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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动作太过突然了,迟雪洱被含住唇瓣亲了一会,直到感到有湿热的东西想要撬开他的唇缝时才蓦然清醒过来。
双手挡在陆熵胸前将他用力推开。
“你干什么!”
因为惊吓和紧张,他的嗓子都有些发抖。
本以为会得到陆熵的解释,可被推开后的男人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垂眼望着他,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
他的视线一向很有压迫感,迟雪洱被盯着看了会,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刚才被强吻的气愤也渐渐淡了,咽一下喉咙:“我,是不是推得太重了,谁让你,刚才那么突然……”
不仅突然,还有些粗暴,直到现在他嘴唇上的触感还依然没有消失,被摩擦得微微发烫。
“洱洱,我们才刚从陆宅出来。”
僵持须臾,陆熵总算是开口,声音有点冷。
迟雪洱愣愣,也很快明白过来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也是,这是他们婚后第一次来见家长,协议正式执行也不过才两个月左右,长征路才只走了个开头,他突然就提协议结束和离婚这种话,的确是太心急了些。
显得他好像很没有契约精神。
看陆熵的神色和反应,他似乎也对自己这种态度很不满,隐隐有些怒意,刚才那个粗鲁的亲吻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这里,迟雪洱心里最后的那点脾气也全都消散了,手指局促地摸着座椅:“我知道了,我以后不随便说这种话了,也会好好配合你履行协议内容的。”
这样说应该算是完美应答了吧,毕竟陆熵这种常年处于上位,享受掌控欲的大老板,肯定也是比较喜欢配合度高的合作对象。
迟雪洱忐忑地想,偷偷朝旁边瞄去。
陆熵却又再次陷入沉默中,用一种迟雪洱看不懂的眼神望着他,好一会才撇开目光,重新坐直身体。
“嗯。”
*
大雨终于还是落下来了,入冬的雨,打在身上格外湿冷,寒意丝丝缕缕,像是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迟雪洱最怕冷,他的身体也受不住寒,所以早早就裹上了羽绒服,他身形修长,即使裹得圆滚滚的也不显笨重。
反倒看起来温润了许多,中和了身上的淡漠感,即使冷冷的不说话时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也因为如此,上午两节课再加上食堂一顿午饭的时间,他就收到了三封信,当然不是他自愿收的,送信件的同学也是费尽心思,竟然用借作业,还书,还有请喝奶茶的由头,偷偷把卡片塞在里面。
等迟雪洱发现这些东西里面有玄机时,想拒绝也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他正在宿舍对着这些信件叹气,旁边颜清还在笑话他,说他就是脾气太好,每回收到这些东西都好好回复他们,所以才让越来越多的人想过来尝试,觉得即使被拒绝了,也算是收到了他的一封亲笔回信,不亏。
迟雪洱看他幸灾乐祸,无奈道:“认真对待别
人对自己的心意,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都是该有的礼仪不是吗。”
颜清不置可否,耸肩:“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礼仪,要它作甚。”
迟雪洱听完默了一会,颜清说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懂,只是天生性格如此,不论是穿书前还是现在,两个迟雪洱都是这样有点滥好人狠不下心来的性子,即使想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既然明白,他也不想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多做纠结。
颜清也默契的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多说,用刚打的热水给他冲了杯咖啡:“你脸怎么总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吧,不过我这里只有普通男大喝的速溶咖啡,小少爷可别嫌弃啊。”
迟雪洱接过来捧在手里,热乎乎的感觉确实很舒服,低头抿了一口:“好喝。”
颜清把凳子拉过去一点,脸上露出八卦的表情:“所以,现在可以开始跟我聊聊那天那个霸总气质的帅哥了吗。”
来了来了,自从上次生病陆熵过来接他,被这小子撞个正面后,他就对这事念念不忘,这几天迟雪洱又没来学校,他估计也是憋得够呛,所以今天中午刚一下课就迫不及待把人拉到宿舍里来盘问。
迟雪洱第二口咖啡喝下肚,看了他两秒:“不是跟你说了,他是我妈妈的远房亲戚,我最近借住在他家,所以那天才会来接我。”
他语气真诚,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纯粹明亮,任谁看也不像是在说谎,毕竟这话十分里有八分都是事实,他妈妈跟陆母的关系可以说是亲如姐妹,他现在又的确是住在陆熵别墅里。
非要说隐瞒的话,那也就是他跟陆熵还有一层婚姻关系,不过他目前还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虽然很对不起颜清的信任,但也只能先这样敷衍他。
颜清果然露出狐疑的神色:“是吗,可我看你们俩当时的氛围可不像是亲友那么简单啊。”
怎么说呢,不仅不像亲友,反倒有种说不清的暧昧感,尤其是那个高大男人看着迟雪洱时眼神里的占有欲,那真的是看一个远房亲戚该有的眼神吗。
当时的情况,几乎是半昏迷状态的迟雪洱肯定是不知道的,只依稀记得看到来的人是陆熵时,内心蓦然涌起的浓烈安心感。
像是溺水濒死的人看到一块巨大的浮木,抓住它,便抓住了生的希望。
也是从那次开始,迟雪洱才逐渐意识到,他对陆熵的依赖和感情,似乎远远比他意识到的要深刻许多。
他明明一直在把陆熵往远处推,现在看来,根本是效果甚微。
这可不能算是一种好现象。
迟雪洱想的入神,目光空空地望着手中的咖啡,纤长的睫毛被水汽洇湿,脸颊雪白没有气色,看着让人有点心疼。
他这样颜清也不忍心继续问下去了,挠挠头发:“我看你最近还是别来学校了吧,天这么冷,你身体会受不住的。”
迟雪洱抬起头,抿唇笑了笑:“也不能总是这样下去吧,你想害我毕不了业啊。”
颜
清抱起手臂:“哥哥可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迟雪洱眨着清澈水润的眼睛(),嗓子放软:“谢谢哥哥。”
“靠。”
颜清被这声“哥哥”叫的身体发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伸手把人捞进怀里,大手揉他的头发:“你小子学坏了啊,这么会撒娇了。”
迟雪洱哈哈笑,小心护着手里的咖啡:“别玩了,要洒了……”
嬉闹间,没人注意到宿舍门被轻轻推开。
高瘦的男生站在门口,看到屋内两人亲密搂抱在一起的画面,神色不明。
“学弟们,打扰了。”
听到声音,颜清他们这才一起抬头,看到门口那张熟悉的面孔,笑眯眯的,仍然是一副让人喜欢不起来的模样。
“云霄学长?”
迟雪洱语气讶异。
旁边颜清更是直接,“啧”一声,微仰着下巴:“进别人的宿舍前要先敲门,学长连这么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吗。”
这声音里的火药味都快冒出来了,迟雪洱悄悄在下面扯他的衣摆。
付云霄并不在意他的敌意,依然彬彬有礼,笑容和善:“刚才有敲,你们没有听到。”
颜清:“是吗,没有回应你可以再用力点敲啊。”
这就是故意找茬了,付云霄看他一眼,笑意不变:“好,这事的确是学长不对,下午有空吗,请你们吃饭。”
“多谢学长好意,我们不差这一顿饭,食堂的套餐也挺好吃的。”
颜清毫不留情的回绝,说话时目光始终直视着付云霄,两个气质相貌都相当优越的青年,一个面如冷月,寒意逼人,一个眸光噙笑,温润清俊。
迟雪洱有点头疼,颜清对付云霄的敌意实在过于明显,甚至有些不讲道理的程度,他夹在中间不免为难。
用手肘撞撞他的胸口,示意他先别说话,笑着看向付云霄:“多谢云霄学长的好意,这只是小事,不需要特意请我们吃饭。”
付云霄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眼神柔和许多:“也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我今天是特意来邀请你的。”
“邀请我?”
付云霄点头:“上周我的个人画展办得还算成功,这其中少不了导师和同学们的帮忙,所以打算今天办个庆功宴请大家吃饭,洱洱,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也一起来,好吗?”
迟雪洱愣了愣,想起来好像是有办画展这回事,当时他还抽空去看了。
付云霄在系里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也有艺术方面的天赋,在校期间就可以举办个人画展,虽然肯定也少不了家里的支持,但也离不开他个人的优秀和努力。
家世优越,样貌英俊,还有着足以与这些相匹配的能力和成绩,说一声天之骄子也不为过,也难怪书中的迟雪洱会成为他的小迷弟,对他抱有不浅的崇拜和敬慕之情。
但那也都是原书中的“迟雪洱”,现在的他虽然并不讨厌这个云霄学长,但也对他没有多深的感情,就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长罢了。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跟他过多打交道。
“还没有恭喜学长,辛苦学长特意过来一趟,我晚上还有别的事,可能没办法去参加你的庆功宴。”
他说完这些话后,付云霄脸上一直维持的笑意突然就僵硬了下来,神色也变得黯淡了:“洱洱,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你最近对我好像特别冷淡。”
他这个态度的转变让迟雪洱有些没有预料到,下意识问:“学长为什么这么说。”
付云霄敛下睫毛,语气中夹着些低落:“从开学到现在,我每次找你几乎都被你拒绝,今天也是,这已经是我第五次约你吃饭了。”
迟雪洱顿顿,快速在大脑中搜索这段时间来的记忆,原来付云霄已经找过他那么多次了吗?
果然不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把跟他相关的任何事放在心上的。
如果是原来的迟雪洱,估计早就像条闻着肉骨头味道的小狗,冒着星星眼,哈巴哈巴跟上去了吧。
而现在自己却对他这么冷淡,也难怪付云霄会露出这种难过的神色。
心软作祟,迟雪洱竟觉得付云霄这样有点可怜,一时没有说出更直接拒绝的话语。
付云霄看出他的迟疑,趁机说道:“今天晚上可以吗,我第一次举办画展的庆功宴,特别期待你能来。”
“……”
气氛烘托到这,迟雪洱此刻再拒绝显然不太合适,跟旁边的颜清交换了下眼神,当然只是他单方面的,颜清已经被他气得不想理他,抱着膀子一副看戏的冷笑姿态。
迟雪洱没办法,朝付云霄点点头:“我知道了。”
付云霄果然大喜,眉眼愉悦地舒展开,从外套里拿出手机:“那我把地址发你微信。”
操作完,又看向他身旁的颜清,唇角噙着温和的笑意:“当然,学弟如果有空也可以一起来玩。”
颜清撇撇嘴:“多谢学长好意,我晚上没空,就不去打扰了。”
付云霄知道这个小学弟对他向来没有好脸色,自然不会勉强,临走时又跟迟雪洱强调了时间,这才放心离开。
寝室门被关上,房间的空气安静须臾,迟雪洱转身,眨巴眨巴眼睛,拖着长音:“小清……”
“别来这套。”颜清直接扬手堵住他的话,冷艳道:“自己心软没用,怪不了别人,别想让我陪你去。”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迟雪洱嘟嘟嘴:“哥哥……”
“叫爸爸也没用。”颜清收起桌上的笔电,侧眸瞥着他:“不想陪你是真的,但我晚上也是真有事。”
这么说就是真没戏了,迟雪洱也只好放弃,又捧起杯子,闷闷不乐地啜着咖啡。
颜清叹气,手指捏住他柔软的脸颊肉:“偶尔也该让你吃吃苦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这样心软。”
迟雪洱“唔”一声,口齿不清道:“我知道了,疼……”
颜清放下手:“把地址也发给我。”
迟雪洱闻言眼睛一亮:“
你要陪我去吗?”
“去个头。”颜清再次不留情地拒绝,拿起桌上的手机:“以防万一。”
“哦……”迟雪洱失望垂眼,虽然不明白他是为了防什么,不过还是乖乖把地址转发给了他。
下午两节大课,差不多五点半左右便结束课程,颜清收拾好课本匆匆离开,迟雪洱也随即收到付云霄的微信通知,说是在他上课的教学楼下等他。
付云霄竟然亲自过来接他,对此迟雪洱还挺意外的,到楼下时才发现外面正在下大雨,各式颜色的雨伞在雨中绽放,像藕花池里一朵朵擎立的小莲蓬,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啪嗒啪嗒”,清脆悦耳。
付云霄在廊下站着等他,手持一把滴水的青碧色雨伞,他换了件跟中午不一样的风衣外套,身姿修长挺拔,周围路过的女同学不少都频频回头看他。
“云霄学长。”迟雪洱快步走过去:“让你久等了,我自己过去也可以的。”
付云霄垂眸望着他,嗓音温柔:“没事,我刚好在隔壁楼上课。”
说罢瞥一眼他抱在胸前的书包,直接伸手接过来,挂在自己肩上:“时间不多了,走吧。”
迟雪洱愣愣,刚想要回自己的书包,付云霄已经撑开伞走到雨中,微垂头,清俊的面容脸上漾开浅笑:“进来吧。”
迟雪洱阖上微启的唇瓣,没再说什么。
庆功宴开在一个在他们学校附近很出名的轰趴馆里,很豪华的复式大别墅,付云霄大手笔,今晚应该是把这里全包了,迟雪洱看到馆里人来的特别多,大部分都是同系的学生,这里歪一堆,那里倒一阵,喝酒玩桌游的都有,吵嚷的不行。
迟雪洱喜静,很不适应这样乌糟糟的环境。
“很吵吧。”付云霄低头看他:“都说学艺术的人骨子里都有疯劲,释放的时候可以跟动物园的猴子媲美,我看他们还不如猴子一半讨人喜欢,一群丑陋的原始动物罢了。”
倒是很少听他说这么有攻击性的话,迟雪洱讶异抬眼,看到的却仍是一张笑盈盈的温柔面孔,付云霄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去那边安静一点的地方吧。”
“云霄你可算是来了,今天你才是主人公,让我们在这干嗨算怎么回事,迟到先自罚三杯啊。”
不等他们走近,就有人摇着酒瓶大喇喇地叫唤,那张酒后显得更不讨人喜欢的嘴脸迟雪洱也很熟悉,是姜黎。
“哟。”姜黎估计也已经喝了不少,走到跟前才注意到迟雪洱的存在,一脸轻佻的坏笑:“这不是咱们的漂亮学弟小洱洱吗,有段时间没见了啊。”
说着还要用手里的酒瓶去碰迟雪洱的脸,中途就被人一把抓住手腕,付云霄垂眼,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姜黎,你喝多了。”
姜黎这个公子哥虽然纨绔轻狂,但在付云霄面前一直是规规矩矩的,这会被他用这种眼神凉凉看着,后背不禁一毛,酒都醒了三分,忙打着哈哈转移话题:“是有点多了,有点多了,云霄我们等你这么久,你可还没罚酒呢,不能赖啊。
”
付云霄放开手,拿起吧台上的鸡尾酒一饮而尽,一连喝了三杯,面不改色笑道:“可以了吧。”
周围有人发出“哇”的赞叹,还有好几个人在那齐齐鼓掌。
这么大的反应,迟雪洱猜刚才付云霄喝的应该都是度数不低的烈酒。
应付完了,付云霄就没再搭理他们,从台上又随手拿了杯酒,带着迟雪洱走到旁边的沙发。
“这里安静点,可以聊天,你要是还嫌吵,我让他们都滚一边闹去。”
付云霄说着,将刚才拿来的酒递给他。
迟雪洱看一眼杯子里的浅蓝色透明液体,摇摇头:“谢谢学长,我不喝酒。”
前几次喝酒的经验都算不上特别美好,以至于他现在对酒精是真的没什么好态度。
付云霄手上微顿,挑起眉梢:“这是蓝色日出,我记得你每次跟我出来都只喝这一种酒。”
他说的应该是以前的“迟雪洱”吧。
迟雪洱神色平常:“以后都不会喝了。”
付云霄望着他,有几秒没有说话,而后将酒放到前面的茶几上,拿起一个倒置的玻璃杯,给他倒了杯玫瑰红茶。
“那就喝点茶水吧,想吃什么,这上面的东西也可以随便吃,不要客气。”
迟雪洱往桌上的食物扫了一眼,来这里嗨的都是年轻学生,垃圾食品肯定少不了,薯片鸡翅麦当劳,还有滋啦冒油的烧烤,口味要多重有多重。
如果是陆熵看到这些东西,肯定会嫌弃地皱起眉头,然后一根手指头都不会让他碰。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场景,迟雪洱莫名就冒出这个念头,果真是住一起久了,已经潜移默化的被彼此深深影响。
但他却并不讨厌这种影响。
迟雪洱轻笑一下,避开那些油腻的东西,拿了一块草莓慕斯蛋糕,好在还有他喜欢的甜食小点心。
这个角落安静,光线也偏弱,一般人坐在这里很容易变得没有存在感,但迟雪洱似乎就不会,他皮肤很白,即使在暗处脸颊也依然像光滑细腻的白玉般,微微透光。
纤细的身体,挺拔的脊背,用小勺子安静吃着草莓蛋糕,淡粉色的嘴唇轻抿,腮帮子咀嚼的痕迹都很小,一举一动都透露出矜贵。
付云霄撑着下巴,目光笔直地打量着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跟你坐在一起了。”
迟雪洱专心吃蛋糕:“有吗。”
“从开学到现在,快一个多月了吧。”付云霄修长的指节横在唇间,长睫微垂:“洱洱,你以前不会超过一周不主动联系我。”
蛋糕味道还挺不错的,上面的草莓也很新鲜可口,迟雪洱咬掉半颗,对于付云霄的话,也只是用很平淡的语气回复:“以前我太喜欢黏着学长了,肯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以后我会注意分寸,不会有事没事就出现在学长身边的。”
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回答,付云霄眼神讶异,表情逐渐变沉:“你……”
“我想上个厕所。”迟雪洱突然起身:“抱歉学长,这里洗手间在哪里?”
付云霄喉结微动,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伸手指了个方向:“那边走廊左转就是。”
“谢谢。”
望着很快走远的背影,付云霄眉头紧皱着,脸颊隐在暗处,神色不明。
晚上五点,因为恶劣天气的影响,国外合作对象的航班临时取消,会议也因此往后推迟,陆熵询问接下来的行程时,林修便告知晚上已经没有工作安排。
陆熵捏着眉心,望向落地窗外,从傍晚开始雨势便见大,在高空中俯视,城市繁华的霓虹笼罩在苍茫的白雾中,浩渺如烟波。
“这个时间,是不是该下课了。”
“下课,放学”这种字眼从亿万身家的总裁口中说出乍一听是有些怪异,但林修很快便明白过来,抬腕看了眼时间。
“现在过去,差不多还能赶上。”
“嗯。”倚靠着沙发的男人沉声吩咐:“那就备车吧。”
黑色的轿车在b大校门平稳停下,雨依然没有停,玻璃窗上水流密集滑落,将外面街道的路灯模糊成一圈圈斑驳的光晕。
车座后排空间宽敞,男人高大的身躯陷在真皮椅背里,不知是第几次拿起手机查看,屏幕上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他把手机倒扣,两根手指在腿上间替敲着,望向窗外模糊的风景,侧脸线条凌厉锋锐。
林修看着后视镜,即使没有正面对视,也能感觉到男人眼睛里的温度已经降至冰点了,试探着开口:“听宋叔说,小迟少爷有时放学会在教室里多留一会,可能现在还没出来。”
陆熵没有说话,单手握着手机,目光沉沉地盯着窗外。
车内一时无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向来稳重的林修也快要耐不住心急。
陆熵最厌恶的事情之一就是浪费时间,虽然不知道今日为何突然有兴致过来学校接人,但已经等了这么久,如果再继续耽搁下去,他可能会把此刻堆积的烦躁和怒意全都转嫁到迟雪洱身上,那小少爷的日子怕是会更不好过。
就在林修犹豫要不要提议让他先去学校里找人时,车窗却突然被人从外面叩了两声。
黑色的玻璃缓缓降落,雨滴密集敲打车顶的哗哗声愈发清晰入耳。
身形高挑瘦削的男生弯腰朝车内张望,他手里撑着一把黑伞,脸上戴着口罩,眼神中的光芒透出意外和惊喜:“果然是你,我就说看这豪车很熟悉。”
雨丝被冷风吹进车厢内,陆熵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感觉到冰冷的湿润,黑眸默然望着他,不悦地皱眉。
“哎呀,不好意思。“男生也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手指勾掉口罩,露出白净精致的五官:“我是迟雪洱的同学,上次他生病你来接他时,就是我在照顾他的,还记得吗?”
听到“迟雪洱”的名字,陆熵心神微动,视线集中了些,将眼前这个男生的脸重新扫视一遍:“记得。”
颜清心道记性
挺好(),露出笑容:“我叫颜清。”
说罢朝旁边看了看⒍()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猜测道:“你是来接雪洱的吗?”
陆熵直接问:“你们已经下课了。”
“对啊,今天五点半课程就结束了。”颜清抬起腕表看看,突然想到什么,低头看向车内:“你是一直没等到雪洱吗?他去参加学长的庆功宴聚餐了,不会没有通知你吧。”
闻言陆熵搭着手机的手指僵了一瞬,脸上神情不变:“知道他们聚餐的地点吗?”
“哦……”颜清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唇角翘起弧度:“巧了,我还真知道。”
说罢从书包里找出手机,把下午迟雪洱发给他的地址点开给陆熵看:“这里。”
*
迟雪洱没多久就从洗手间出来,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喝醉酒上来调戏人的,都被他礼貌甩开了,也愈发适应不了这里混乱的环境和空气。
他打算跟付云霄说一声后就直接回去了,反正也已经露了脸,而且来这里的事除了颜清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通知了每天接送他的司机先不要那么早过来。
现在看时间还不算晚,也不知陆熵今天有没有在公司加班,会不会回去时刚好能碰到他呢。
迟雪洱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突然意识到他今晚似乎总是会因为一些莫名的念头和契机想到陆熵,以前他有想陆熵想得这么频繁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熵最近加班太多,每每回来也都是到深夜,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正常时间好好见面说过话了。
付云霄在他离开这一会已经喝了几杯酒,看他回来后在旁边坐下,神色却一直呆呆的,状态不太对劲。
“怎么了?”
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可正在胡思乱想的迟雪洱却觉得像是被人看透了他此刻的心思似的,脸突然变得有些热,抬手扇了扇风,又把衬衣扣子解开一颗透气。
“没事,有点热。”
“是吗,可能是空调打太高了,我让人调一下……”
付云霄话音还没有全落,就在视线触及到迟雪洱刚解开的衣领时停了下来,这里虽然光线不强,却还是在那截纤细雪白的颈子上看到一处鲜明的痕迹。
眼睛微微放大,在大脑反应过来前就已经不可置信地朝那里伸出手。
“啪!”
几乎是在他快要碰触到迟雪洱的同时,就被后方横空出现的另一只大掌用力攥住手腕。
坐着的迟雪洱也感到侧脸有小一阵凉风拂过,好奇偏头,先是看到旁边付云霄铁青惊讶的面色,而后便是禁锢着他的那只大手,手背上有明显的青筋,指骨粗大有力。
更重要的是,无名指上那枚他做梦都不会认错的戒指。
迟雪洱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抬头。
熟悉的高大身影就站在他身后,光线自他头顶洒落,将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勾勒得冰冷森然,黑沉的眸子紧盯着付云霄,压迫感强烈到像是有锋利的冰刀在一寸寸剐他裸露在
()外面的皮肤。
付云霄喉结艰难地吞咽一下,强压住声音里的情绪:“请问你是?”
“陆熵!”
旁边的迟雪洱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回答了他,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快速从沙发前走到男人身边,细长的手指捏住他西装的一片衣角,表情诧异又惊喜:“你怎么来了?”
陆熵低头,看着他仰起来的小脸,灯光下粉白清透,微眯了下眼,嗓音沉冷:“来接你。”
说罢又淡淡瞥了眼旁边的付云霄,松开手,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牵着迟雪洱离开。
直至两人的身影穿过大厅,彻底消失在门外后,从刚才见到陆熵踏进这个空间便陷入一片死寂的室内,这才蓦然爆发出热烈如潮水的议论声。
“哇靠!这帅哥是谁,这五官长得太牛逼了吧,混血吗?”
“好高啊,目测有一米九吧!气场好强。”
“好成熟啊,果然还是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比较迷人。”
“你们觉不觉得他有点面熟,像是在电视里见过……”
“他跟那个漂亮的小学弟是什么关系啊,亲戚吗?”
“………”
讨论得再怎么激烈也都是里面的世界了,大门合上,外面的两人压根听不到只言片语。
迟雪洱一路跟着陆熵的大长腿步伐,走得着实有点吃力,站在廊下微微气喘。
跟他紊乱的呼吸同频的还有混乱的思绪,整个人还没从陆熵突兀出现在这里的现实中回神,低头看着他们还紧紧相扣的双手,微抿了抿唇。
明明什么都不说,但迟雪洱还是能感觉出男人此刻不悦紧绷的情绪,似乎是在压抑怒气。
虽然大概也知道他因为什么生气就是了,迟雪洱在心里无奈叹气。
廊外的雨也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迹象,迟雪洱伸手去接,雨滴砸到手心,凉得怕人:“我们怎么出去啊。”
伸出去的手被男人握住拿回来,掌心里的水滴也被他轻轻擦拭掉。
好温柔,迟雪洱心里有点暖,反握住他的手指,朝他笑了笑。
陆熵垂头看了他一会,拇指在他弯成小月牙的眼角蹭了蹭,脱掉西装外套罩到他头上。
“唔……”
这个动作有点突然,迟雪洱被宽大的衣领遮住视线,不等他说什么,下一秒就被箍住手臂和后腰直接抱起来,两人一起踏进雨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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