛脑袋、用手心去护:
“叔,你冷静点,别激动身体再出问题……”
“我咋能不激动不恨呐?全村上下大几十户,上百口子的人就这么没了!”老牛泣不成声:“我的闺女和孙子,斗了一辈子的老伙计们,全都死绝了啊!!”
半身绵羊的妇女浑身都在抖,捂着脸哭泣:“我家的娃娃又犯了啥罪,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他们丧尽天良……”
张有福情绪也有些克制不住,他看向虞妗妗郑重说道:
“虞大师,那事一定有蹊跷。”
“您就说我们市遍地是矿产,又发展重工业,附近村里年轻的劳力无论是去矿上当矿工,还是去工厂冶铁打钢筋、去建筑工地……哪一行不比蹲在山上当猎户更容易致富?”
“我年轻的时候,村子里就没多少青壮年了,都跑去县城和矿上打工,更别提现在,就村里那些老弱妇孺留守儿L童,哪有能力围猎野猪啊?!”
眼瞧着老牛哭得要昏过去,一直低声啜泣的葛向雅也像是被吓到了,放声大哭。
虞妗妗见状退出房间,让张有福和其他负责的部员安抚他们的情绪。
她走到审讯室门口,推门进入。
屋里的野猪精几乎要维持不住人形,身上多个部位出现了畸变,半人半猪的模样很是诡异。
饶是精怪,经历了两天一夜不眠不休的高强度审讯,它的精神状况也很颓靡。
看到虞妗妗进来,它耳朵抖动片刻,又垂下视线一言不发。
“虞大人。”负责看守兼审讯的分部成员站起身,神情拘谨。
“怎么样了?”
“油盐不进。”部员语气愤愤:“我们告诉它小南村的幸存者们并未屠杀山中的生灵,不怀好意的另有其人,它偏不相信。”
虞妗妗观察片刻,轻嗤道:“怕不是不信,而是不愿接受真相,否则我们乌金大人岂不是从道德的制高点,一下沦为无故屠杀的恶徒了。”
这句话狠狠刺激到萎靡不振的精怪,它猛然抬头,恶狠狠盯着虞妗妗,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昨日和天师府可以通灵的走阴人,专门向地府的阴司确认过,小南村那些死于你们手中的村民的灵魂都不翼而飞,并未魂归地府。”虞妗妗对其眼神视若无睹,继续说道:
“无论是轮转大阵,还是种生基术,都不会吞噬生灵的灵魂,在你和那些速成的精怪身上,倒也没有杂斑的魂力、只有屠杀和食人后无法挥散的血腥和孽力。”
“
你们没有吞噬灵魂,你说那些村民消失的灵魂,能去哪里?”
乌金语气阴沉:“那些人类,便是魂飞魄散又干我什么事。”
“确实。”虞妗妗轻飘飘说道:“不过是小南村人的死伤造成的孽障,会尽数反噬到你和其他动物的身上。”
“若幕后之人当真是为了万物生灵谋福祉,真的像它自己所说那么大义凛然,那么牺牲一小波同伴的性命也算值。”
她轻视中带着冷郁:“可一个藏头露尾、搅动厮杀盗取生灵魂魄的腌臢之物,竟也敢自称神明?”
“至于你们,不过是被当成刀使的一群替罪羊,临下地狱自身都难保还要为那东西守口如瓶,你还真是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乌金表情扭曲,猛然起身向虞妗妗的方向,却被四肢牵制的锁链按回椅子上。
虞妗妗最后看了它一眼,走出审讯室。
她不愿在这种冥顽不灵的家伙身上耗时间,有这个功夫,不如再去找找线索。
当她次日重回小南村,和调遣过来的天师府成员一起挖掘地底的尸体、并在村子里勘察线索时,接到了从看守乌金的分部打来的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部员强压着兴奋,说道:
“虞大师,乌金开口了!”
“哦?”虞妗妗手上的活儿L停顿下来,夹着手机:“有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他交代了张望虎的行踪!”
虞妗妗当即把手套脱下来,“等着,我安排一下山上的工作就过去。”
她身后是调取上山的小型挖掘机队伍,以及数十名天师府的部员和负责挖掘的工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工作。
原本平坦的小南村地面,经过一天的精准刨挖,眼下每隔一小段距离的土地上,就有一个深坑。
远远看去密密麻麻,错落有致,如同一个巨大的蜂窝。
一具接着一具的青灰色僵瘦的尸体从坑穴中挖出,是那些种生基的可怜村民。
尸体来不及立刻运输到山脚下,只能临时放在地面上随处可见的担架上。
被抽干了精血气运的尸身个个骨瘦嶙峋,又因为是活埋至死,濒死前的痛苦和绝望定格在那一张张布满泥土的脸上;
大多数尸体大张的口鼻和耳道中堵塞,为了防止尸变,天师还在尸体印堂和天顶穴贴上了符咒,简直就像是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场景。
但凡胆子小一点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吓得睡不着觉。
简单交接了一下手头的活,虞妗妗便下山,直接往定位的地方赶过去。
……
——————
到了山脚成功和几名部员会和,虞妗妗直切入重点:
“张望虎在哪儿L?”
部员告诉她,在她走后乌金又在审讯室独坐了一整天,期间滴水未尽,也不回复任何一言一语。
就在天师府诸人都打算放弃从它那里入手时,它自己主动喊来了人。
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询问被抓捕的其他动物精怪会有什么下场。
分部的成员们也没说好话糊弄它,直言像它们在小南村开展如此恶劣的虐行屠杀,同时导致上百条灵魂不翼而飞,绝对没有好下场。
活着处以死刑,反而可能是人类给予它们最轻松的处置。
死后下了地狱身上背负的杀孽,才是真正难以洗刷的。
听完这番话,对同族还算有点良心的乌金沉默许久,终于愿意交代自己知晓的一切;
毕竟事到如今,此事的开端其实和它脱不了干系。
它唯有一个愿望,希望能让同族赴死之前走得轻松些,最好一切的罪责都由它自己来承担。
天师府也如实相告,只能保证前者,后者评判功过那是只有阴曹地府阎王殿才有资格。
从乌金的交代中得知,张望虎大约是五年多前从省外回到了本地。
根据乌金后来的了解,那个时候张望虎的身边就已经跟随了那个诡异的长发女人。
没有人知道那怪物的来历,又是为什么会一直帮助张望虎,替他承做那些肮脏的勾当。
哪怕乌金和张望虎合作了好几年,也从来没和那个怪物有过交流。
准确的说是对方不会搭理除了张望虎以外的任何一个生物。
但乌金知晓一点,张望虎的藏身之处大隐隐于市,他一直藏在张有福的矿上!
从几年之前,他便伪装成前去务工的矿工,在张有福的矿上工作。
每一次张有福的矿脉出事,其实都脱不了他的干系。
据乌金所说,张望虎会拿着小南村各个村民的身份证,乔装打扮,和他身边的怪物伪装成一对夫妻,在矿上打工。
每次吊儿L郎当工作一段时间,便引发一次矿井坍塌。
而张望虎永远都在那批塌陷中的工人失踪名单里。
说是失踪,其实工地都会按照死亡结算。
毕竟深山矿洞、岩层塌陷,就算张有福是个人还不错的老板,每次都会安排救援队伍和挖掘机,把塌陷封住的洞口挖开试图为里面的工人找寻一线生机。
但想要挖开掩埋住的通道何其困难,这些救援行动少则三两天,多则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都有;
任凭谁被掩埋在其中,都逃不过一个死的结局。
最终矿洞通开,也只能找到一些被岩块砸得面目全非、腐烂得不成人形的尸首,甚至有些尸体根本就找不到。
考虑到深入挖掘会引发一次塌陷,每每有寻不到的尸体,矿上的老板们都会给家属双倍的赔偿款,以示尸骨无存的安抚。
张望虎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每隔一段时间就用一个新的身份证,扮演新的身份到矿上。
有他身边的怪物保驾护航,他可以轻易地从矿井塌陷的事故中脱身,没有丝毫生命之忧。
再然后那个怪物便扮演丈夫死亡、尸首下落不明的可怜女子,在矿上哭嚎。
用这样的方法,张望虎在每一次矿井塌陷的事故中,最少都能捞到几十万。
张有福的矿井上出了多少次事故,他就捞到了多少次赔偿款。
之所以近两年矿上的事故愈发频繁,完完全全是张望虎尝到了甜头,作案逐渐频繁。
可他能够全身而退,是假死骗赔偿款。
其他和他一起深入矿洞,遭遇事故死亡的矿工,却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那些靠着苦力吃饭的矿工没有超凡脱俗的能力,都丧生在暗无天日的矿洞中,血肉模糊地掩埋在地底。
这些人一般都是一个家庭中的父亲、丈夫。
只因为张望虎一念之间的贪婪,原本幸福的家庭便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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