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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跟踪的三个人都是郑元花重金买来的杀手。
这些人跟上次闹事的黄牙子不一样,他们各个都是亡命之徒,手里沾过人命的!
见前头的人发现他们居然没跑,站在原地好像在等待他们似的,三个人心里升起疑惑。不过很快就打消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日这俩人一个都跑不了!
三人从怀里抽出一尺长的砍刀,冲着赵北川和陆遥便挥砍过来。
陆遥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些人身上竟然还带着凶器!
“小心!”
赵北川侧身躲开第一个人的批砍,一把夺过对方的刀子,抬腿将他揣飞出去。
这一脚几乎用了全力,那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其他两人见状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瞬间有些慌乱,但仍旧壮着胆子朝赵北川攻击过去。
赵北川没学过功夫,不过仗着力大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这俩歹人却是在武行实打实练过的,很快就看出对方不会武。
他们围住赵北川和陆遥两人,时而假意攻击,时而退后拉远距离,反正就是不正面对抗。
他们知道拼力气肯定不是这人的对手,打算就这么耗着找机会偷袭。
陆遥吓得手脚冰凉,这次托大了,原以为这些人跟上次黄牙子一样,就是来找麻烦打一架的,没想到竟是奔着要他们命来的……
眼看着对方的试探越来越频繁,赵北川开始慌了,他不怕自己受伤,就怕伤到陆遥。再这么耗下去两人都得没命,他咬着后槽牙,突然暴起主动朝其中一人劈砍去。
他这么一动就露出了破绽,另一人趁机向他身后砍去!
锋利的刀尖划破棉衣割开皮肉,在骨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陆遥惊恐的尖叫,“来人啊,快来人救命!!!”
然而长水街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一个人,就算有人听见也不会出来帮忙,这种事躲还来不及呢,谁会主动往上撞。
*
另一边陆乙和陆十六正在朝酒坊走去,走到半路上陆十六突然想起明天就是十一月了,这一旬的买菜钱还没要。
“要不咱们回去一趟?”
陆乙懒得再跑一趟,“要去你自己去,我先回酒坊了。”
陆十六啐了一口,“不要买菜钱,明日大伙就喝粥吧。”
陆乙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他往食肆这边走,走到食肆门口见大门锁上了。
陆乙没好气的说:“你看吧,我就说得白跑一趟,还不如明日再找主子要。”
“万一主子明日不过去呢?”
“那就喝粟粥呗,又不会饿死。”
陆十六气的够呛,转身准备往回走,突然听见一声叫喊,他停下脚布竖起耳朵,“你听像不像主子的声音?”
陆乙摇头,“没听清,别管那么些了赶紧走吧。”
陆十六觉得不对劲,朝着声音方
向走了几步再次听见呼救声,这回他听清楚了正是自家主子!撒腿便朝那边跑了过去。
此时,赵北川和最后一个人僵持住,两人握着刀谁都不敢先出手。
赵北川后背挨了一刀,血把衣服都湿透了,脑袋一阵阵发晕,陆遥不停的呼救希望能找到人帮忙。
最后这人狗急跳墙,打算先解决陆遥再杀赵北川。
却不想身后突然跑来一个人,手里抱着一块砖头,照着他脑袋就砸了上去。
那人捂着额头转过头,却不想赵北川一刀劈了过来,直接将他脖子砍了大豁口,鲜血喷了陆十六一脸一身!
“啊,啊啊啊……”陆十六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三个凶手一死两重伤,赵北川见没了危险,身上突然卸了力朝旁边摔去。
陆遥赶紧伸手接住他,结果力气太小被赵北川压在地上。
“快过来帮忙!”
“哎,哎哎哎!”陆十六爬起来,连忙把赵北川扶起来。
“只有你自己来的吗?”
“陆乙也在,陆乙快过来!”
蹲在食肆门口的陆乙听见呼声,犹豫了半晌才走过去,见地上躺着死人吓得哎呦一声坐了个屁墩。
陆遥急的够呛,怒斥道:“别他娘磨磨唧唧的,赶紧起来把我夫君送去医馆!”
陆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背起赵北川朝附近的医馆跑去。
陆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扔在地上,“陆十六,把活着的这俩人给绑了弄到铺子去!”
“是!”他壮着胆捡起一把刀,从死人身上割下布条,把那两个晕死过去的人绑住了手脚,慢慢拖到食肆后院。
死了的人也没落下,怕给主子找麻烦,一并带回了食肆后院藏起来,然后便坐在铺子里焦急的等待着。
另一边陆遥和背着赵北川的陆乙来到附近的医馆,此时医馆早已打烊,陆遥顾不得太多砰砰砰砸门,“郎中,开门快开门!”
敲了一盏茶的时间里面才传出脚步声,“这么晚了,明天再来吧。”
“给你银子,快帮我救人!”
打开大门从里面打开,睡眼惺忪的郎中问:“谁病了?”
“我相公被歹人砍了一刀,流了好多血!”
“啊,快进来吧!”
郎中让三人进屋,自己去点着烛台。
陆乙把赵北川放在竹榻上,累的蹲坐在墙角喘着粗气。
陆遥擦了把脸上泪水和汗水,伸手握着赵北川的手,安慰着他也像安慰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
因为受伤的位置在后背,正好砍在肩胛骨上,足足有半尺长。
郎中拿剪子把伤口附近的衣服剪开,皮肉恐怖的翻着,最深的地方可见骨头。
“嘶,怎么伤的这样重!先等一下,我去取针线过来帮他把皮□□上。”
在没有麻药和消炎针的古代,这种伤几乎是致命的,一旦感染发炎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陆遥突然想起自家铺子里有酒,酒可以消毒虽不及酒精但也能用上!
“陆乙你在这看着,我回铺子一趟!”
“啊,哎……”陆乙蹲在赵北川身边,腿都快蹲麻了也不敢站起身。
陆遥飞奔回铺子,猛地推开门吓了陆十六一跳,“主,主子您回来了!”
“那俩人呢?”
“都在绑在后院了。”
“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
“是!”
陆遥抱起一坛酒,又匆匆跑回了医馆,把酒拿来时郎中正在给赵北川缝合伤口,没有麻药和镇痛药,直接把赵北川疼醒过来。
他双唇发白,额头渗出冷汗,两只手握着拳头疼得微微颤抖,陆遥看了一眼泪水便决堤而出。
恨意在心底不断滋生,同烈火一般煎熬着他的心。
究竟是谁这么恨他,要对他下此毒手?
几个名字在脑海里闪过,首先排除掉姜莹,两人现在是共赢关系,她不可能派人来杀自己。
况且就算她想要酒方子也不会用这种法子,直接让州牧大人下一道命令,找个由头把他关进去方子自然会乖乖交给她。
那么就剩雅斋居和全福酒楼了。
自己把酒卖给金玉楼肯定会挤兑全福酒楼的生意,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全福酒楼的老板肯定恨死他了。
还有雅斋居,上次他找黄牙子闹过,难保这次不会动了杀心。
陆遥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主动招惹那些人,他们就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却不想你退一步对方进一尺,你退三步他们蹬鼻子上脸拿你当软柿子捏!
这一刻他的思维彻底转变,与其不断退让,不如主动出击,对付这种又蠢又坏的人,就该一棒子打死让他永远没办法翻身才对!
郎中缝好伤口,血渐渐止住。
陆遥管他要了一块干净的布,沾上酒擦拭伤口,疼得赵北川一个劲倒吸冷气。
“忍着点……马上就好了。”陆遥抖着手帮他擦了两遍,直到上头的血痂都清理干净后,郎中撒上伤药用麻布一圈圈缠住身体。
“回去记得不能沾水,三日换一次药,我再给你开几副补气血的药,好好养着看看如何。”
“多谢郎中。”
“先别着急谢我,他这伤太深,今晚肯定得发热,如果一直退不下来……那我也没招了。”
陆遥咬着唇点头,“我省的。”
拿了药交了银子,陆乙背着赵北川把人送回家,家中小年和小春早就等急了,小年好几次要出去寻人,都被小春拦住了。
外面天这么黑,万一嫂子和大兄没什么事,他们两再让人拐走可就麻烦了。
两人焦急的守在大门口,直到听见外面陆遥熟悉的声音,才急忙跑去把大门打开。
“大兄!嫂子大兄这是怎么了?”
“先进屋再说。”
把赵北川送屋里,放在在
炕上,小年和小春看见他后背上沾着血的衣服,吓得脸色苍白。
“陆乙,你先去铺子上跟陆十六留在那,看住后院那两个歹人,如果他们醒了就问是谁指使的,谁能问出来赏他五十两银子!”
陆乙一听眼睛瞪得老大,“是!”
等人走后陆遥才跟小年和小春说出实情,“回来的路上,我们碰上三个歹人持刀将我俩拦住,你大兄为了保护我,后背被人砍了一刀。”
小年抹着眼泪,“大兄他……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嫂子在,肯定不会让他出事。”
小春见陆遥手上还有血,连忙跑去打了一盆温水过来。
“嫂子你洗洗脸,郎中开了药吗?我去煎药。”
小年道:“我也去。”
陆遥把药递给二人,“去吧,一次煎一包,两碗水熬成一碗就行了。”
两个人拿着药去了厨房,陆遥把布巾浸湿,先帮赵北川擦了擦脸。因为失血过多,这会儿赵北川整个人都是晕的,虽然能听见旁人说话却没什么力气睁开眼。
他察觉到陆遥坐在自己身边,帮他盖上被子,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到半夜时果然发起热来,陆遥用温水一遍一遍的帮他擦手脚腋窝降温。一直烧到天亮,体温才慢慢降下来。
不知道是拿酒消毒起了作用,还是赵北川的身体素质太变态,那么大的伤口竟然都没发炎,到晌午的时候人已经清醒过来,还喝了两碗米粥。
陆遥见他没什么事了才放下心,让小年和小春留在家里照顾他,自己则去了铺子里。
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醒了,陆十六和陆乙询问他们是谁派来的,询问的手段无非就是扇耳光,拿棍子打。
这俩人一个被赵北川踹断了肋骨,一个被砍了一刀,伤的都不轻,倒也是硬骨头,竟生扛着一句话都不说。
陆遥走上前,抓起其中一个人的头发道:“告诉我是谁派你来杀我们的?”
“呸,老子不会说的,你直接给个痛快。”
陆遥冷笑一声,“痛快?敢对我相公下手指望我能给你痛快?陆乙去烧锅热水!”
“是。”
陆乙把旁边的灶台点着锅里添满了水,不多时水烧开了。
陆遥拿起水漂,舀出一瓢开水照着两人劈头盖脸的泼了过去,滚烫的水浇在身上霎时把两人烫的皮开肉绽,惨叫声不绝于耳。
旁边陆乙和陆十六吓得目瞪口呆,之前还觉得主子性格软脾气好,如今一看,这哪是什么良善人分明是恶鬼罗刹啊!
一瓢不解恨,陆遥又舀起第二瓢泼在他们身上。
其中一人见陆遥还要泼开水,吓得连忙大喊:“我说,我说!是邱老三花钱雇我们,二百两杀了陆家食肆掌柜的,事成之后再付三百两,求您饶命,求您饶命啊!”
“邱老三是谁?”陆遥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这人。
“邱老三是专门帮人接生意的,每月初一和十
五两日在田家赌坊能找到他。”
这俩人的话陆遥只信了三分,余下的还是让官府询问吧。
陆遥写了封信派陆十六送到州牧府上,信上说了自己遇刺的消息以及生擒了两个杀手。
姜夫人那边很快就有动静,派了几个官兵来到陆家食肆,把活着的和死了的杀手都带走了。
*
陆家食肆连续三日没开门,食客们没着急,倒是把郑元急的够呛。
也不知道那三人成功没有,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傍晚,郑元坐着小轿子来到全福酒楼后门,他下了轿子见左右无人悄悄走了进去。
“你怎么又来了!”冯德祐一见他脸色霎时一变。
“这不是来找您商量对策来吗。”
冯德祐心里膈应的够呛,连忙让下人把门关好,“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以后别来找我,这种事要是捅出去,你我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我这不是也着急吗。”郑元站在原地踱步,“按理说三个人去杀一个小哥儿,肯定万无一失,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消息。”
“你问我我哪知道?”
“我今天派人去打听了一下,陆家已经三天没开门了,这陆遥就算不死恐怕也要了半条命。”
“那不就成了?”
“可,为啥没人来要剩余的钱……”
郑元心里有点慌,所以才来找冯德祐,反正这件事是两人共同谋划的,谁也别想跑。
冯德祐猜出他要拖自己下水的想法,眼神里逐渐露出一些阴狠来。
“这样,你先回去等着,若是三天后还没消息,咱们再一起想对策。银子你也不用着急,邱三不来拿可能被别的事耽搁了,兴许一两日就去了。”
“那行我先回去,您这边如果有消息也记得派人通知我一声。”
“好。”
郑元一走,冯德祐立马叫出自己的心腹,“这人留不得,事不宜迟想办法把他处理掉,手法干净点别让人发现。”
“是。”
*
陆遥被偷袭的第四天,邱三被人逮住了,他把郑元买凶杀人的事招了出来。
官府派出一队官兵将雅斋居围住,郑元不在食肆里,小厮说掌柜的今天早上没来。
官兵们又一路冲到郑元家里,发现他早已自缢在房梁上,还留下一封遗书,上面把自己如何嫉妒陆家食肆,以及买凶杀人的事记录的清清楚楚,信上丝毫没提全福酒楼的事。
人证物证齐全,这桩案子就算结了。
陆遥听姜夫人说完,强压下心底的疑虑和不甘,起身作揖道:“多谢夫人帮忙主持公道!”
“不必多礼快坐下,这次受惊了吧?”
“哎,实在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我家相公为了保护我被歹人砍了一刀,好悬没了性命……”陆遥掏出手帕,难过的擦擦脸,七分真情流露三分演技逼真,让姜夫人心里也跟着同情起来。
“人还
好吗?要不让我府上郎中过去看看?”
“多谢夫人,这几日已经开始好转了,郎中说还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那待会儿拿两只老参回去补一补。”
陆遥见她一直不往全福酒楼上引话,便知道这件事肯定就这样了,郑元已死不管主谋是不是他,都只能是他。
姜莹让下人去包人参,随口说了一句,“雅斋居现在没人接手,你们不打算去问问?”
陆遥连忙道:“夫人太高看我了,雅斋居那地界房租肯定高的吓人,我们小本买可出不起那么多银子。”
姜莹笑笑没说话。
不一会下人拿着盒子过来,陆遥又是一顿感谢,“家中琐事太多,小的就不打扰夫人了。”
“去吧。”
出了州牧府邸,陆遥脸沉下来,姜莹明显是在试探他的野心。
雅斋居陆遥确实很相中,位置好,店面也够宽敞,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外面陆十六和陆乙见他出来,连忙跟在身后走。
陆遥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开口询问,经此一事两人都知道自己的两个主子都不好惹。
陆十六亲眼看见赵北川拿刀砍人,陆乙也是目睹了陆遥用开水浇人,给他们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起别的心思。
回到家时,“虚弱养病的”赵北川正在院子里喂骡子。
陆遥见状连忙跑过去,“你怎么出来了?伤口还疼吗?”
赵北川精神不错,就是脸色还有点发白,“没事了,伤口那有点刺痒。”
“痒也不能挠,这是伤口正在愈合呢。”
“这事怎么样了?”
陆遥拉着他进了屋,边走边说:“郑元上吊自杀了,他留下遗书说自己气不过咱们食肆抢了他们生意,所以才雇人下了杀手。”
“全福酒楼呢?”这几天两人私底下聊了这件事,雅斋居生意惨淡不是一日两日,为何偏偏远在陆酒打出名气时动手?这里面没全福酒楼插手他是不信的。
“姜夫人没提,我也没问,如今郑元已死,死无对证了,全福酒楼这事我先给他记上。”
赵北川见他皱眉的小模样忍不住想笑,伸手呼噜他脑袋。
“行了,别生气啦。”
陆遥拉住他的手,“我觉得咱们光靠姜夫人肯定不行,万一将来利益冲突,怕是死的更快。”
赵北川收起笑容,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豆子现在还太小,指望他还得好几年,难道他们一直要这么憋屈的过着?
陆遥想起一个人——镇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