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本源法则

灰白火焰潜入地脉，在近乎无尽的信息中穿行，漫无目的却在每一处经过的地方留下痕迹。

那是一道灰白的线，看上去并不清晰，甚至部分地方呈断点状，可这些痕迹却如同附骨之疽般紧紧攀附于地脉之上，任由地脉开启怎样的排查排斥和清洗系统，都无法将之驱离。

陈天枫在地脉中探寻着灵魂复活的秘密，也寻找着雷电真死亡的证据，如今他强行见证了稻妻五百年的历史，将一切死亡收于掌中，以其他的方式重塑并加固了时间环，可仍未找到前两者的痕迹。

到底在哪里？

明明感觉只差一点，可这一点灵光到底怎么做才能顺利出现？

陈天枫皱着眉，不做丝毫保留，感知全面蔓延而出，沿着灰白火焰开拓出的道路，不再佯装温和，而是毫不客气地向地脉展现出异世神明的狰狞一面。

――已经把地脉这“无知少女”骗出来灌醉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于是无数灰白火焰迅猛燃烧，隐隐凝出一条又一条蛇影，不再温和或顾虑什么，在地脉中狂暴肆虐开来。

大量【记忆】与【历史】被灰白火焰吞食，无数地脉根系出现灰白之色。

终于在某一刻，灰白火焰停顿下来。

陈天枫终于在地脉记录中找到雷电真身死的证明，看到她气息断绝，生机消泯，看到她身躯失去温度，灵魂回归天地，一切安安静静，似乎和其他世界的生灵生命结束时一模一样，安静且祥和。

陈天枫眉头紧蹙。

这很不对。

提瓦特的魔神无疑是特殊的，尽管们也是世界生灵之一，可们的死亡绝不该这么平静才对，哪怕这是在地脉之中。

将这段记录截取，反复观看，终于找出那一抹细微的异常：当雷电真的灵魂回归消泯时，有什么东西从灵魂中分离了出去。

陈天枫眼神微眯，抓紧这一抹细微异常，顺着联系，感知飞速下潜，来到那分离之物抵达的地方。感知着这处特殊之处，稍作犹豫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随机吞食了几团分离之物。

这是……！

陈天枫豁然瞪大双眼，“看”这眼前密密麻麻堆积地如同浩瀚海洋一般的分离之物，终于搞清了它们是些什么――记忆！

这些竟然都是一个又一个生灵死亡后具象化的记忆！

可为什么会是记忆？

记忆为何会从死去的灵魂中分离？

陈天枫目光闪烁，不再去管这片记忆之海，灰白火焰爆发，猛然向海洋最深处钻去。

记忆之海下一定还藏着什么，或许那就是自己需要的东西！

如陨石般下坠，狠狠撞入记忆之海，掀起数十米高的“浪花”。

一秒、两秒……一小时，两小时……

不知过了多久，死亡的神明破开阻碍，萦绕着灰白火焰的手掌自记忆之海中探出，撕出一道狰狞缝隙。

在阵阵强烈眩晕感中，陈天枫走出裂缝，回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记忆之海。

向下即是向上，又或者上下本就颠倒……这片记忆海洋竟然是倒悬之海。

收回目光，“抬头向上看”，灰白蛇瞳蓦然紧缩，随后便是无尽笑意。

“啊，我看到你了。”

感慨着，紧紧盯着那一株无法用凡人语言描述，无法用凡人常理概括的奇异之树，它散发着奇异辉光，透过那光芒，似乎能看到一道又一道世界法则。

提瓦特世界的本源法则第一次毫不掩饰地，仿佛娇羞少女任君采撷般，在面前坦诚暴露着。

“世界树……躯壳，灵魂，记忆，愿望……原来如此。”

异界神明轰然消散，仅留下一缕灰白火苗，化作一条小蛇，悄无声息间钻入世界树中，就此蛰伏下来。

……

稻妻，天守阁。

八重神子批改完三奉行呈交的文书，瞄了眼一旁趴在桌案上睡得正香的派蒙，轻轻将笔放下，向荧递了个眼色，一同起身走到露台。

“嗯~”

“哈~”

两人同时伸了个懒腰，自鼻腔中发出舒爽嘤咛。

前者清爽少女感满满，后者则满是成熟大姐姐的韵味。

“处理政务真的好麻烦，唉，我已经开始后悔答应影帮她两百年了。”

狐狸小姐苦恼叹息着，倚着栏杆，手掌托腮，看向神樱树的方向：“等影回来了，一定要和她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少一百年，五十年也行。”

荧想了想，摇摇头：“不太现实，说不定等她回来了，还会再多加两百年。”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影现在是和天枫一起行动的。倒不是说天枫会蛊惑她什么的，而是这位稻妻鸣神很可能会不由自主的学习天枫的“治国经验”。

“唉……”

八重神子再次叹了口气，小声嘟囔：“要是真能回来就好了。”

她怔怔望着神樱树，许久才收回目光，在心中为影祝福一声后，稍稍活动下手腕，就要返回室内，再次投入【案牍之劳形】中。

下一刻，八重神子忽然恍惚一瞬，身形有些摇晃，下意识向栏杆抓去，想要站稳身体，却抓了空。

“神子？你怎么了？”

荧察觉到异样，连忙扶住她。

“嘶……头好痛，不对，脑子里好像多出来很多东西……”

八重神子一手抓住荧的胳膊，一手按压太阳穴，试图一点点将脑海中突然冒出的记忆捋顺，却忽的怔住，抬起头，看向荧，眼神茫然中夹杂几分惊慌：“荧，你！你还记得神樱树的花瓣是什么颜色吗？！”

神樱花瓣的颜色？

荧愣了下，不明白八重神子为什么要问这个，却还是立刻回答道：“是樱粉色，神子，你到底怎么了？”

“樱粉色……樱粉色……”

八重神子松开荧的胳膊，踉跄后退两步：“没错，应该是樱粉色才对，我的记忆出了问……”

她话还未说完，眼睛蓦然瞪大，目光死死盯着飘扬落至露台的绯樱花瓣，一口气堵在喉间，好半响才发出声音：“樱……粉色？”

那飘落的绯樱花瓣，赫然有一半是灰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