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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苑的安保很森严,从最初那道大门到内里的独栋别墅,中间还隔着私家公园以及大大小小的湖景,层层设卡,外人未经允许放行,根本没有进入的可能。
岑西一个人孤零零在烈阳下走了半小时,终于在距离陆景苑一公里之外的林荫道上,找到了个“熟悉面孔”。
那人也是这段时间多次跟踪她的人之一,大概也是朱邱建的债主派来追债的。
岑西买了瓶冰镇矿泉水,平静地走到他面前,伸手将水递出去。
满脸麻子的黄毛被灼热的阳光晒得也有些蔫,见面前突然出现一瓶水,猛地抬头看向岑西:“小丫头片子,你他妈还有胆子自己找上门来,不怕死吗?”
“不怕。”岑西情绪毫无波澜,死哪有活着难,语气轻浅地反问,“把我弄死了,你们就能拿到钱吗?”
麻子脸被她这话一噎,多少有些挂不住面子,索性一把接过她递过来的水,粗鲁地拧开瓶盖随手一丢,仰头几口将水猛灌了个干净。
岑西默默走到边上将对方丢在草坪里的瓶盖捡回来,收进口袋里。
一瓶冰镇矿泉水下肚,多少也抚平了些烈日暴晒出的燥意,麻子脸语气也没方才暴躁了,不过说话仍旧粗鄙难听:“还钱,不还钱照样弄死你。”
“朱邱建欠了你们多少?”她甚至不想称那个人为我爸。
“三十万。”
“三十万值得你们开车撞人?”岑西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那是个意外。”麻子脸表情也变了变,“他原本也就是想弄点事吓唬吓唬你爸,让他老实还钱,哪想到没控制好……”
似是觉得自己气势弱了,他又开始扯起嗓门:“少废话,还钱,不还钱,这种事以后少不了!”
“我不是朱邱建亲生的,你们就是把我杀了他都不会管。”岑西自嘲道,“我一个高中生,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来的三十万。”
“你没有,让你那有钱男朋友给啊。”麻子脸朝陆景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地儿他妈从墙皮上扣点灰下来都不止三十万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岑西仍旧平静地说。
“少他妈骗我,刚刚还见你进去,普通老百姓根本他妈进不去!”
“我只是他们家请的补课老师,原本也就是赚点上学吃饭的钱,现在出了这个事,连累他们孩子受伤,已经被辞退了。”
“放屁!”
岑西将手里那沓语文辅导资料递给他。
麻子脸扫了眼:“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不懂!”
“补课时间上午十点到十一点,现在才……”岑西瞧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不到十点半,我进去才几分钟就被赶出来了。”
“那我不管,还不上钱还找你麻烦。”
“你的同伙……兄弟,那个开货车的,已经被抓了,下场不用我说。”岑西也学着他朝陆景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住陆景苑的有钱人,有的是手段办他。”
“三十万,分到你们手上也没多少吧,为了这点钱动那里面的少爷小姐,想把后半辈子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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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西拧了拧眉心,在听到朱邱建不知道从哪骗到了钱后,不自觉攥紧了手心,心中隐隐泛起些恶心的猜测。
“别让我逮到他!抓到了就打断他的腿,让他丫的跑!”麻子脸又看向岑西,“三十万还上,我们不会再找你麻烦,要是还不上,你就等着吧,不会放过你们!”
岑西没理他的狠话,只问:“你们去他老家找过吗?嘉林那边。”
“这不废话吗?翻了个底朝天了都,你家一个人也没有。”
“行。”岑西点点头,“留个联系方式吧大哥,我能找到他,到时候通知你。”
周一上午大课间,岑西去了趟老姚办公室。
老姚一见到来人是她,当即开口:“噢对,来得正好,正要找你呢,那个,你的宿舍申请啊,批下来了,是这样的,一个是四人间宿舍,已经住了三个同学,剩个空床位,还有一个四人间是全空的,你看看想要有伴一块住还是想自己一个人清净点,按我说还是一个人安安心心地——”
“抱歉姚主任。”岑西脸上满是歉意,“宿舍我可能不需要了……之前说的替南高再拿一个状元的话,大概也要食言了……想问问,办理转学或退学需要什么手续和证件,麻烦您了……”
接下来的几天,岑西请了个假,买了张去往嘉林的大巴车票。
有些遗漏的东西她得回去找一趟,还得把朱邱建揪出来。
大巴车上刺鼻的汽油味惹得岑西有些想吐,整个人昏昏沉沉地靠向车窗,又被颠得不得不重新坐正。
她冷不丁想起之前好几回坐车的时候,周承诀好像都在她身边,而且似乎只要他在自己身边,那一路便能靠着他舒舒服服睡个好觉,没有过像此刻这般坐立难安一个劲想吐的情况。
手机在出发之前便已经被她调成静音,此刻适时震了震,没发出声响。
岑西垂眸瞧了眼,是周承诀打来的电话,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接了起来。
“喂?”
“你班里人说你请假了,身体不舒服?”少年关切又温柔的话音从听筒中传来,听得岑西眼眶忍不住酸了酸。
“没……”岑西努力想了个借口搪塞,“之前给电视台那边写的稿件反响挺不错的,她们就……帮我再报了个比赛,要过来现场参加当场写,在……隔壁市。”
怕他细问,这话说完,岑西便立刻换了个话题:“你最近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以为你都把我忘了,一次不来看。”周承诀自嘲地轻笑了下,觉得她声音听起来蔫蔫的,没再纠结这个,问她,“在路上了?”
()“嗯……坐车。”
“累了?”
“嗯……”
“累了睡一会儿。”周承诀似是猜到她会晕车,问,“书包带上了吗?”
岑西垂眸看了眼怀中的书包:“带了,怎么了?”
“你掏一下书包侧兜,我之前放了几包晕车贴在里面,你不是容易吐?”周承诀说,“要是不舒服的话,正好能用上。”
岑西摸了下,还真有:“好。”
“睡吧,不吵你了,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好……”
当天傍晚,她回到了小村,回到了阔别一年的那个连窗子都没有的杂物间。
正如麻子脸所说,屋里早就没人住了,房子比一年前又破败了不少,看起来被翻过多次,一片狼藉。
好在她漏下的证件材料不值钱没人要,岑西在杂物间的几个柜子里稍微翻了翻,很快便找齐了。
找完东西,岑西没立刻离开,她还有点事要做。
岑西从文科班大群里找到赵一渠的微信。
这人从头像到id再到个人简介全都模仿着周承诀的风格来,女孩不自觉拧了拧眉,忍着厌恶,发送了好友申请。
对面很快通过,因为是从群里直接加的,赵一渠知道是她,当即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zyq:【你怎么请假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zyq:【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zyq:【别和我客气。】
岑西看着这几条消息,觉得挺可笑的,他总是将帮忙挂在嘴边,可次次害她的也是他。
小到故意将叶娜娜早就让他带给自己的衔接卷扣着,等到最后一天再一次性给她,状似不经意将她是贫困加分进入火箭班的消息散播出去,故意扣着她的校服费用不及时替她下订单,故意在考试前通知她朱邱建回来了,他明明知道朱邱建这个渣滓的存在,对她而言有多大的恐惧。
大到和欺负她的人称兄道弟,把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藏身处透露出去,故意在朱捷平那煽风点火,让他和自己针锋相对,再有便是有意无意向朱邱建透露自己在南嘉的近况,以及……周承诀的家庭背景,还有和她之间的关系。
麻子脸口中所说的,朱邱建近期骗到了很大一笔钱,很有可能便是利用她的名头,从周承诀爸妈那敲诈的。
岑西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怒意,在键盘上敲起字来。
橙c:【对,请假了几天,回了趟嘉林,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顺便拿一份这几天发的卷子,回去我好补一补。】
赵一渠由于上学期成绩掉得很厉害,尤其理科各科均达不到火箭班的标准,面临着被退到平行班,因而在分科时,索性也直接选了文,正好和岑西分到了同班。
zyq:【当然没问题,不过你突然回嘉林做什么?】
橙c:【周承诀爸妈打算送我们一起出国,但是我爸妈想扣着我要钱,不放我走,所以我回了趟嘉林,准
备把证件偷偷带走。】
橙c:【你别和我爸说。】
她特地补了句。
赵一渠很快有了回复:【好的,我肯定帮你保密。】
接下来便只剩下等待。
夜里岑西搬了把椅子,安静地坐在老树下,仰头看着天空。
今晚的星星很多,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和周承诀说过的话。
她活着没有家,也不知道如果死了,天上有没有人愿意接她。
正想着,周承诀打来了电话。
他的伤还没完全好,仍旧请着假在家里休养,不过已经从陆景苑搬回望江了。
他总觉得估计是陆景苑离烤鱼店太远,加上岑西对那边不太熟悉,不愿意过去,索性还是回望江住着离她近点,她想过来也更方便更没有顾虑,来去自如。
只是不知怎么的,他今天一整天都觉得有些心慌。
原本不想打扰岑西比赛,可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
岑西很快接起来。
“今天怎么样?”他问。
“还行,先……熟悉了一下场地。”岑西在大巴车上时已经把这套说辞反复想了好多遍了,此刻应答如流。
“住得怎么样?酒店?还是什么统一安排的学生宿舍?”周承诀仍旧习惯性操心,“要是条件一般,你就去附近找个好点的酒店开个房睡,定位发我,我替你定。”
“不用了,住得挺好的。”岑西平静答他。
“什么时候回来啊?”周承诀问完,又有些不太自在,觉得人家是去干正经事,自己这样倒显得挺幼稚,于是又说,“也没什么,就你之前给我留的那些背诵的东西,我背一半了,回来是不是要抽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给个准信,我怕你突然回来,没背完。”
岑西想起他说的那句最讨厌文绉绉的那套,从来没喜欢过的话,神色敛了敛。
那回她初到陆景苑,他对这门课表现出的抗拒确实很明显,后来估计只是为了让她多赚两块钱才硬着头皮开始学。
其实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语文成绩是好是坏于他而言根本毫无影响,如果真这么讨厌,确实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岑西安静了两秒钟,突然说:“如果不想背,背不完,就少背点吧,没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的周承诀冷不丁怔愣一瞬,心底那种莫名的慌愈发强烈。
岑西从前严苛得很,平时脾气软,但在补课上并不好说话,怎么让她减量她都没松过口,该背多少就得背,该写多少就得写,今晚突然这么慷慨,周承诀反倒不习惯了。
他微拧着眉,片刻后才开口:“算了,早背晚背都得背,你回来抽查的时候,我肯定全背完了,那点量,小意思。”
岑西没吭声,周承诀只能继续说:“如果累了就早点休息。”
“嗯。”
“比完赛就早点回来。”周承诀嗓音磁沉,“别嫌我电话多,就是好多天没看见你了,
怪想的。”
“……嗯。”
“晚安。”
“晚安。”
赵一渠果然不负她所望,把她要求保密的事全给捅到朱邱建那去了。
只是夫妻俩来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些,朱邱建踹门而入的时候,岑西只能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咬紧牙关躲进床底。
熟悉的翻箱倒柜声响起,岑西顺手打开手机录音。
朱邱建的叫骂声很快在杂物间里响起:“妈的,她已经回来过了,证件全他妈没了。”
母亲在一旁小声道:“唉,反正没有监护人签字,她有证件也出不了国。”
“谁知道那帮有钱人还有没有什么门路,他妈的!早知道多要点了!”朱邱建啐了一口唾沫。
“好了好了,你都已经管人家要了三十万了,还想要多少啊,咱们把债还了就行。”女人说。
“还什么还!三十万顶个屁用!还完我一个子儿都不剩了!”朱邱建说,“你是不知道,那家人多稀罕岑西这白眼狼,他家儿子连出车祸都用他妈能用自己命护那死丫头片子,三十万算什么?才三十万就想让我们同意她出国?想都别想!”
“你就看吧!咱们死不松口,那就是抱了棵摇钱树回来,想要人,多少钱都得给我掏出来,三十万?三千万我再考虑把她卖出去。”
床下,岑西将拳头努力咬在嘴里,才迫使自己不发出一丝声响。
她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双手微抖着给麻子脸发去消息:【你们快到了吗?欠了你们的钱,我替爸爸妈妈向你们道歉,我爸爸手里确实有三十万,但是刚刚劝了他很久,他还是不愿意用来还债,我实在没办法了,他们现在还在家里,要不你们自己过来劝劝吧,非常抱歉。】
消息发送成功之后,岑西按照从前熟悉的路径,从杂物间里悄悄溜了出去。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破败的旧屋里响起朱邱建一声接一声惨叫。
岑西对这种声音十分熟悉,但从来没有一次觉得如此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