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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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大步向许昌的城门外走去。

在门口的正中央，刘辩一人，连铠甲都没有穿，只是一身劲装便服。

曹操只一眼，便被刘辩的气度所折服，这哪里还是如他多年前所见的小皇帝？

刘辩虽未甲胄加身，但一身的杀伐之气令曹操差点误以为是杀神在世。

阴天子在阴间掌管绝对的权柄，一念之间，千万阴魂魂飞魄散，如此养成的如同高山仰止般的压迫感也出现在当前的阳世天子的身上。

输得不冤。

输得不冤啊！

这一瞬间，曹操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

顿感轻松无比，就连他日常头疼的毛病都缓解不少。

也就是在这一瞬，曹操想到了很多。

这么多年他东征西讨，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匡复汉室，还是为了心中理想？

为了掌控天下，还是为了百姓福祉？

曹操也回答不上来，似乎这些都有，又似乎都没有。

不过，此时。

曹操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这笑是放下，也是觉得自己多年为之努力所笑，在如此的帝王面前，他居然还曾有非分之念。

是不该错判了天意。

好在并未造成太多的杀伐。

“陛下，微臣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孟德，别来无恙。”

“陛下请。”

曹操向边上让开，身后的文武全部都退到边上，让出了一条通往城内的道路。

刘辩微笑的看着曹操，未曾有半点迟疑。

大步向城内走去。

曹操的心思，刘辩在来之前就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此时看到对方的表现，心中已经基本确定。

曹操的争霸之心已经熄灭了。

若说是否存在那万分之一的意外，当然是存在风险的。

比如曹操某一个麾下存在侥幸心理，认为只要杀了这近在咫尺的大汉天子，这天下就会继续乱下去，汉室江山的逐鹿也就会因此继续。

不过，即便是有。

刘辩也不在乎。

因为在别人眼中是龙潭虎穴，在他眼中是来去自由。

就算是典韦出手，他想走也没有任何难度。

屋内。

只有刘辩和曹操相对而坐。

曹操亲自为刘辩倒满水酒。

“陛下只身一人来许昌，令臣惭愧。”

“若是以世俗之人的眼光来看待此事，孟德不管是惭愧还是震惊，都属于人之常情，但若跳出樊笼，再看此事，便一切都会变得理所当然。”

刘辩的话，曹操每个字都能听得懂，但是合到一起就不懂了。

何为樊笼？

是指当今世人所处的这个世界吗？

若世界为樊笼，又岂是人所能跳出的？

曹操不明觉厉，刘辩也不好继续在往明处说。

只得半打机锋的说道：

“孟德麾下大将尽皆投入朕的麾下，此事的根由，朕也无法现在告知，若是一定要找个理由才能令自己信服，孟德大可以将其归结为：天命在汉，朕为天子。”

曹操仔细想着刘辩的话。

很快便释然了。

是了。

一切皆在天命。

一切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生是汉臣，死是汉鬼。

这一点，他已经无力改变，也不再想改变。

“陛下，臣已经不再想其他，但凭发落。”

说完，曹操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对着刘辩躬身下拜。

“孟德，坐下吧，朕能够一人来找你，就不会再来问罪的。”

得到刘辩的口头确认，曹操感动不已，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

说起来曹操在刘辩来得时候豪气顿生，但是也不代表他就不怕死。

没有人不怕死，除非万不得已。

曹操自问，自己是大罪。

他只求死自己一人，保全家族。

或者最差能够求得陛下留下曹氏一门的血脉传承。

没想到，刘辩一开口，连自己的罪责也不准备追究了。

这胸襟……

曹操已经无言以对。

心中默默发誓，自己的残躯，若陛下还看得上，他愿意肝脑涂地。

“孟德可还记得，在河内，你与朕相遇，朕曾问过你：你是能臣还是奸雄，现在我还想问你，你的雄心壮志可还在？大汉的能臣之位，你可有信心居得一席？”

刘辩的话，让曹操想起了往昔。

那时是他听到弘农王被董卓所害后第一次见刘辩，当时心中虽然也百感交集，但平心而论，他没有看好皇帝。

更不可能相信，一个死里逃生的小皇帝能够斗得过董卓。

十八路诸侯都拿不下董卓，一个无所依仗的小皇帝如何能行？

如今想想都觉得可笑。

自己自负具有识人的慧眼，但终究是没有看透陛下。

“陛下还愿意相信臣？”

“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不敢信不敢用之人。”

“陛下胸怀，臣难及万一，今后曹氏永远忠于陛下，若违此誓言，曹氏一族化为齑粉，永堕地狱。”

刘辩听到曹操发誓，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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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狱也归他管，若是曹操百年之后，进入地府，再想起今日之言，又当是何种表情？

“孟德少时立志为大汉的征西将军，如今这征西将军有吕布担任，不知朕当封你何岗位合适？孟德心中所想，大可说出来，朕还是喜欢将人放在自己喜欢的位置上。”

吕布？

吕布是自己亲自下令斩杀了么？

曹操突然又不会了，

突然觉得就在自己对面而坐的皇帝变得深不可测。

明明被自己斩杀人，不声不响的变成了大汉的征西将军。

这一刻，曹操又想到了很多。

吕布身首异处，当时他是验明正身的。

这……

一股凉气已经涌上了他的后背。

这种事情若是像甘宁张辽这样的武将看到或者听到或许不会想太多，反正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在曹操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让人细思极恐。

越是聪明的人越会感到恐惧。

这是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曹操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何他的宗族大将，自己的亲信纷纷变节。

此时，曹操再也无法保持淡定。

刚刚才坐到位子上，又连忙跑出来匍匐在地。

“臣全凭陛下做主。”

“孟德不需如此，等你我君臣相处久了，你就慢慢习惯了。”

这是什么话？

这种事情能够习惯？只怕会知道的越多越害怕吧！

刘辩站起来，拍了拍依然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曹操后背，道：

“明日朕就要班师回朝了，朕在营中等着卿一起回洛阳。”

“臣遵旨。”

当刘辩走出屋子的大门时，曹操麾下一脸震惊的看着曹操跪走着躬送陛下出来。

这还是自己那个藐睨天下的主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