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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这样可好,寒舍虽陋,但若是二位仙人不弃,随梁某一道入府,待共用完食盒中的饭菜,将之送还给少燕,梁某再领二位仙人四处瞧瞧可好?”
说这话时,梁平庸心中惴惴不安,但一想到二人乃是妙音宗之人,应当与荀管事一般,待人谦和。
虞绾绾没开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卿长生。
卿长生想了想便答应道:“也行,家中可有酒?”
梁平庸忙不迭道:“自是有的,祖父在时也好饮酒!常常念叨千杯可解万事愁!”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梁兄款待!”
梁平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仙长客气了,一些家常菜食,入不得二位仙人法眼,不嫌弃便已是万幸!”
……
“荀管事,今日山中深处的野兽为何都似受惊一般,躁动不安地朝着山外涌来?”一名外门弟子甩了甩剑上的兽血,神色疑惑道。
“些许是这大山深处有什么体型庞大的野兽正在捕猎?”
另一名外门弟子漫不经心答道。
荀峰却是眉宇间堆起一丝凝重。
“不对,十数年来这座崆云山都不曾有过异动,即便是有大型猛兽捕食也决计不会引出此等动静!”
闻言,两名外门弟子顿时心中一沉,紧张道:“该不会是这崆云山中有什么妖怪成精了吧?”
“难不成是魔修出现了?”
“荀管事,要不我们去请内门弟子前来吧?有他们在应当是没问题的!”
见二人瑟瑟发抖,荀峰心中微微叹息。
自己何尝不想直接去请卿长生等人出手相助?便是自己对着成群结队冲出大山的野兽也是心有余悸。
可自己虽是外门管事,但说到底只是比普通凡人强了些,在卿长生他们这等动辄便可呼风唤雨的内门弟子眼中,自己与凡人又有何区别?
即便卿长生看起来挺好说话的,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是否表里如一呢!
咬了咬牙,荀峰沉声道:“先不要自乱阵脚,你二人先去将这里的百姓尽数遣散,记着就说今日上仙前来做法救治小猴子,莫要惊吓到他们,另外再把外门弟子尽数喊来,这崆云山中野兽奔逃若只是有大型野兽捕食我等自行处理便是,倘若是魔修作祟,再发信号也不迟!”
“可……”
先前提议求援的那名外门弟子张嘴还想说什么,便被荀峰无奈打断道。
“别人终归是内门弟子,与我们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难不成你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靠山?假若只不过是大型野兽捕食你便唤人前来,先不说会不会帮我们处理,一顿责骂是免不了的!你等是忘了先前来此收取灵石的内门弟子吗?”
霎时间几人沉默不语。
“若是你等还想在妙音宗修行,乃至想要去内门求道,凡事还需多靠自己才是!”
经过荀峰的指点,几名弟子面色惭愧道:“多谢荀峰管事指点!”
等到外门弟子全部齐聚,荀峰这才将事情的起因说了出来。
临了,荀峰还不忘叮嘱道:“你们两人跟着我,其余的三人一队,朝崆云山深处查探,若是发现事情不对劲,立刻动身回来,切莫耽搁,即刻用灵石启动此处阵法!”
“是!”
“去吧,都小心些!”
……
“长生兄,请!”
“梁兄也请!”
二人端起酒杯,一口饮下。
卿长生咂摸着嘴,惊喜道:“这酒不错啊!”
“长生兄若是喜欢,一会儿带些回去,我不怎么喝酒,祖父珍藏的这些佳酿放在我这里算是明珠蒙尘,暴殄天物了!”
“使不得,贵祖父留给梁兄的佳酿,卿某自是不敢厚颜讨要了去!”
梁平庸没好再说什么,只当是卿长生贵为仙人,先前说的全是场面话,瞧不上自家珍藏的佳酿!
虞绾绾在一旁看着二人逐渐熟络起来的氛围,既不动筷子,也不答话,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卿长生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梁兄,说句不该说的,卿某观朱小姐对你情根深种,而朱家也并未有门第之见,何以梁兄迟迟不愿上门提亲?”
梁平庸神色一暗,一口饮尽杯中酒水,怅然道:“非是梁某不愿,只是此事有些离奇!”
“哦?不知梁兄可否细说与我听?”
“并无不可,这话我也跟少燕说过,只是……哎……”
卿长生贴心地端起酒壶为其斟满,跟个好奇宝宝似的问道:“只是什么?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梁平庸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良久才长叹一声,缓缓道:“其实此事说来话长,你可知这出《谪仙落凡尘》是谁人所创?”
“在下听荀兄所言,此戏曲乃是你祖父所创,难不成不是?”
梁平庸摇了摇头,轻笑道:“不怕长生兄笑话,此曲非祖父所创!”
“那是谁?”
“我!”
“是梁兄?”
卿长生略微吃惊,但随即又似是了然一般道:“生于戏曲世家,梁兄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创出此戏曲倒也不足为奇!”
梁平庸眼神平静,开口便是令卿长生与虞绾绾二人瞠目结舌。
“是我五岁时所创!”
“当真?”
梁平庸苦笑道:“看吧,所有人初次听闻都如二位这般惊疑!哎,可偏偏我自己却记不得了!”
卿长生微微皱眉道:“记不得?这是为何?”
“此事还是祖父临终前告知于我,这出《谪仙落凡尘》还得从我五岁时说起!”
说到这里,梁平庸便打开了话匣子!
“那会儿我父亲不喜唱戏,认为我梁家虽是靠着戏曲起家,但终究是下九流的行当,所以便一心想要考取功名,改换门庭,而娘亲过世的早,加之父亲日夜苦读,所以我从小就跟在祖父身边,那是一个冬夜,祖父听闻院中似是有人在唱戏,便被惊醒,而发现我又不在身边,于是便披衣出来查看,可说来也怪,腊月寒冬,我一个人穿着单薄的内衫正在院子里唱戏,而所唱戏曲祖父闻所未闻,甚至后来翻遍戏谱,也未曾发现有过记载,但偏偏我就唱出来了,而且咬字清晰,动作娴熟,似是登台数十年的戏子!”
“这么夸张吗?”
卿长生听着都觉得有些奇了!
虽然能修仙这事儿足够让卿长生颠覆理解了,但毕竟修真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没人生下来就是神仙。
可梁平庸的事着实有些惊人了!
五岁的孩子,你让他跟着学唱戏倒也不是不可能,但你说让他自己编戏,这特么除非是祖师爷上身了!
点了点头,梁平庸接着道:“最为诡异的是,事后第二日,我祖父也曾询问过下人,可得到的答复是,整个小院昨夜如往常一样安静,除了我祖父外,没有一个仆人听到有谁在唱戏!”
从华夏上下八千年这个古老的国度走出的卿长生,自然是对这类神鬼莫测之事感兴趣了,便迫不及待地催促道:“接着说,然后呢?”
“接着便是我唱完一曲后晕倒在小院内!冥冥之中爷爷好似听到有人和他说此曲别人唱不得,唯有我一人可以,爷爷也只被允许在我弱冠之前教授罢了,若是我梁家其余人敢在外唱此戏曲必受天罚!”
卿长生剑眉上扬,低声道:“所以皇都一事便是你家中有人唱了此曲?”
梁平庸神色哀伤地点了点头。
“不知怎的,当时爷爷教我戏曲之事传了出去,当时皇都内的遂王之子正好及冠,便要求我爷爷为其唱这出《谪仙落凡尘》,寓意遂王世子乃是仙人下凡,讨个彩头!可我爷爷铭记那一夜的话语,百般推脱,但遂王毕竟是王爷,想要碾死我们梁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梁家因此没落了?”
梁平庸摇了摇头,开口道:“后来遂王以我性命相要挟,爷爷无奈之下方才登台唱了这出《谪仙落凡尘》!”
“既然唱了,按理说你梁家应当讨了遂王欢心,为何还会沦落至此?难不成真是天罚?”
梁平庸神色平淡吐出了几个字。
“遂王世子死了!”
卿长生夸张地站起身惊讶道:“死了?”
“遂王世子在爷爷唱完之后,当场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卧槽,这么邪乎?”
不仅是卿长生,便是虞绾绾此刻都诧异的瞪大了眸子。
“嗯,后来有传言说遂王世子触怒了戏曲中的仙人,降下天罚方才有此灾祸!而遂王因世子丧生,迁怒我梁家,便将我举家下狱,父亲刚考取的功名也被寻了个由头给摘了去,最后郁郁而终,死在了牢狱里!”
“那后来你怎么出来的?以遂王那尿性肯定不会放你们祖孙二人离开才是!”卿长生纳闷道。
“后来听说遂王作乱,新皇平叛后登基,大赦天下,祖父与我这才被放了出来,说来也蹊跷,那年我刚好弱冠!”
“卧槽,真是蒲松龄写聊斋——鬼话连篇啊!”
“梁某未曾诓骗长生兄!”
卿长生知道他误会了,连连摆手:“不是说你!只是觉着此事太过离奇了些!”
梁平庸苦闷道:“谁说不是呢!”
“可这与你同朱小姐的婚事又有何关联呢?”
“祖父临终让我立下誓言,此生只许我唱这一出戏,并且需唱至而立之年,方才可成婚,若违此誓,家破人亡!”
说到这里,梁平庸颇为无奈!
“这也是那日的声音告知你祖父的?”
梁平庸摇了摇头:“这个不知道,我本来是打算问来着,可祖父说完便撒手人寰了!”
卿长生与虞绾绾二人对视一眼,没在开口!
“长生兄,梁某有一问不知两位可否为我解惑?”
卿长生还未开口,虞绾绾清冷的嗓音率先道:“修真界的奇闻异事太多,你这般境遇谁也不敢肯定是否从没遇上!”
梁平庸略显失落道:“原来如此,那在下斗胆再问,这世间是否真有仙人存在?”
卿长生玩味儿道:“你指的仙人是我们吗?”
“不不不,我指的是飞升成仙,便如你们修真成的仙人,似我戏中的那位仙人一般!”
“哟,你还知道修真者呢!”
梁平庸挠了挠头:“在皇都修真者不是秘密!”
“或许有,或许没有吧!反正我至少没见着仙人下凡来!”
梁平庸略微点头:“倒也是!”
抬头看了看天空,三人这才发觉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梁平庸面露慌张,赶忙开始着手收拾食盒,一边整理还一边念叨着:“完了,完了,少燕要生气了!二位离开时将大门带上即可,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说完也不等卿长生答话,便着急忙慌地拎着食盒一路朝着门外跑去。
这把卿长生逗得捧腹大笑:“看到他梁平庸,我才算明白河东狮吼竟恐怖如斯!”
虞绾绾倒是没有取笑,反而有些羡慕的看向消失在大门处的身影。
“荀管事,快走!”
荀峰被身边的外门弟子一把推开,傻愣愣的看向那个手拿半截手骨的黑衣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荀管事,快跑,莫让高剑白死!”
与他同队的另一名外门弟子,害怕的拉着荀峰的手一路狂奔!
整整三十名外门弟子,竟然全部葬身在崆云山……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全部葬身于这个黑衣人的口腹之中!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竟然会生吃人呢?
可没跑多远,一声惨叫在荀峰耳边响起,紧接着脸上便传来一股热流。
荀峰循声望去,一旁的王默早已消失不见,而自己左手腕处还被他的右手紧紧抓着。
下意识又摸了摸脸颊上的热流,顿时吓得手脚发麻,僵在原地。
那黑衣人将手中只剩些许肉沫的腿骨随手一扔,面露狞笑着走向躺在地上惨叫的王默。
在荀峰麻木的目光中,硬生生撕开他的胸膛,掏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一把塞入口中咀嚼起来。
“哈哈哈哈,妖怪,魔修,妖怪,魔修!哈哈哈哈!”
……
“怎么回事?灵矿这里的人呢?”
卿长生本想着从梁平庸家里出来,先到灵矿这里瞧瞧,看能否发现些蛛丝马迹。
谁知道偌大的灵矿场竟空无一人。
日落之后百姓归家尚可理解,可荀峰他们负责看守此地,怎么会一个人都不在?
正在思考之际,树林中传来一阵响动。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唤出各自的法器护在身前。
“什么人,滚出来!”
随着卿长生的厉喝,一个披头散发,样子着实狼狈不堪的人影,从灌木丛中踉跄着摔倒在地。
借着月光,卿长生顿时心中一沉,荀峰竟然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