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儿道理,市井小儿都懂!
思及此处,曹明洋冷着脸扫过那几个夸夸而谈的幕僚,抬手让他们退下。
这些人是不能留了。
见此,暨元望甚是不解,但是下意识却是不敢反驳他舅的。
他抿了抿薄唇,也挥手示意那几人离开。
主子发了话,那几人便即刻起身行礼退下,把门关上。
待到屋子里只剩下曹明洋、暨元望、吏部右侍郎岑经纬、刑部郎中曹学海(曹明洋的嫡二子),礼部郎中卢忠贤,幕僚茅鸿几人,曹明洋才开始发话。
他让暨元望接下来在朝堂里,在历帝面前别主动请旨参与恩科一事。
倘若陛下点他名,主动让他历练,他才高高兴兴感激地领旨行事即可。
帝皇手里的东西,只有他赏你的,没有你要到手的。
你能要得到的,就是他赏赐的。其他的,要是你表现出来你很想要,那就是你没脑子。
这段时日里,曹明洋让暨元望要以一个为人子的态度,多去历帝跟前尽孝,把自己的一言一行,发自内心地呈现真情给到历帝。
曹明洋叮嘱他,这段期间内千万不可在后宫里面生事,平日里对待其余皇子公主亦需善待,把他长子的风范表现好。
听完他舅的话,暨元望信心满满地应下。
他自我感觉,在皇子皇女之中,他是有几分“威望”的。
实际上,是暨元望和暨嘉祯往下的那批皇子皇女们,与他们两人有着明显的年龄断层。
譬如,三皇子如今才八岁,再往下的那些就真都是幼崽。
今年正历十八年,已经实岁十八,虚岁二十的大皇子,对于三皇子往下的弟弟妹妹而言,自然是“有分量”的。
那些弟弟妹妹大多数都还没有他大腿高呢。
而曹明洋见他记下了自己的话,以为他懂得了他叮嘱里面的精髓所在,才看向其他人,继续往下说。
曹明洋给岑经纬传达的任务是,接下来留意一下哪些人是能够为他们所用的,悄悄地接触收归。
吏部主导百官考核,右侍郎的位置权力不小了,在礼部相当于三把手。
由他去筛选出有那个觉悟的人,在后续各个官位填补人选的时候优先给这些人。
岑经纬起身领命。
至于曹学海的话,曹明洋则让他在刑部多私下留意韦之贯的动向,有异常的地方需及时往回报。
韦之贯受历帝召回,他现在都没弄清楚陛下的用意。
作为曾经是他手下的那把刀的人,他可知道这把刀的锋利了。
杨誉良底下那些人的罪证,大多数都是他不声不吭,一点点搜集的。
甚至于,他突发一副不管不顾,不考虑自己身后事的态度来上奏弹劾杨首辅这件事,当时都没和他通过气。
是事后,这厮才过来找的他,以愿意自己致仕,并愿意说服刘旭举荐他入阁,来说服他配合打压杨首辅一派。
这样的人,现在还有了陛下的支持和授意,凿实不得不防。
曹明洋还对曹学海嘱咐道,“明堂你在刑部亦可多和同僚走动。”
“日后,你的位置也该动一动了。”
闻言,曹学海认真记下,表示他会遵照他爹的意思做。
对于这个二子,曹明洋是放心的,抬手捋了捋胡须。
幕僚茅鸿提醒曹明洋,“大人,若是地方的外帘官与内帘官里面都有咱们自己的人,地方士族也是能拉拢一些的。”
卢忠贤主动提及,“大人,下官出身微末,南方那边倒是有几个有交情的同年的。”
“那你们拿个详细章程来,过几日我再过来。”曹明洋吩咐道。
地方官也是要安插人手的。他们这边的孝敬,基本上都依赖下各个府城送上来的多。
另一边,二皇子和谈涿对于恩科一事,也是上了心的。
谈涿作为暨嘉祯的太傅,两人倒是不缺见面的机会,不需要折腾就能碰到。
这天授课完毕,他就私下问了暨嘉祯的意思了。
“殿下,要是想去历练一番,下官可接触秦大人那边试试”,谈涿“怂恿”道。
自从上次和秦朝宁一块竞争太傅一职,两人短暂处了处,他就自来熟地觉得秦朝宁是自己人,在翰林院时不时就跑去找秦朝宁来着。在他眼里,他现在和秦朝宁可熟络了!
暨嘉祯想了想,也不矫情,明言表态,“那劳烦谈大人帮忙请教一下秦大人了。”
多经历一些也是好的,他是愿意参与到恩科一事的,谋个差事办好了,父皇指不定还会夸奖他。
谈涿一听,立马兴高采烈应下。
他离开上书房后就乐呵呵地直奔秦朝宁的乙字号房。
与此同时,秦朝宁正准备放衙来着。
他刚收拾好桌面,就看到了脸上笑得灿烂的谈涿,提起官服下摆就跨过了乙字号房的门槛。
“秦大人”,谈涿给他行礼。
“谈大人”,秦朝宁笑着回了个作揖礼。
谈涿见他收拾妥当,自然看得出来他是准备放衙了的。如此这般,他自己其实也想早些回府里,就干脆和他一块出宫。
这会儿是外庭、内廷官吏们放衙的时间,皇宫里不少官员也是匆匆往外走。
高耸的红墙内,人来人往,倒是多了几分人气。
谈涿的身量只到秦朝宁的肩膀,在秦朝宁身侧走着,看上去更是瘦瘦矮矮的柔弱文官一个。
他在路上就把来意给秦朝宁讲了。
讲完了后,他还想热情地邀请秦朝宁过府吃个饭,聊一聊。
秦朝宁委婉拒绝了去谈府。
开恩科这件事,他回家后还要写信给廉侃、陶詹明、钱勤学、梁梓稳、柳三郎等人,把消息提前告诉他们,另外也要把近年来的会试文章搜集一些给他们一同寄过去。
谈涿想问的事,他觉得也没啥,不必搞太复杂。
虽然他不方便过去谈府,但是在此次恩科,二皇子想要历练这件事,他是赞成的。
“二皇子倘若有想法,直接与陛下明言不失为坦荡”,秦朝宁点到为止,没再往下说。
在他看来,历帝是二皇子的爹,父子间不至于这点话都不能明说。
坦坦荡荡地说话和做事,也符合二皇子的年纪。
历帝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自己的亲子,难不成还会不愿意他长进不成?
科举这么大的一件事,会有专业的人负责有难度的那部分差事。
而在里面弄个重在参与的差事,可操作性是很高的,也不影响大局。
闻言,谈涿瞬间就犹如吃了定心丸。
大皇子那边的情况,他是看在眼里的。对比起二皇子,大皇子过去这一两年里面的动作,急切了。
过犹不及,不合时宜的动作还不如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