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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猛然刹住,车还没停稳,有个男人跑了下来。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师兄。”苏画秋脆弱的叫了一声,死死咬着唇瓣,将眼泪拼命往喉咙里咽,“我没事,能带我一程吗?去趟医院。”
傅钧看了眼她身后十米远的男人,一言不发将人横抱而起,小心放进了车里,快速掉头下山。
看着车子和人消失在眼前,厉逸拿出一支烟点燃,山风吹来,烟灰散落,烟头猩红刺目,如同他眼底血红的冷意,他拧眉拨出了一个电话,“喂,妈,我是小四,画画她……”
车子在山路间快速穿梭。
苏画秋缩成一团,死死揪着安全带,拼命压抑着哭泣。心脏不停的骤缩骤放,痉挛的痛楚仿佛要将她揉碎了。
“厉逸这个浑蛋。”傅钧握紧了方向盘,一向儒雅的他忍不住爆粗,“他刚刚明明就在你身后,他怎么能忍心看着你双脚走出血来……”
“我没事!”苏画秋死咬着唇瓣,因强烈压着哭泣,头一抽一抽的,梗着一股子气打起了嗝。
“阜阳宋墓你想去吗?”傅钧突然问道。
“什么?”
“阜阳发现汉墓较多,宋代的墓较少,船形墓更少见,你要不要一起去见识一下?机会难得。”
苏画秋忘了哭泣,心神渐渐缓了过来,“可是我妈的手术才刚做,我最近连班都没好好上,我不敢离开。”
“没事的,你请个专业的护工,比你照顾会更好,再者有医生,他们能照顾好的。”傅钧耐心劝说,“每个人活着,都应该为自己而活,爱情婚姻不是生命的全部,师妹,试试,也许离开他,不是那么难的事。”
苏画秋抱紧了双腿,道理她都懂,她舍不得厉逸,不全是因为爱得难以割舍,更多的是为了孩子。
“好,我会试着不去在乎。至于去阜阳,抱歉师兄,暂时不能答应你。”
傅钧并没有太过失望,其实他也只是找个话题,转移她的痛苦,瞧她那样子,他真怕她会心痛到至死方休。
“对了,你知道我家那个傻妹妹吧,昨个儿拍下那幅画,竟然是假的,不,也不能算假的,不知道是哪位高手干的。”傅钧原本话不多,这会竟口若悬河,“宋宣三层,被他揭下来,重新装裱,如此高超的技艺,咱们书画组借过去看了,都叹为观止。”
“是的,我当时发现修复过度,必定有问题,所以没有拍。”苏画秋说着,脑海中再次浮现了厉政的手伸向柳如意胸口的画面。
那段视频,已如附骨之蛆般扎入了她的脑海,越驱却清晰。
索性,她闭上眼,死死揪着旗袍的盘扣,指节泛白,任由痛苦一遍遍洗刷着她的心脏。
傅钧侧脸看来,在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她爱厉逸,已如癌症入骨,遍体皆是,至此以后,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她的心里。
用痛来抵抗爱情,痛得浑身抽搐、几欲昏厥,满头大汗,都止不住眼泪。
有泪就有爱,这样的爱是有多绝望啊。
可哪怕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他依然舍不得她为厉逸痛苦。
山脚下最近的医院到了。
“你的脚需要上药。”
傅钧用纸巾擦去她额头的汗珠,沾去她唇角的血,又将保温杯的水倒出来,递到她唇边,她的唇被咬出了深深的血口,干裂而惨白。
她的皮肤原来白里透红,现在却像死人般惨白。
苏画秋喝了两口才渐渐清醒一点。
“好些了吗?”傅钧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生怕她伤心过度而产生应激冰冷。这一摸傅钧微微一愣,她的体温比正常人还要高一点,难道是发烧了?
“你生病了,我送你去看医生。”傅钧伸过手想将她抱起来。
苏画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艰难起身,“谢谢师兄,我自己能行的。”
她刚要下车,手机突然响了,是张兰娟打来的,她连忙抓过傅钧的水杯快速灌着,喝太快水从嘴角溢出,从脖颈上流下。
顾不上擦水,她使劲清了清嗓子,这才接下,哑声轻笑道:“妈,别催了,人家已经起床了,一会就去看你。”
张兰娟沉默了一会,才问道:“你家厉先生说你跟他闹别扭要离家出走,是怎么回事?”
又跟她妈妈告状了?
傅钧用纸巾帮她擦着脖子上的水,两个人靠得近,电话里的声音他也听得清,看着苏画秋用破碎的笑拼凑成轻快的语气,心痛得几尽碎裂,指尖忍不住用了点力。
苏画秋顿时痛得微微抽气,娇恼般睨了他一眼,轻轻拍开他的手。
傅钧忍不住笑了,凑近另一只耳边低笑道:“抱歉。”
“别闹。”苏画秋从未见过他不正经的样子,连忙缩回了座位。
张兰娟突然问道:“是厉先生?”
苏画秋只能将错就错,轻笑地“嗯”了声,“妈,没吵架呢,一会就去看你,我要挂电话了。”
“行,让厉先生一起来,我要当面问他,是不是你欺负我家乖女婿了。”
挂掉电话,苏画秋用两个哭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幽怨地瞪着傅钧,“师兄你看你看你闹得,我妈都误会了,你这是逼得我去求他。”
傅钧压下愧疚推了推眼镜,“做你妈的女婿真幸福。”可惜,他没这么好的命。
苏画秋为难地看着自己的双脚,傅钧立即明白,“你坐会,我去帮你买双鞋。”他离开后,苏画秋刚要把车门关上,一只大手掰开了车门。
厉逸高大的身影投下,车内骤然暗了下来。
背着光,他依然戴着口罩,一言不发地瞪着她,眸光冷冽而带着嘲讽,仿佛她在偷情被他抓个正着。
刺鼻的药水味从他身上散开,涌入她的鼻息。
他还在发高烧。
这个认知令她不争气的担忧,闻着药味莫名有股想哭的冲动,泪水无法控制在眼眶里打转,她将头埋进了双腿间,任由长发将脑袋蒙蔽。
骨节分明的长指拨开她额前的长发,轻轻覆盖在她的额头上。
“抱歉,没忍住脾气,以后你想叫就叫吧,我……就当没听见。”厉逸哑声低叹,“算我错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