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身上有精灵的气味

当小璐喊出“拉帝欧斯的照片”时，整个协会都为之一静，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像是没有听懂她说的话。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站在大厅中央的少女，目光中有不信任，有好奇心，有不可思议，被大量视线聚焦的小璐，脸蛋红得像是在蒸桑拿一样。

站在后面的‘果然翁’苏谦环抱双臂，不停地在心灵感应里鼓励她：“稳住啊，你说的都是实话，不要慌。现在保持冷静，等靠谱的人来。”

“但但但……”小璐在心灵感应中都结结巴巴了。

苏谦强力否决：“没有但是！”

哗——！

短暂的安静后，便是炽热地爆发，所有人蜂拥着涌向小璐，有人不停地询问事情的经过，有人想去看她手中的相机，有人在怀疑她，为什么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人群七嘴八舌地围成一圈，将小璐逼得不停后退，小小的身子靠在了玻璃门上。

眼见如此乱哄哄的场面，苏谦大大咧咧地向前迈出一步，挡住小璐身前，双手一挥，守住护盾刷地展开，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搜那斯~”

几个冲得快的倒霉蛋在实质化的护盾上狠狠撞了下。

“让开让开，你们吓到小姑娘啦，”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黑色套裙，高耸的胸脯前别着工牌的女子分开人群，弯腰对苏谦展露出甜美的笑容，“我是协会今天负责现场的任务交接员，唐可樱，果然翁可不可以把守住撤销呢？”

苏谦不由自主地瞄向山谷间的沟壑，道心不稳，守住护盾摇摇欲坠，迅速崩散。

小璐低头瞥一眼，脸蛋上的红晕迅速退散，随后毫不留情地握拳，跳起来砰的一下敲在苏谦的脑袋上——这次是真的百万吨重拳招式！

“搜那斯！”（哎呦）

苏谦硬生生地被锤矮了三分。

一招制‘敌’，小璐把苏谦这个混蛋扒拉到身后，对唐可樱举起相机，“我想提交拉帝欧斯行踪的照片，完成那个公开委托。”

“嗯，请跟我来，”唐可樱直起身，做出邀请的手势，“去二楼的会谈室聊吧。”

“好的，”小璐牵住果然翁的手臂，又狠狠地掐了掐。

走上弧形楼梯，穿过走廊，进入一间小型会谈室。

房间不大，里面摆着一张方桌和六把椅子，这是平常用来洽谈私密委托的地方。

唐可樱拿来一杯水放在小璐面前，“能让我看一下照片吗？”

“嗯，”小璐将相机内的照片调出，递给唐可樱，“我在学习摄影，今天早上去城北的森林拍摄日出，恰好看到拉帝欧斯飞过去，很幸运的拍到了。”

一顿一顿的声音像是菜鸟声优棒读配音，以上均来自于对苏谦所说的复述。

唐可樱手指快速按动相机，从小而模糊的屏幕中看清楚，确实是拉帝欧斯的样子，“城北吗？稍等，我去通知一下野生精灵巡护局的人。”

她将相机还给小璐，快步走出会谈室，顺手带上房门。

‘野生精灵巡护局啊！’苏谦愣了愣，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来的人不会是那位局长吧？

他姓什么来着？记不太清楚了。

奇怪，明明是上个月的事情，那场在竞技场和电击怪的战斗就像是发生在很久以前一样，战斗的画面在回忆中变成了黑白色。

只剩下两人的房间里，小璐吱嘎一下转动椅子，突然转向苏谦，小手抓着椅子边缘，身体前倾，红色的眼睛从墨镜上缘露出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声音冰冷，“苏谦，你刚才在看什么？”

苏谦眨眨眼，“没什么啊？”

“你盯着那个女人的累赘在看，我都看到了！”小璐语气里有隐藏不住的怒气。

“误会！绝对的误会！”

苏谦瞬间头大，明明是对方一定要我看，又不是我非要看。

短短几秒内，小璐已经换上一副阴沉的表情，“书本果然没有骗我，百变怪真的都很好色。没想到你居然是对那种雌性人类身体的无用之物这么感兴趣。”

‘怎么就变成了无用之物？你自己小，不能说别人无用啊，’苏谦彻底无语，试图争辩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

“那你是不是很想继续看？”小璐追问道。

这个问题还用想吗，当然立刻否定，苏谦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是。”

“哼，”小璐一脸不信的表情。

间隔几秒，苏谦忽然醒悟过来，我是否是只H的百变怪，关你什么事呀？

“等等，”苏谦挺起腰背，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作为百变怪，喜欢雌性不是很正常啊！”

小璐被苏谦突如其来高涨的气势吓了一跳。

“雄性喜欢瓯派又有什么错！”

苏谦步步紧逼，把小璐的原本前倾的身体逼得向后仰，不得不伸手扶住桌子，才没倒下去。

“这这这，”小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而且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喜欢上别的雌性，不管是精灵，还是人类，都和你没有关系吧！”

小小的洽谈室里一下子陷入煎熬般的沉默，近距离透过黑色的墨镜，苏谦看到红色的双瞳中，点点泪花渐渐盈出眼眶。

苏谦感觉呼吸有些艰难起来。

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看到女孩子哭，不管三七二十一，应该先道个歉吧？

正当苏谦犹豫不决间，小璐忽然扑向苏谦，把他撞得连连后退，然后一把拦腰抱住，“呜呜，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苏谦，不要离开我啊。呜嗯……”

小小的身体颤抖着，哭腔难过得像是要被抛弃了一般。

‘原来是这样，’苏谦明白过来，‘是担心自己喜欢上别的雌性，不论是精灵还是人类，会因此离开她，抛下她一个人么。’

作为一直和柳茗生活在一起的精灵或者说人类，小璐对于柳茗的依赖程度非常非常高，不仅仅是一半的血脉来自于柳茗的基因，更是曾经的经历所导致她只信任柳茗。

骤然失去柳茗后，小璐的信念支柱固然是复仇的执念，但是不知不觉间，她对柳茗的一部分依赖转移到了苏谦身上。

而现在如果失去苏谦，很容易产生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的感受，这是目前的小璐所无法承受的。

“对不起啊，我刚才故意杠你的，”苏谦轻轻拍打小璐的背脊，“放心好了，除非你一定要我走，不然我不会离开你的，好不好？”

“真的吗？”小璐梨花带雨的脸蛋扬起，看着苏谦。

“真的，我保证。”苏谦举起两只爪子，投降了——少女的眼泪才是最强的武器。

小璐松开手，抬起墨镜抹了抹眼泪，“那以后不可以瑟瑟哦。”

“……”

“你怎么不说话？”

哒哒哒。

“啊，有人来了，”苏谦听到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听我指挥，我们把巡护局的人糊弄过去，就可以拿钱了。”

咔哒，会谈室的房门打开，熟悉的中年男子当先走进房间。

记忆鲜活起来，苏谦想起来，这个人姓邱，但是与记忆中那个淡定悠然的形象不同，眼前的男人胡茬丛生，头发盖过了耳廓，看起来有些邋遢。

“你好，我是深灰市野生精灵巡护局的邱金泰，”邱金泰对小璐点头致意，在他身后还有一名下属和私家侦探协会的唐可樱。

“你好，我叫小璐，”小璐低着头不让人看到自己的泪痕，轻声打招呼。

邱金泰看向相机，“能让我看看拉帝欧斯的照片吗？”

“可以的。”

邱金泰拿起相机，一边查看，一边询问道，“不好意思，请问大概是在哪儿拍到这些照片的？”

照片的右下角有时间，倒是不用小璐再更多解释。

按照苏谦的话术，小璐又将那套说实话，说部分实话的内容完整复述一遍。

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经得起任何的查询和询问。

照相机出租店的老板，偶尔遇到的路人，拍到的照片都可以为小璐作证——这只不过是一个少女好奇而拙劣地在拍风景而已。

唯一缺少的内容是，并非偶然拍到路过的拉帝欧斯，而是拉帝欧斯在苏谦的指导下，从那个角度和方向飞过。

“根据这位小姑娘所说的，还有照片中太阳的方向，”邱金泰和下属一起翻阅，反复查看几张拉帝欧斯与太阳同角度的照片，“拉帝欧斯应该是朝着北面越过森林和大海，向着神奥地区方向飞走了。”

“嗯，头儿，那应该可以解除警报，让人散了吧？”名叫田信司的下属提议道。

邱金泰苦恼地皱起眉，“不过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在深灰市全境，地毯式地找了它这么久，就是找不到它呢？按理来说，它这样的传说精灵不论出现在哪个区域，都会对当地生态引起很大冲击啊。”

当然找不到，雷欧躲在人类城市里呢，而且人类似乎不知道拉帝欧斯这种精灵，拥有操作光线形成幻象和隐身的能力。

不过想来也是，拉帝欧斯的数量在这个世界上怎么样都不可能很多，传说阶的拉帝欧斯又有独到的传说领域。人类对它的了解，不可能像是普通精灵那样深入。

“拉帝欧斯在深灰市的这段时间，没惹出什么乱子，”田信司同样满脸不解，“可为什么之前它会突然出现，攻击并击败了景天王呢？”

苏谦这才明白，难怪雷欧被标记为极度危险，原来是它刚出现，就击败关东地区的一位天王。

“不知道，”邱金泰缓缓摇头，“或许拉帝欧斯这种传说精灵，对人类并没有太大的敌意，将来别的地区遇见它，可以再多观察，降低预警等级。对了，你先回局里，让其他地区来支援的人都回去吧。”

“是，”田信司立正行礼，转身走出了洽谈室。

送下属离开，邱金泰笑着向小璐问道：“小璐，请问能够把里面的存储卡卖给巡护局吗？”

“可以的。”小璐报出押金金额。

邱金泰打开相机底盖，瞥见站在小璐身边的苏谦，闲聊般地谈起，“这只精灵好像不太像果然翁，它是不是百变怪变的啊？”

“嗯。”

邱金泰笑着拆掉存储卡，“我之前认识个不错的小朋友，他也培育了一只很聪明的百变怪。”

小璐的情绪还没缓过来，顺着话答下去：“是同一只吧。”

桌面下，苏谦揪住小璐的手，“喂，你在干什么，说漏嘴啦！”

“什么？”邱金泰愣住了，疑惑地看一眼‘果然翁’，又看一眼小璐，表情渐渐严肃，“他的百变怪怎么会到你这里来的？”

“啊，”小璐连忙捂住嘴，“不能说的。”

“到底怎么回事？”邱金泰放下相机，肃然质问道，“看百变怪对你好像没有敌意，不是被抢过来的。怎么会到你这里来的？你们交换精灵了吗？”

小璐连连摇头，推脱道：“请您去问搜查局深灰市行动处的虞处吧，我不能说的。”

此前，她被虞元庆叮嘱过，千万不要跟其他人说起案情，必须准守保密原则，不然会打草惊蛇。

“搜查局？”邱金泰眉头紧皱，“我知道了。等事情结束，我会去问他的。”

心中腾起了不详的预感。

“那先这样吧，谢谢配合，这是存储卡的钱。”邱金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放在桌上，转身对安静候在一旁的唐可樱说，“麻烦私家侦探协会把公开委托的钱结给他们，然后把公开委托给撤了吧。”

虽然没打算靠着这个重复刷钱（怕引起怀疑），苏谦心里也微微遗憾——哎呀，传说精灵的公开委托再多来点。

“谢谢，”小璐起身微微鞠躬。

邱金泰又回头深深地看了小璐和百变一眼，大步离开了洽谈室。

从私家侦探协会出来，再跑了一趟银行取出要分给雷欧的21400元（凑整），苏谦和小璐带着钱，回到了距离高登网吧两个十字路口的空地。

时至中午，天气正热，空地上不复之前的热闹，只剩下高高大大的雷欧坐在孩子们用石头垒起、及膝高的‘球门’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发呆。

“喂，雷欧，过来分赃啦，”苏谦冲着雷欧挥手，爪子捏着装钱的信封。

“苏谦，”雷欧歪着脑袋，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你知道吗？你旁边那个人类身上有精灵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