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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了半条街,停在了一处宅邸门前。
苏愿下车,四下打量,眼前的宅子看着比东府还要大一些,但显然,并不是秦王府。
“这里是四哥的院子,我的追影就在这里。”安云郡主笑着说道,“走吧,我们进去。”
苏愿有些犹豫,她以为安云郡主会带她去别庄的马场,哪里想到,会来李宴辞的宅邸。
“阿愿放心,四哥平日里都是住在王府的,很少来这边。”说完,拉着苏愿的手往前走。
本以为一个皇室子弟的宅子定是富丽堂皇,极尽奢华,没想到竟是清流风雅,不知道的人绝不会以为这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居所,会以为是那位翰林老爷的宅邸。
安云郡主见苏愿看着府中的花草,转头看她,“这些都是四哥让人种下的,有些还是他亲自侍弄的呢。”
苏愿笑了笑。
见她不说话,安云郡主反倒是打开了话匣子,“阿愿就不好奇,我四哥看着可不像是会侍弄花草的人。”
“人不可貌相,各有喜好。”苏愿并不想与安云郡主继续议论她的兄长。
对她来说,李宴辞是梦中的救命恩人,也仅此而已。
安云郡主看了她一眼,笑道:“此话没错,只是四哥那张冷脸,一想到他拿着剪刀修剪花草的样子,我就想笑。”
苏愿只微微低着头,柔和一笑。
她的视线落在那些花草上,她以为像李宴辞这样的身份,会喜欢一些名贵的花草,可看来看去,都是些随处可见的种类,并没有多稀奇。
倒是个怪人,明明是皇室子弟,却身居锦衣卫指挥使,做着人弃狗嫌的差使,可宅邸呢,又是这般的……怎么说,淡泊,对,苏愿整体的感觉就是这样,她觉得很矛盾。
走过长廊,又绕过一处园子,苏愿甚至看到了一个花房,和一个练武场。
这两个不应该同时出现在一处地,可苏愿却觉得诡异的和谐。
安云郡主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说道:“我都不知道这里建一个练武场做什么,就没见四哥来这练武。”
苏愿看着放着的兵器和箭靶子,她觉得只是安云郡主没见到过,这里的痕迹,可不像没人来过的样子。
不过也多亏了府邸够大,竟能开辟出这样大的练武场,还有花房。
只不过这府上却没有丫鬟,就连小厮也数得过来。
这些下人们个个都是受过训练的,见到安云郡主带了人来,都目不斜视,做着各自手中之事。
很快,便到了正堂。
“郡主……”苏愿见安云郡主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她到底有几分顾忌,毕竟主人不在。
“你叫我安云,或者叫我悠宜,叫郡主怪生分的。”说完,她便拉着苏愿的手,在她的手心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的写下。
李悠宜,秦王府安云郡主,今年已经虚十三了,她的长相与李宴辞并不想象,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能令人惊艳的面容,但她身上却有贵族特有的高傲冷然,反倒是会让她成为人群中惹眼的那个。
安云看向她,“四哥既然让我来,那我便是半个主子,你就安心吧,四哥这里的小食不错,我让下人去准备,咱们吃完了,再去看追影。”
苏愿微微颔首,她是客人,客随主便,她抬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坐在一旁,并未四处打量,只安静的坐着。
安云看她看了半晌,不由得笑了起来,“阿愿,你还真的是安静。”
苏愿抿了抿嘴角,轻声道:“许是从小习惯了,即便我大吵大闹,也得不到想要的,便学会了安静,其实也不错,不瞒郡主,便是这样坐上一整日,我也不觉得无聊呢。”
安云郡主微微一笑,“说的也是,不过我倒是与阿愿不一样,我学会了找事情做。”
苏愿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安云虽贵为郡主,但她也定是有自己的不如意,但她们骨子里是同一种人,知道在旁人那里得不到回应,便不会继续,只是她选择了沉默,而安云,她性子舒朗,总是能找到消遣时间的乐子。
两人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话,下人送来了小食,用过之后,便一同前往马棚。
马棚里,此时倒是热闹,因为追影是郡主的爱驹,生产自然不可马虎,一旁有两个郎中候着。
安云身份尊贵,苏愿也还是个小姑娘,自然不能在马棚里看着马匹生产。
下人过来传话,说是还需等两刻钟的时间。
“走吧,我带你去转转。”说完,也不等苏愿的回答,安云拉住了她的手。
两人往来时相反的路走去,也是这个时候,苏愿才发现,安云竟是为了配合自己,放缓了脚步。
安云郡主不似寻常闺阁女子,出门穿着繁冗,她反倒是喜欢更为便利的胡装。
走到一栋楼前,她对苏愿说道:“这里是书楼,只我跟你进去,丫鬟就留在外面。”
苏愿知道,这种藏书阁,一般人家都是不许外人进去的,她顺从的点了点头,对着琥珀和绿蘅说道:“你们在这里候着。”
两人应了一声是。
安云继续拉着苏愿往前走,“吱嘎”一声,推开了房门。
苏愿看了一眼,这里竟然没有上锁,也无人看守,这里的主人还真是心大。
一进来,安云便坐在窗前的竹榻上。
苏愿不好随意翻动,便也坐在一旁。
“阿愿随意一些,我就是想着你定是喜欢读书的,才带你过来的。”安云笑着,随意的抬手指了指那一排排的书架说道。
苏愿一进来,就被这里的藏书震撼了,她喜欢读书,也许是因为梦境的原因,梦中,旁人都叫她草包美人,空有美貌,脑袋却空空。
“那我就不客气了。”苏愿起身,朝着书架走去,她看得很认真,很快,便找到了一本《南阳风俗记》。
一时间,屋中寂静无声,只有窗外传来的鸟鸣,与屋中翻动书页的声响。
竹榻上,安云阖着眼睛,昏昏欲睡。
书架后,苏愿全神贯注,竟是没有察觉到从二楼走下一个人,此刻就站在楼梯口,视线落在了苏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