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惊,回头看去。
一排花架前,一个身材高挑,肤白貌美的女人眼露讶异望着我,竟是我心理医生,燕明珠。
“燕医生。”
我眉眼含笑打了声招呼,跟电话那头的中介说了下次再约后便挂了电话。
燕明珠走近,杏眼圆睁:“你准备离婚了?”
虽是问我,但她语气里却充满肯定。
她是我心理医生,自然清楚我与陈浩的婚姻状况,听我要找房子,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不过却也只以为,我是受不了无法怀孕的压力才想离婚。
浅笑着轻嗯一声,也没过多解释。
燕明珠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想通就好,女人的价值又不是只能体现在生孩子上,远离压抑的生活环境,你会过得更开心。”
“出去多看看,多走走,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有意义的事多了去了,放弃一个根本没办法真正保护你的男人,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其实燕明珠一直都觉得,如果陈浩是真心护着我的话,根本不会让我一直饱受无法生育的痛苦,更不会有找她做心理治疗的机会。
以前我不以为意,总说陈浩也有自己的难处,可现在才明白,燕明珠看得有多透彻。
心头不禁泛起苦涩,就听燕明珠话题一转:
“对了,你要找房子的话,刚好我有一套闲置的,离你店也近,你住正合适。”
我微怔,当初花店选址是陈浩定的,这周边都是高档楼盘,最便宜的售价都是千万起步,租金可想而知,每月一两万都算便宜了。
面上带着丝羞赧,颇尴尬道:“燕医生,不怕你笑话,我租房预算不多,你那房子,我可能租不起。”
燕明珠见我窘迫,不由轻笑:
“我那房子很久没有住人了,放着也是放着,咱俩是熟人,我对你又知根知底,租给你我放心。租金好说,你随便给就行,我不差那点钱。”
燕明珠家境好,自己也很有能力,与同学合伙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工作室,典型的事业女强人。
再加上她性格洒脱直爽,交际能力强,工作室才开了两年,就已经在业内名气大噪。
她是有钱,可让我这样占她便宜,我也做不到。
见我犹豫,燕明珠扑哧一笑,拍了下我肩膀:
“你啊,就是喜欢多想,爱搞客气那一套,不觉得累吗?这样吧,你要是不想占我便宜,租金你就随便给个四、五千吧。”
她都这样说了,我再拒绝,自己都觉得太小家子气了。
眉眼一弯,感激道:“那就谢谢燕医生了。”
燕明珠也笑了,干脆利落地将地址和开锁密码发给我,还说让我随时可以搬进去,拎包入住。
没聊几句,她来了电话,朝我挥了挥手,讲着电话风风火火离开了。
租房的事这么顺利解决,我也松了一大口气,晚上七点早早闭店后,便回到酒店收拾行李,退了房直奔京御一品。
燕明珠租给我的房在26楼,两梯两户,看着两扇一模一样的气派大门,我仔细确认了房号,才站在2601门前输入密码。
一进门,我忽觉有些后悔答应只给四、五千租金了。
目测两百多平方的大平层,每个角落都尽显精致奢华,尤其是布灵布灵的墙面装饰,看着别具一格,确实是燕明珠会喜欢的风格。
这房子,要真租给别人,三、四万都少了。
刚想跟她说声我已经搬进来的事,她便发了微信过来。
【对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不想占我便宜,有空就帮我投喂下对面屋的,那是我表弟,他一般晚上在家,你隔三岔五给他煲点汤水补补身体,就当是给租金了。】
我失笑,回过去:【好,你放心,我厨艺还行,保证给他补到白白胖胖。】
我想着,她表弟应该是个很瘦弱的男生,不然也不会放心不下,特意交代我。
既然占了人家这么大便宜,我自然会尽心照顾了。
退出微信时,忽地想起什么,点开与霍炎宸的对话框,发现转给他的两万块钱,五分钟前他已经点了接收。
我松了口气,就怕他又来一句\“不用\“,把钱给退回来,还好没有。
*
第二天一早出门时,我特意留意了下对面房的动静,想着早上能碰上对方的话,也能打声招呼。
他要愿意,以后早上也可以给他准备一份早餐,反正我自己也要吃,多做一份也就是顺手的事。
可惜什么动静也没有,只能再找机会了。
出了京御一品,我没有去花店,而是去找跟沈曦阳一起创业的三名合伙人。
这事拖的时间越久,那五百万就越难拿回来。
按沈曦阳说的,那三人都是他们系毕业四年的学长,在某个科技大厂做得不错,年轻人有野心,仗着有经验,就想着合伙创业。
刚好校友会上认识了沈曦阳,一来二去的,谈到创业正好一拍即合,几人把所有积蓄都投到了公司里。
我在一栋不太起眼的老旧写字楼里,找到了他们成立不久的公司。
刚站在门口,我心就凉了一截,一间二十来平方的格子间,就是据沈曦阳所说,他们投了上千万的科技公司了。
办公设备倒是布置齐全,只是除了有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在擦桌子外,就只有角落工位上一个体型魁梧的男人,正认真看着电脑,不知道在忙什么。
其余工位上空荡一片,一看就是没有人办公。
我撑着拐杖进去时,两人明显惊了。
而我表明身份和来意后,那男人神色沉了沉,多了丝僵硬。
朝那女生挥了挥手,等人一出去,他便黑着脸道:
“我不知道沈曦阳那小子怎么跟你说的,当初合伙时,大家可都说好了,这钱一旦投进来,谁都不能抽走。”
“我们这是开公司,不是过家家,谁不是把全部身家都投进来了啊,契约精神懂不懂?一切按公司章程来。”
我吸了一口气,沉声问:“我想看看你们公司的相关证件和当初约定的合伙协议。”
男人冷哼一声,转头就把合伙协议翻出来丢给了我:
“证件不在公司,协议写得清清楚楚,合伙人不能抽走投资款,等公司盈利后,才能拿分红。”
我垂着视线,攥紧薄薄几张纸,只觉胸口又沉又闷。
这五百万要怎么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