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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如墨的房间内,谢南栀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
阴风四起,吹得门框窗柩啪啪作响,如同百鬼啼笑。
她仿佛处在幽暗的深渊,摸不着,看不见。
一颗心堵在嗓子眼,感官功能无限放大。
脚边风起云涌,似有邪崇抚上她的脚腕顺势而上。
画面一转,她溺毙在池塘之中。
污水如洪流全数灌进她的鼻腔喉咙,她想呼救,睁眼却是血红的天地。
耳边还有如鬼魅般的撕心裂肺。
是温皖的声音,如雷贯耳地咆哮,让她沦陷!让她去死!
一双无形的大手凝聚在她的身下,拽得她失了重心,掉进深谷的鸿沟。
无尽的恐惧涌上心头,她惊呼一声。
“不要!”
长睫蓦地睁开,周遭是熟悉的环境。
是梅园。
小满正跪在榻边,拿着湿透的毛巾替她擦拭额头渗出的密密冷汗。
“女娘是不是梦魇了?”
梦魇了吗?
谢南栀仔细回想,却记不起来自己梦到什么,只感觉到心脏沉着有力的跳动。
翻身下床,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段不太真切的记忆。
她记得她昨晚跟着顾危见到了温皖,还给了她一颗情药。
然后......
然后她再也记不清了。
脑海里犹如云雾迷蒙,遮住了她的来路与去向。
她换好衣裳飞驰出门,凭着不甚清明的线索一步步回想昨晚的路。
可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谢南栀原地伫足,百思不得其解。
督主很奇怪,督主府更是奇怪。
纵使顾危权势滔天,可一个都督的府内怎么会有地牢?
还关押着那么多与魍魉无甚区别的囚犯。
揣着疑虑,她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单独的房间。
里面的谈话声她再熟悉不过。
“这是解药,每月一次。主切记,否则以谢女娘的身体怕是遭不住这药效。”
“行。”
“还有,谢女娘的长相委实太像那位。”
“嗯,本督第一次见她时还以为她是别人派来的刺客。”男人嗤笑一声,“不过,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刺客。”
谢南栀郁闷,不信就不信,怎么还骂她一嘴。
不等她吐槽完,里面清澈的女声再度传出,她竖着耳朵偷听。
“主还是谨慎些好,谢女娘这人不能不防。”
“放心,没人知道本督的真实身份。”他顿了顿,再出声时狠戾诡谲,“如果谢国公府真有二心,那本督不得不除了他们。”
“说起谢国公府,总觉得谢女娘与他们的关系扑朔迷离。”雁寻若有所思。
“是啊,到底有什么秘密。”
说到诡秘的事务,顾危的眸中闪着精光,一想到那个糊里糊涂的小娇娘,他暗笑。
“至于谢南栀嘛,她得多谢她的脸,三番五次救了她的命,否则她这样的人,在本督手下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现在嘛,就暂且留着她玩玩吧。”
松快鄙夷的语气,仿佛她的性命如芦苇,一折就断。
“是,主。”雁寻弓腰告退,退出门时,耳边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侧过头,一片熟悉的衣角在转角处一闪而过。
谢南栀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往后退。
如果现在被人发现,她就死定了!
一步。
两步。
三步。
卒然一个踉跄,她退进一个没有温度的怀里。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张皇失措地转过身来,看着顾危嘴角带笑,居高临下地睥睨她。
“听到什么了?”
谢南栀掐着衣袖,用力咽了口气,想把扑腾的心脏咽下去,别再跳得那么生机盎然。
她颤颤巍巍地举起四根手指头,意识到不对,又把不安分的小拇指掰了回去,三根手指头在诡异的空中起誓。
“我发誓!我与谢国公府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也想知道谢国公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一句话,交代了她听见的所有内容。
“我愿意为督主效劳!做任何事都行!只求督主查明原委后能告诉我事实真相!”
顾危眯着凤眼,将人审视一番后,促狭一笑:“这么仇视你的亲生父母,看来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我不是!”谢南栀一口否决。
澄清的双眸之中布满血色。
她可以不仁,也可以不孝。
但试问,有一对想杀她于无形的父母,她怎能不自保?
好半天,顾危只字未言。
待她情绪归于平静,眼中的气焰弥散殆尽,他才给予回复:“好,你不是。”
“但,谁说本督要查了?”
谢南栀不解,逐字回想起他的一言一行,难免有些愠恚。
他确实没有说过要彻查国公府。
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要防吗?
防而不查。
敢情在这戏耍她呢?
顾危看着小脸蛋上的神情在瞬息间变幻多姿,耐着性子调戏道:“本督正好不知道委派谁,这下知道了。”
“就派小阿栀去查。”
谢南栀咋舌。
派她?!
真不怕她有去无回啊?
“警告你别耍心眼,否则本督给你下的毒随时随地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南栀惊悸在原地。
下毒?!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难不成......是昨晚?
中指一弹,弹在小娇娘的眉心之间,遽然一个红印。
顾危谐谑:“看来被你猜到了?”
谢南栀还未缓过神来,仍旧一动不动,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胃里反酸,喉咙如蚁骚动,她想吐出来,却深知只是徒劳。
顾危挠了挠脸颊,眼皮一掀,勾着她的后衣襟将人拖了出去。
边拖边悠然自得地说道:“本督饿了,吃饭去。”
骤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弯了眼尾,打趣调笑:
“你刚刚是不是说愿意做任何事来着——”
“那今晚便来本督房中伺候铺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