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球球神

教室里,讲台上的老师惊惶无措，小鸡崽们哭声哭声震天。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指,挖了挖耳朵,觉得太闹了。

于是，几l人干脆大摇大摆地到走廊里研究日记。

“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夏油杰越看,眉毛皱得更紧了。

五条悟撇嘴：“哪个隔壁家的妈妈会鼓动小孩往楼下跳啊！”

夏油杰则仔细看日记上的最后一段话：下午两点？

他突然抬头，问：“对了,现在是几l点？”

五条悟露出了他空空的手腕，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没带手表。

“叽叽叽！”墙纸的上面,有钟表！

芽衣突然伸出触手,指了指挂在走廊墙壁上的电子钟。

【1：59】

距离跳楼的时间——两点，还差一分钟。

夏油杰和五条悟：“......”

五条悟不甘心地叫嚣：“要来不及了，果然,咒灵就是不讲武德！”

夏油杰一把捞过芽衣,迈开长腿,马不停蹄地向楼梯上飞奔，喊道：“快跑！来不及了！”

非战斗人员家入硝子选择留在原地。

而五条悟和夏油杰是天才咒术师，堪称胸大腿长的金刚大猩猩,在体力的加持下，爬楼就像是在飞。

“砰！”

三十秒后，夏油杰一脚，暴力踹开了天台上紧锁的铁门。

“还算来得及？”五条悟掠过夏油杰，站到前方，六眼瞬间捕捉到摇摇晃晃站在天台边缘的小男孩。

他的眼眶上残存着还未肿起来的淤青。

脸色却已如死尸那样苍白，恶毒的诅咒如同滚烫的黑水，在身边环绕,对着它垂涎欲滴。

五条悟只看了一眼，便放弃了。

他对夏油杰说：“......不用救了，他早就死了。”

就算现在，他还没有跳楼。

但此时，幻境中，他们眼前中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回忆，领域外的男孩已成为一级咒灵。

夏油杰神色莫名，抿了抿嘴唇。

芽衣敏锐地察觉到了夏油杰的负面情绪。

它疑惑地仰起头，去看饲养员。

小团子抽了抽鼻子，闻到了淡淡的苦涩，疑惑，彷徨，甚至一点点对自我的否定......

虽然此时夏油杰面色如常。

但空气中毫不掩饰地弥漫着各种负面的情绪，抓着芽衣的心一起往下坠。

它疑惑地想：杰怎么了？

在虫巢之母眼中：

那一瞬间，骄傲的，桀骜不驯的夏油杰被击碎了。

只剩下温柔又脆弱的他不安地蹲在角落，空洞的眼中控制不住地集聚着泪水，求助似地看向了自己。

......杰是在为咒灵而感到难受和痛苦吗？芽衣猜测。

稚嫩的触手似乎是无意识地探过来，轻轻蹭了蹭夏油杰的脸

颊。

夏油杰一惊。

他感觉到触手轻轻的力道，带着几l分怜惜，拂过了他的脸颊。可出乎意料地有效，将他从沉重的情绪中捞了出来。

他沉默一瞬，低声说：“芽衣，我没事，别担心我。”

芽衣：真的吗？我不信哦。

肯定是在自己偷偷伤心吧！

它露出了犀利地眼神，冷冷地哼了一声。

小团子不仅假装听不懂夏油杰的话，它甚至伸出了更多触手。

它像是一只抱脸虫，紧紧地扒了他的脸上，无声地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饲养员。

钟表上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14：00】

时间到了！

天台边，男孩儿身上的诅咒已经沸腾到了最顶点。

它们连连不断地吸取着男孩的生命力，逐渐变强。

甚至可以凝聚成一条条贪婪的黑蛇，尖锐的獠牙对准了男孩，催促着他去死。

在诅咒的催促下。

男孩白着脸，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出一步，半个身子凌在空中。

突然，男孩过头。

他竟然摆脱了诅咒分控制，用满含眼泪与绝望的眼神，祈求地望向了门口的几l人。

夏油杰被他可怜的眼神击中了，冲着他喊：“等等——”

他瞪大了眼睛。

明知道是无用功，但夏油杰还是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试图勾住那小小的身影。

但夏油杰的阻止似乎没起到作用。

男孩再次被控制了，它回过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楼下，眨眼间，那抹摇摇欲坠的身影便直直下坠——

空气中飘散的黏腻咒力骤然炸开，浓度陡然升高。

浓密的乌云从远处飘来，逐渐覆盖了整个天空。

从远看，天像是要被压倒。

男孩的声音被狂风吹散，他说——

【......以我的咒力与上天做交换，以邻居寄存在我身上的诅咒之力为辅助，我要将诅咒......所有人都变成怪物，感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但他似乎后悔了，眼神挣扎着有一瞬间的清明......

【即使如此......我也祝愿他们，永远不会迎来死亡。】

契约，成立。

他安心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着必死的结局。

......

而下一秒——

天空被强行撕开，四周突然暗了下来。

一根粗长的触手闯了进来。

它先是试探性地向四周摸摸。

漆黑扭曲的乌云向着裂缝汇聚，试图剿灭闯入者，被闪电击中后它更是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但是不疼！

在意识到没有危险后，触手肆无忌惮起来。

裂口处，纤细而灵活的触手纷纷涌而出，铺满了整片天空。

它

们贪婪地吞噬着雷电，乌云，试图撕裂这片空间。

然后——

一根触手以猝不及防的速度伸出，竟然接住了正在下坠的小孩。

夏油杰骤然瞪大了眼睛。

他冲到了天台边缘。

探出半个身体向下望去，与同样吃惊的小鬼咒灵对上了眼神。

“芽衣......”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侧头，眼神不可置信地望向了肩膀上的小团子。

虫巢之母像是气球。

它轻飘飘地飞离了他的肩膀，漂浮在空中。

金色的光点从它的身上不断飘落，如月下萤光，清澈无垠的眼神温柔的注视着他。

“杰的心愿......杰的遗憾......我都会努力达成的，请不要再露出难过的表情了。”

它的声音很轻柔，明明很还很稚嫩，却含着无限的包容，像是母亲的低吟，安抚着他。

几l乎是听到的那一瞬间。

夏油杰心中便涌起了无限的眷恋和渴望，似乎一切痛苦、焦虑和后悔都被抹平，只渴望着它更多的注视，它的声音。

“我会一直注视着你，永远不会让杰......露出难过的表情......”

伴随着芽衣的话，黏腻的，湿漉漉的触手爬上了他的脸颊，覆盖在夏油杰的眼前，遮住了那片宛若神祗的荧光。

夏油杰的眼前一片漆黑。

他开始忍不住颤栗，只感觉整个人都被黏腻的，厚重的的东西密不透气的包裹起来——像是温柔的拥抱，让他又恐惧又眷恋。

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原来，他还可以依靠别人吗......？

身为拥有能力的咒术师，夏油杰立志用自己的力量拯救普通人，从拯救中获得认同感。

心怀怜悯，一直都在主动付出的他，从未像今天一样被包容。被呵护，被温柔地对待，甚至有种想把自己完全交给对方的冲动。

陷入在触手交织出的肉网中，他甚至有种，幸福得连呼吸都不需要了的冲动。

......好奇怪，但......还好想要更多

随着越来越多的触手涌入，天空上的裂口也越来越大，逐渐向外扩张。

围绕着学校的群山，不远处的操场，甚至图书馆.......

一切都在消失。

强烈的排斥感，在五条悟的脑海中翻腾。

他低头。

看到脚下的石砖果然已经变得透明，不妙的预感在他的心中疯狂积聚，达到顶峰。

五条悟：啧，不讲武德的小学生咒灵！

可还没等他调动咒力飞起，下一秒——

脚下一空，五条悟掉入了身下的深渊中......

强烈的坠落感卷灵魂，耳边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五条悟：“......”又来！

一阵天旋地转，再次睁开眼睛，

五条悟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人挤人的礼堂。

他甚至还保持着威胁的姿势。

五条悟一只手握拳举高，另一只手牢牢地按着小男孩咒灵的肩膀，低头便能和小男孩的死亡视线尴尬地对视。

五条悟：“.......”

五条悟尴尬地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顺手竖起了大拇指：“眼神很帅，保持住！”

他吹了一声口哨，心虚地错开小男孩越发阴沉的视线，环视整个礼堂。

怪不得，这些孩子们虽然被同化了成了怪物。

但他们还活着。

甚至在六眼中，仍然属于【人类】这一范畴。

这最后的幸运，来源于男孩在最后一刻，扭转了诅咒。

住在隔壁，伪装成一家子的咒灵，诅咒并且操控他去死，并以此污染整个学校。

但内心的善良，让他在最后一刻，破除了诅咒。

两种诅咒糅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不死】的奇迹......

竟然还能这样吗？

五条悟心中震惊。他回头，看向礼堂大门口。

紧闭的红色铁门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他能感觉到，属于咒术师的直觉在疯狂地叫嚣，似乎预示着风平浪静的背后，有什么正在逼近。

“砰——”

剧力的冲撞下之下，铁门开始变形，向内鼓胀，最后猛地炸开！

站在缺口正中央竟然站着辅助监督。

他垂着脑袋，双手合实，举在胸前。

一向胆小的他此时脸上却没有任何恐惧，只是闭着眼睛，祥和又恬静地祷告着：

“球球神......”

“请放心......一切都会化为净土......神明已从高天原往生，拯救苦难.....”

五条悟挑起眉头：不会吧!怎么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辅助监督背后的黑暗中，昆虫飞舞时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来响，簌簌的声音响彻心底。

“簌簌——”

终于那声音停止，一只金色的蝴蝶，贴着辅助监督的脸颊优雅地飞过。

宁静被打破了......

五条悟吃惊地瞪大了六眼，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无数金色的蝴蝶如同飙风，锋利的翅膀掀起风暴，从黑暗中飞出，涌入礼堂。

眨眼间，金色的巨浪将信徒完全吞噬！

卷席着腐蚀这般致命术式的蝶群，挥舞着镰刀，如同死神一般扑来。

蔚蓝的六眼倒映着金色的巨浪，就连五条悟都一时间语塞。

——因为这令人震撼的金色美丽与华贵。

“什么嘛，”他笑了起来，眼中晦暗，。说，“......明明只是咒灵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