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短信中能够读出小路抑制不住的怒火冲天:
【苏谦,你又骗人了!快点回来!】
【到哪里去了?跟你去卡洛斯的陶亮、孙苗苗都已经说了,盖勒我也问过了,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不会是去做什么坏事了吧?我已经报警了!】
【再不回来,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
连续不断的短信到了昨天深夜语气渐渐缓和下来:
【你到底去哪里了?就不知道先发短信告诉我一下吗?】
【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吗?还是手机坏掉了?】
【我已经占卜不到你了,不要没有音信好不好?】
【真的是炎离让你去见哲尔尼亚斯了吗?我过几天去白银山找炎离问问看吧。】
时间很迟了,短信一直到晚上3点才突然停止,猜的出来,应该是不习惯熬夜的小路发着发着,突然睡着了。
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司空昕、盖勒等人发来的消息,不外乎是——金焰大人在找您,请速回消息,万分感谢。
至于没有接到的电话,这个时代的运营商还不会把未接信息发给已经关机的号码。
今天早上8点,只睡了5个小时左右,小路就醒了,接着继续给苏谦发消息,字里行间已经带上了几分哀伤的意味。
【你快点接电话,回短信好不好?手机是买来用的。】
【苏谦,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就跟徐桦一样,觉得帮他过上想要的生活,就离开了?但现在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啊,我从来没觉得有钱就是好的。】
过了很久,小路又发来一条消息:
【我想来想去,是不是这段时间我的心态不好,太忽视你了,所以你生气了?】
等到了下午,小路的消息变为:
【我在飞来古香市的路上了。】
期间还夹杂了一条司空昕的消息,大致意思是诉苦自己找航空公司要包专机多么不容易,今年金焰大人的个人预算这一笔就搞超标了,明年年初的预算会上请小路和苏谦多解释几句,别让他这个前金焰背锅。
缘朱市去古香市的班机每天只有早上一班,小路早就错过时间了,所以只有找航空公司包专机临时赶过来。
(在崇火教的财务体系里,小路和苏谦花的每一分钱都对应着不同的预算和财务支出。真正随心所欲,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的钱也是有限度的。频繁超预算,底下的人也不是没想法、没意见的NPC。
每一次怎么将想花的钱,以公务的名义寻找合适的科目合理、服众地支出,就属于领导管理的智慧与经验了。
比如苏谦来古香市视察,让当地培育园陪同、给研究院全体员工发红包之类事情的,就属于普晨药业的管理费用加研发费用,而不是在金焰个人预算里出。
而临时包机过来找人这种事情,哪个口子都对不上,就得走最灵活的金焰个人预算了。)
“这傻丫头,”苏谦眼眶微微有一丝湿润。
最后一条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出的:
【我在硅铍市中转,你还在卡洛斯地区吧?等我来找你。】
现在的飞机不足以一口气从缘朱市直接飞到古香市,所以需要中途在欧雷地区的硅铍市中转,补充燃油、澹水等。
一条条短信读完,苏谦感到心里闷闷的,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一般,堵得慌,喉咙沙哑得说不出话来。
“咳。”
过了好一会,苏谦轻轻咳嗽一声,终于能够再次说话,手指按下回拨电话的按钮。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毫无疑问,现在小路的飞机肯定是在天上,所以没有信号了。
什么哲尔尼亚斯、基格尔德、时拉比、钻石之国……一时间都被苏谦抛之脑后,满怀心思只有深深的愧疚,还有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在乎的女孩。
郊野四周只有偶尔经过的车辆,和冬歇期空荡荡的农田。
苏谦看看时间,来不及去找公共交通或者搭车了,索性将手机、衣服一股脑儿地又塞回行李箱,变身比凋,用脚爪抓起行李箱,展开双翼腾空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古香市。
(精灵球里有活的精灵,无法被吞进耿鬼的异次元空间里,只能用脚爪提着。)
沿着17号道路低空飞行,掠过星罗棋布的市镇,如风般吹过卡洛斯地区的首府密阿雷市。
在报刊亭‘借阅’地图查看方向,向着西边古木市和遥香市的方向飞行,一直到海边再骤然折转沿着曲曲折折的海岸线飞行。
仅仅三个小时,古香市熟悉的城市景象便映入苏谦眼中。
找了一个无人的屋顶,苏谦降落在一个烟囱边上,借助建筑物的遮掩,变回人型,从箱子里拿出手机。
大约一个小时前收到一条小路的短信:
【我到古香市了,你在哪里?】
【我在……】
犹豫几秒,苏谦删掉短信,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喂,司空昕吗?啊对,是我……没死,别大惊小怪的。真的去见哲尔尼亚斯了……小路金焰住在哪儿?房号给我一下。”
“嗯嗯,”苏谦用心记住房号,“帮我保密一下。对了,这事儿真是对不起你们了,是我没做好。”
挂掉手机,苏谦再次变身比凋,拎着行李箱飞向“索菲亚大酒店”,和自己之前住的是同一酒店不同房间。
(此乃普晨药业的协议酒店,所以一般相关人员来古香市出差,都会住在那儿。)
悄然落在顶层豪华套间的宽大阳台上,苏谦再度变回人型,打开行李箱,又一次开始穿衣裤。
他已经想好了,要给小路一个惊喜。
至于道歉嘛,网络上的网友碰到这种情况,是跪搓衣板还是键盘来着?
穿戴完毕,将行李箱靠在阳台的护栏上,苏谦转过身,准备悄悄潜入房间里,却在一瞬间愣在了那儿。
阳台入口的玻璃门还紧闭着,玻璃门外却站着一个女孩儿,曲线瘦弱而柔美,亮蓝色的长发被高楼的风儿吹起,轻轻地摇曳着。
城市夜晚,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散漫地飘过阳台,如同是云端的过客。
苏谦想起离开培育园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小路,像是一只被抛弃而孤零零的受伤小兽,一如现在的她。
走近一步,苏谦的喉咙变得干涩,声音因为沙哑而说不出话来,心脏剧烈地跳动,手心在冬日仍然能够感到滚烫的汗迹。
与那个时候不同,那时的小路眼中是绝望的泪痕。
但是现在,她瘪着嘴似乎要哭出来,眼眶微微湿润,小巧的鼻子皱了皱,鼻尖抽动,眨眨眼睛,最后居然牵动嘴角,强行拉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
“当然不会,”苏谦走上前一步,左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右手大拇指缓缓抹去眼眶的泪痕,“对不起啊,跟你说三天,结果出了一点意外……”
“不用解释了,我相信你的。但下次不要再让我为你担心了好么?”小路伸出双手,柔软的掌心抚摸过苏谦的脸颊、鬓角到耳边,让他弯下脖子。
两人的额头互相抵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只是四天时间没有见面,一次不经意的误会,彷佛阔别了数年一般。
自从那天以后,两人形影不离。分开最长的时间,不过是在月见山分别了一天而已。
小路对自己的依赖,比苏谦想象的还要更加深,这是由于她特殊的经历、环境和状态所造成的。
“嗯,”苏谦轻声应了一句,和小路漂亮高贵如红宝石的双童对视,彷佛能够在童孔深处看到另外一个住在她心里的自己。
只要能够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小路似乎就能够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心。
但其他念头如野草般在苏谦心中疯长,或者说如出笼的野兽般在旷野中疯跑,他的目光不自觉地下移,经过小巧而精致的鼻子,投注到粉红晶莹的双唇上。
鼻息火热沉重起来。
‘不管了!’
苏谦双手悄然下滑,环住小路纤细的腰肢,稍加用力,便让猝不及防的小路向前倾倒。
自然地凑上去,吻住她。
柔软、甜美、温润,只是让人触碰到,就不舍得放开,苏谦感到自己脑袋空空荡荡的,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唱、鼓动,在催促自己去更进一步攻城拔寨。
不远处,汽车的鸣笛声,夜市的嬉闹声彷佛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小路勐地睁大眼睛,童孔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羞涩,右手拍打苏谦的肩膀,似乎是希望他能够松开。
“唔!”
喉咙里冒出来一个音节,她才刚刚张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就被苏谦乘虚而上,长驱直入,而腰部更是被他紧紧扣住,哪怕用念力都拉不开。
“呜呜呜~”
小路忍不住微微皱起眉,童孔中又有了星星点点的泪水。
‘啊?!这这这,我我,这是搞砸了?我想错了?’
苏谦慌乱地松开小路,后退一步,“那个,这个,那个……”
“苏谦!”小路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哭腔和抱怨,手背触碰嘴唇,又如触电般分开,“很痛的啊!”
“……”
由于是初吻,菜鸟苏谦压根不会接吻,一味地强势索取和进攻,真把女孩子的嘴唇当作吸管、奶嘴那样啃了。
毕竟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知识,不是来自于网络,就是来自于稀奇古怪的各类、影片。
小路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会各种技能的,右手食指上出现澹蓝色的微弱荧光,轻轻点上自己的嘴唇。
生命水滴渗入肌肤,抚平本就微小的伤势。
“我说过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亲我的!”小路双颊绯红,委委屈屈地低声抱怨。
苏谦眨眨眼,“我记得是不准亲脸,没说不准亲嘴。”
该记住的记不住,不该记住的记得这么清楚,还诡辩反驳。
怒气腾腾腾地上涨,小路走上前一步,小拳头怒锤苏谦胸口,“我说不准就不准!”
“噢噢噢,”苏谦反应过来,任由小路打了自己几拳。
等她使小性子的气消了安静下来,脸蛋上的红晕消散,苏谦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双手,深呼吸,鼓起勇气,“小路,我……我想过了。我的生命里不能失去你,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体的。我喜欢你,真的真的非常非常喜欢。”
以两世以来,莫大的勇气一口气第一次表白,吐露心声,苏谦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原本苏谦以为会水到渠成,得到肯定的答复,没想到却只见小路一直望着自己,双眸中的情感复杂难明,安静地一言不发。
“不,不行嘛,”苏谦渐渐松口手,如同溺水一般地感到呼吸困难,“是因为,我是一只精灵吗?”
也许小路对自己,只是一般训练家对精灵的亲昵而已,是自己误会了?
“不是,我也是只精灵,”小路主动握住苏谦的手,“我很开心你能喜欢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啊?”苏谦完全不明白。
小路抿了抿嘴,斟酌着缓缓说道:“你知道我在追寻什么,我想答应你,但是却又有莫名的力量把我往回拉,告诉我一旦答应你,恐怕深灰市的一切都将成为记忆里一张张旧照片,被尘封和遗忘。”
这种力量是什么,小路也品味不出来,愧疚、仇恨、害羞、喜悦……太多情绪混杂在一起,反而让她能够理性而坦诚地说出这番话。
不是好人卡和精灵卡就好!
听完小路的答复,苏谦的全部注意力都只集中到了那句‘我想答应你’上面,其他的都不重要,顿时感到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像是要被晚风吹起来,飘啊飘地飞到云端之上。
“嗯嗯,我知道了!”苏谦连连点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些什么。
看到苏谦一副傻乐的样子,小路猜不到他的心思,撅着嘴说道:“总而言之,这次不算。以后,以后,等到时间合适了,再重新认认真真地好好准备,知道吗?”
表白还可以不算的?要求下次再来?
苏谦满头雾水,但仍然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题外话------
改了改……被放出来了……真的就亲了下,大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