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了。”
头顶上的烈日晒得他们连发丝都烫起来,兄弟俩实在热得受不了了,拔腿往家里飞快地跑回去。
邻里家的土狗,在树荫底下拼命吐着舌头喘着大气,直到被那些小子们泼了半桶井水才恢复了精神气,四肢站立摇着甩掉身上的水。
整个营地里蝉鸣不断,拂过脸庞的风都是温热的,让人的思绪都浮躁了几分。跑在小路上,还能听到有的人家在院子里吵嘴。
待秦朝阳和秦朝宁俩推开家里的木门,他们在天井的一侧一放下身上的东西,就火急火燎地跑去水井旁给自己勺几葫芦瓢的井水来冲一冲手脚和脸。
他们家里这口水井的水,冬日里偏暖,夏日里偏凉,甚是便利。
“这天气真是奇了怪了”,秦朝阳泼了几勺井水给自己降温,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说道,“要是再热下去,怕是连鸡鸭鹅猪狗都受不住。”
才六月,外面中午时分的日头,火辣辣得就像是要把他晒脱一层皮似的。
秦朝宁同样被晒得难受,已经有点儿迷迷糊糊的。这会他趁着秦朝阳不注意,登时迈过小短腿,眨眼间跨进盛满了凉水的木盆里,一个屁股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顷刻间,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舒服得呼出一口气,脑袋都清明了不少。
“夸啦啦”一阵水声就让秦朝阳立马回过神来,待他侧过身一看,只见他的幺弟浑身上下湿透,泡在冰凉的井水里,小脸上浮现出笑意,享受得合上了眼。
秦朝阳:“……”
看得他也想泡一泡井水。
“要是着凉了可就麻烦了”,他控制住自己也想泡冰凉井水的想法,快步走过去,双手抄过秦朝宁的胳肢窝,一个用力就把他强行抱起。
纳凉比不上身子骨重要,风寒还费银子。
等他把秦朝宁抱了出来,这沉甸甸的重量,不得不说,他的幺弟真越长越结实。
面上还是白白净净,可可爱爱的,也没胖乎乎得像大胖那般,怎么就这么敦实的重量呢。
他把人拎过去天井廊檐下,躲开头顶上的烈日,叮嘱他道,“幺儿,快去换一身裋褐。”
秦朝阳的语气颇严肃认真。
闻言,秦朝宁微微叹息一声,蔫蔫地小模样,嘴上还是应道,“幺儿晓得了。”
哎,那可是凉滋滋的井水嗷!
说罢,他的目光不舍地瞥了瞥天井中央那个老旧的杉木盆。
而秦朝阳见他嘴上应得好好的,小脚却一动不动,干脆把他拎回他的房间,把他的门关上。
“换好了衣服再出来。”他叮嘱秦朝宁道。
然后,他自己才回去自己房间里换衣服。
等他们兄弟俩换好了干爽的裋褐后,秦柳氏就喊他们进灶间喝点茅根竹蔗水。
“来了来了。”他们俩一前一后跑过去。
一大锅的茅根竹蔗水是在水井里连锅泡过的,现下冰冰凉凉,正适合用来消暑降温。
“太阳没下山前,你们就别再往外跑了。”秦柳氏坐在长凳上,手里拿着大蒲扇对着他们俩兄弟扇着风,语气温和地叮嘱道。
秦朝宁咕噜噜地喝着冷却过的茅根竹蔗水,乖巧点头。
清甜的滋味,凉凉地滑过喉咙进入到胃里,让他的五脏六腑霎时间都被抚平了火气一般。
秦朝阳则一口干完一碗,立马给自己又添了一碗。
等他稍微解渴后,他才回秦柳氏的话道,“娘,我们不出去了的,就在屋子阴凉的地方干点活。”
自从他每两天就要去一趟县里跟武师学武,他们家大多数的活都雇营地里的军户家属来做了的。其余还剩些许轻省的,就还是他自己得了闲的话,拿过来做。
听着他们的对话,秦晚霞忽地停下手上的针线活。她抬眸看向秦朝阳和秦朝宁,若有所思地问他们道,“大哥,幺儿,县里杂货铺子里可有织布机?”
闻言,秦朝阳和秦朝宁均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认真,就立马表示自己到县里时就找找看。
他们俩当下就对这件事上了心。
“好”,秦晚霞莞尔一笑,随即继续做着手里的钱袋子。
一会儿后,秦柳氏见他们兄弟俩都喝完了茅根竹蔗水,才问他们俩,家里要不要囤些米粮。
她在营地里听附近的邻里说县里的米粮涨价了些许,还说外头不少地方遭了灾,迟些日子都不知会否闹饥荒等。
趁着家中大郎和幺子都在家,她就先问过他们的意思先。
秦朝阳听罢,觉得多少囤些吧,哪怕最后在家中放多了一年,也不过是吃陈粮,总比真缺粮的时候强多了。
而秦朝宁想了想,也表示多少囤点可以。这天气这般炎热,对地里的稻子收成怕是有些许影响。不过,亦无需多囤,适量就行。
一方面是现在离九月下旬割稻子不过三个月左右的日子,到时候就有新粮了。另一方面则是,盐边县这样的地理位置,不会出现连续三年大旱这类。
南方沿海地区,哪怕经历一年干旱也不会完全颗粒无收,只会稍微欠收。
这边比起几乎不可能出现的连续三年大旱,更怕连绵不断的大雨,引发洪水和山泥倾泻,淹了房屋田地。
“那便多少囤点吧”,秦柳氏拿定主意。
囤四五百斤应该差不多了,够他们一家子都在家的话,吃上两三个月的量。
见谈到粮食这一块,秦朝宁便继续提醒家里的人,家中的银子还需继续换为金子为上。另外,有福叔和柳家大舅、、二舅和姥爷他们那边,也需要提一下。
秦柳氏和秦朝阳听罢,没过问缘由,再次应下。
翌日,秦朝阳就把秦朝宁送回东篱书院里去了。
这天气,只要出个门都能一身的汗。
这会,他们兄弟俩均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站在书院大门前互相挥手再见。
秦朝阳转身就要去县里的各个铺子找寻织布机。
而秦朝宁回到自己的号舍,归置好从家中带来的物什后,他立马脱掉了上衣,拿蒲扇给自己扇扇风。
等精神气缓了缓,他才盘腿坐在凉席上,靠着小书案,拿起书院给他们划分的诏、判、表、诰范文研究了起来。
诏,朝廷命令体文书;判,公文文体;表,奏议;诰,诏令体。这些都是院试、乡试、会试都会随机出的题,也是每个学子日后倘若真正踏入官途,需要信手拈来,熟悉运用的体裁。
他把这几种体裁的框架记下,抬笔尝试模仿写作。
在梁梓稳回来号房前,他的书案上已经堆了一小沓纸张。
“好热,好热,呜呜”,梁梓稳一进门就让他的从仆放下他的行囊,“你快快给我换上竹席和瓷枕,把我的冰饮子给我拿来。”
随即,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