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禹琛神经大条,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迎上苏见星求助眼神的时候,他比苏见星更加茫然。
苏见星:“……”
裴恒也察觉到了气氛中的微妙。
他不疾不徐,极为恭敬地对着苏老爷子鞠躬。
“苏爷爷最近身体可好?”
温润的语调一如既往。
可他的身体,却很诚实。
一边肩膀微微侧着,若有似无地将苏见星挡在身后。
保护意味明显。
文景兰神情微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悄悄跟苏老爷子说话的苏见月。
但苏见月却对这边的情形毫不关心。
这让文景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酸涩。
庆幸的是苏见月不会为裴恒而伤心,酸涩的是,作为母亲,她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
越是这么想,文景兰的情绪就越是低落。
“我身体还行,倒是你,许久不见,你又帅了些啊!”
都是些场面话。
裴恒心知肚明,依旧十分配合地应了一句:“苏爷爷过奖了!”
萧玉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站在他身后的苏见星,总是很刻意的,与裴恒拉近距离。
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一般!
再看苏见月,她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裴恒的身上。
萧玉祁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认真地打量着桌面的餐具,还有大桌面上,为何会放一张小桌面?
小桌面居然还会自己旋转?
这也是依靠着那个名为‘电’的东西运转的吗?
果真神奇!
裴恒坐在了自家父母的身边。
苏见星的座位恰好在苏禹琛和裴恒中间。
她从管家手里接过一只锦盒。
笑意吟吟地走到了苏老爷子面前,“爷爷,这是我送您的生辰礼物,您打开看看,到底喜不喜欢?”
在长辈面前,苏见星向来都伪装得很好。
她对苏老爷子亲昵的态度,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苏见月早已经对这样的苏见星见怪不怪。
她是最喜欢出风头的人。
并且,如果不出意外,到了最后,苏见星一定会拉踩她一把。
对于苏见月,苏老爷子虽然谈不上多喜欢。
但她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当着众人的面,苏老爷子不好拂了苏见星的面子。
包装精美的长条形锦盒,苏老爷子一拿在手里,就觉得不太对。
这个盒子的形状,怎么跟苏见月送他贺礼的盒子,不管是形状,还是大小,都差不多大?
“老苏啊,你磨蹭什么呢?赶紧打开看看啊,每一年你过生辰,我最期待的,就是星星送给你的礼物了!”
“是啊是啊,我还记得,你六十大寿的时候,星星送了你一尊翡翠玉璧,那块料子,真的是绝了!”
得到了夸赞的苏见星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纪爷爷,裴爷爷,你们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嘛!”
提起那尊翡翠玉璧,苏见月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手机。
镶满了粉钻的手机壳,被她用掌心的温度捂得滚烫。
苏见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萧玉祁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样。
贴近她的耳侧,轻声问她:“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见月摇头,她正在努力的,让自己,从灰暗的记忆中抽离。
锦盒被苏老爷子亲手打开。
里面放着一卷色泽古朴的卷轴。
李管家将卷轴从锦盒里拿出来。
小心翼翼地展开。
上等的丝绸上面,裱着一张古画。
一幅仙翁贺寿图跃然于纸上。
仙风道骨的老者,怀中抱着寿桃,孩童绕膝。
老者身后,便是绵延无尽的东海,夕阳瑰丽,将海面照出绚丽的色泽。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十个字的题词,位于画面的右上角,落款是素有仙师画圣之称的巫念之。
落款处,还有他常用的印章。
果然,画卷刚被打开,纪老爷子便迫不及待地凑上前去欣赏。
一面欣赏,一面惊艳咂舌。
“巫念之最擅画人,相国寺里现在供奉的那一尊巨大的金身观音,就是用他画的观音像为模板,雕刻出来的,老苏啊,你有一个孝顺的好孙女啊!”
巫念之这个人物,距离现在,已经有差不多一千年的历史。
传到现在,他的画,大部分都进了国家博物馆,剩余的一部分,全部都在私人买家手里。
苏老爷子家里,就有一幅巫念之的真迹。
那是一幅簪花仕女图,人物描绘得格外传神。
因此,他一看,便能断定,这幅画是真的。
夸赞苏见星的话,也是有心而发。
想要得到巫念之的真迹,可不容易。
那些私人买家,谁也不是差钱的主。
要找到这么一幅适合在这个场合里送出来的巫念之的真迹,更是难上加难。
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究竟费了多少心力,才得到这样的一幅画。
在场的人,有几个不是打小就在艺术堆里熏陶出来的?
一提起巫念之,基本上人人都知道。
即便是不懂画的人,都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
平心而论,这幅画委实是送到了苏老爷子的心坎上。
“你有心了!”
简单的四个字,竟让苏见星再次红了眼眶。
只不过,她的嘴角,依旧保持着微笑。
“只要爷爷喜欢就好!”
优雅得体,落落大方。
眼看着那些爱好古玩的藏家纷纷上前看画。
为了方便爷爷看画,苏见星十分体贴地从爷爷手里,把锦盒接了过来。
随即,又状似无意地说道:“只可惜,我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锦盒,搭配这幅古画,这份礼物应该更完美的,都是我不好!”
盒子?
方才在休息室里看了苏见月礼物外盒的几个老头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份还没有看完的礼物。
纪老爷子挥手,将苏老爷子的保镖招了过来。
“刚刚月丫头送的那份礼物呢?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之前没有看到,纪老爷子就像是穿着厚厚的棉衣,背心却正好发痒,怎么抓也抓不到。
连带着浑身上下,都抓心挠肝的难受。
苏老爷子一听这话,脊背一僵。
这个臭老头儿,怎么还没忘记这茬?
苏见星嘴角微不可闻勾了勾。
苏见月:来了,来了,她来了!她带着浓浓的茶味,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