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约会对象”是指,她发现小结巴许闻洲比身为高岭之花的傅眀霁更有趣,而并非要换个人追求。
傅眀霁曾经救过她,再次相遇又是那副美好到让人想要采撷地模样,所以她想把人收入囊中。可是事实不遂人愿,傅眀霁在一次又一次的“矜持”中消耗掉她的耐性,还暴露了男人骨子里的占有欲。
既不给,又想要,哪有这么好的事。
生日那天晚上,许闻洲陪倪漾漫无目的地疯玩到十一点钟声敲响。
倪岳明已经从赵妈口中逼问出“闯入者”的身份,对许闻洲越发不满,扬言要把人辞退,这回周兰心也劝不住,私下给许闻洲发送正式的辞退信息,以及部分未结的薪资。
收到这些东西,许闻洲没有丝毫意外,毕竟周兰心提前打过招呼,倪漾也亲口说过“到此为止”。
那晚之后,他没有打扰过倪漾的生活,倪漾也不曾联系过他。
那场犹如梦境的记忆里,或许他们在亲手燃放烟花的那一刻真的成为朋友,一旦回归现实,生活的差距不断敲打着他保持理智。
众人再相见已经是春季开学。
高一八班传出傅眀霁家里出事,无法按时到学校报道的小道消息。这是一个学生在办公室听到班主任接电话时透露的,本来跟其他人无关,可谁让傅眀霁是一中的风云人物。
听说他家里出事,不少人关心。
有暗恋傅眀霁的女生专门跑到一班去找尤雪今打听,结果尤雪今也没来,原因是尤雪今的病犯了,需要在家静养。
两个消息汇在一起,慢慢就变成傅眀霁在家陪生病的青梅,所以没能来报道。
这些话从某些学生传到家长嘴里,又通过某些家长传到傅清耳边,傅清快要崩溃。
真不知道她儿子中了什么邪,从她跟他爸吵架那晚之后就彻底摆烂,作息颠倒,拒绝学习,甚至会在专业老师上门授课时把书本全部扔出去。
傅清觉得他疯了,她儿子笃信好学、风度清雅,怎么会是瘫在床上,邋里邋遢的鬼样子?
傅清打过骂过都不管用,傅眀霁好像在故意报复他们,彻底不配合。
这次事情严重到萧词都不得不留下来。
傅眀霁的行为像是无声的抗议,对过去生活约束的抗议,萧词试图跟他谈心,却发现早已错过跟儿子交心的年龄。
班主任在开学后联系过几次,萧词亲自去了趟学校,在简洁明亮的办公室跟傅眀霁的班主任详聊近半个小时,直到下课打铃才停止。
一班班主任抱着教案回来:“何老师,有学生在问你那数学卷子什么时候发下去?”
“快了快了,下节课就发。”他们一人教语文一人数学,两个尖子班都是他们的学生。
接下来一年半学业越来越紧张,开学就安排高一和高三年级的同学在自己班上开启测试,旨在提醒他们赶紧收心。
班主任也关心学生们的成绩:“
他们考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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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洲……
听到这个名字,萧词不禁放缓了离开的脚步。
许闻洲是各科目老师心中的好学生,数学老师还特意把他的试卷放在桌面当答案参照,每次提到忍不住表扬:“你看他答题,格式标准又整齐,思路也很简洁,明年的保送肯定没问题。”
每每看到许闻洲的卷子,数学老师都会遗憾:“他要是在八班就好了。”
“去去去,你八班都有傅眀霁了,还跟我抢许闻洲。”
原来每次压他儿子一头的学生叫做许闻洲。
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就会回响“闻道西洲梅已放”这句诗,那是萧词一生中最难忘的“桃花源记”。
他这一生只真心爱过一个女人,那是个纯洁如山茶花一般的女孩,清冷纯洁又脆弱。他们在盛开的梅林相遇,在游玩青山绿水的过程中相知,甚至憧憬过用两人共同喜欢的那句诗词给未来孩子取名字,最终却迫于现实和家族压力,在凋零的枯树下分别。
因为那个女人家世普通还是哑巴。
他反抗过也挣扎过,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俗人,最终为现实低头,松开了她的手。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
往事不可追忆,萧词的身影停顿一下,继续往前走了。
路过走廊,他听见几个同学在呼喊倪漾,想起她就是傅清口中那个缠着儿子不放的女生。
萧词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女孩子确实漂亮,很扎眼的一种美,站在人群里也无法忽视。他想起儿子否认时的神情,不像是厌恶一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反倒是藏着别的情绪。
倪漾最近挺烦的。
因为生日那天发生的所有事累计在一起,倪岳明这次狠心罚她,把她关在家里半个月。能吃能玩能上网,就是不准出门,还把许闻洲给辞退了。
倪漾跟亲爹闹了一阵,周兰心还来劝她接受新老师。她不肯配合,不过从周兰心的一句话点醒了她,到这学期开始就要上早晚自习,他们的学业日渐繁重,到时候许闻洲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她。
她这人谈不上多“为人着想”吧,但毕竟许闻洲是许奶奶唯一的指望。
所以她也不要许闻洲当小老师了,只是选座位的时候指着第五排中间位置让许闻洲进去。
现在她已经是班级中游成绩,不用再用气势压人换座位也能选到心仪的位置。大部分识相的同学都避开了许闻洲旁边的座位,倪漾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两人又成为同桌。
下课时间,倪漾跟程瑞雪在走廊透风,面前忽然走来一位中年男人:“你好同学,我想了解一下你跟傅眀霁之间的事。”
倪漾诧异地看着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随他换了个地方聊天。
从萧词口中听闻傅眀霁的现状,倪漾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无法想象原本风光的人变邋遢是什么样子。
()去年暑假在俱乐部遇到离家出走的傅眀霁,程瑞雪还在她耳编煽风点火,叫她上演一篇“救赎”文学,她偏不。
自甘堕落的人哪点值得她花心思?
幸好傅眀霁当时并没有堕落,而是很快整理好精神状态,才抚平她心里一闪而过的抵触。
“所以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倪漾的问题向来一针见血,毫不含糊。
“我不是很清楚你们同学之间的情谊,如果你们私下关系不错的话,叔叔希望你能帮忙劝劝他。”萧词在外面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不像傅清那样听风就是雨,随随便便下断论。
他习惯用眼睛去看。
凭傅眀霁听到“倪漾”时的反应和倪漾听到“傅眀霁”时的反应,他反倒觉得自己儿子才是被牵着鼻子走的那一方。
倪漾当然不比这些老狐狸圆滑,也没必要伪装:“抱歉呢,我只是个学生。”
听懂她的拒绝,萧词点到为止:“打扰了。”
回教室后,大家都在问刚才的男人是谁,找她有什么事。倪漾到时坦诚,随口回了句“傅眀霁爸爸”,不一会儿就传出倪漾跟傅眀霁已经见过家长的谣言。
倪漾只觉得无聊,身体也隐隐感觉不适。
上课铃响了,倪漾揉着肚子浑浑噩噩地上完一节课,后来去厕所才确定来例假了。
人不舒服,身体提不上劲儿,放午学的时候程瑞雪过来喊她,她摇头表示不想去。
旁边的许闻洲沉默不语,离开后不就又带着一些清淡的热食返回教室,把东西放到倪漾的课桌边。
倪漾趴在手臂上,歪头问:“给我的?”
“嗯。”他点头。
“多少钱?”
“不用。”
“哟,发财了?”
“……”
好像看到许闻洲吃瘪,她心情都会没由来的变好。
下午三节课倪漾基本都是趴在课桌上听完的,今天刚好是周五,没有晚自习,倪漾被接回家后就直接躺床上。
再次睁眼,外面天色已经漆黑。
中途没吃晚饭,身体又耗费了能量,倪漾是被饿醒的。这个点赵妈和其他佣人都已经睡下,纵然倪漾娇生惯养也不至于把他们叫起来做饭,只能自己去觅食。
倪家没有零食这种东西,一日三餐都按标准饮食搭配,只是倪漾不受约束,经常不按时吃饭。
赵妈已经在家工作两三年,了解倪漾的生活习惯,提前留下一份晚餐放在桌上,只需加热即可。
到目前为止,倪漾学会的厨房电器也仅仅只有微波炉这种右手就会扭的东西。然而当她把菜盘子放进去,拧动按钮之后却没有反应,才发现微波炉坏了。
果然,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倪漾苦中作乐,遇事先发朋友圈。
不少夜猫子给她点赞,身为姐控的倪耀祖更是在评论去说“连夜买火车票给你送过来”。
倪耀祖到国外表
演钢琴去了,赶飞机都回不来。还有什么“连夜买火车票”之类的鬼话,姐弟俩长这么大,火车站都没去过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打算退出的时候,忽然看到许闻洲点赞又取消,正觉得奇怪呢,那人主动给她发消息了:“检查一下微波炉有没有插电。”
一个简单的操作在倪漾脑子里过了一遍,她不太相信自己会蠢到这么小的问题都想不到,转过去一看背面插头……还真是。
许闻洲猜对了,但她坚决不承认。
她一口咬定:“就是微波炉坏了。”
许闻洲:“其他电器会用吗?”
倪漾:“不会。”
许闻洲:“家里还有其他吃的吗?”
倪漾:“没有。”
她两个字就把问题堵死了。
对面大概被她无语到,过了一会儿才回:“需要帮忙吗?”
倪漾盯着屏幕上的字轻笑一声,故意输入一行字:“怎么,你要来帮我做饭吗?”
大约十分钟后,倪漾等来了门卫室连通到家里的可视电话,并从里面看见了许闻洲。
两座小区像个两三公里,许闻洲骑电动车十分钟就能到,在得到应允后轻车熟路到了倪家。
“你可真有意思,大半夜跑我家来献爱心。”倪漾环抱双臂,着一身毛绒睡衣站在门边,眼神上下打量他。
许闻洲早已经听惯她的语气。
在倪家当了近一年的家教,哪能不了解倪漾的习惯,但凡有个人在旁边,倪漾都不会自己动手。唯一会用的电磁炉坏了,其他厨具对她来说就是一堆废铁。
“你想吃什么?”
“你要给我做什么?”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挺奇妙的,许闻洲被辞退后没再踏足过倪家,今晚又因为她一条说说就赶过来,问她吃什么。
倪漾倒也不客气,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熟练地指挥他把赵妈留下的东西热一遍。
许闻洲动作熟练,能同时掌控两口锅,这还是倪漾第一次站在厨房看人做饭,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晚上不宜多进餐,四五样菜式摆在桌上,倪漾没动几口就不吃了,仿佛他白白折腾了一趟。
许闻洲起身收拾碗筷,倪漾擦拭嘴角:“放着呗,明天会有人收拾。”
许闻洲说:“放一晚就干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里懂这些,许闻洲非要给自己找事情做,她也懒得阻止,只是顺便跟去看个热闹。
许闻洲熟练地打扫着厨房,最后走到微波炉面前,原本抬手打呵欠的倪漾一下子清醒,喝住他:“你想干嘛?”
“检查一下。”他认真的。
“不用。”倪漾不着痕迹挡在微波炉前,“你又不是工人,弄坏了怎么办?”
“不会弄坏,我了解一点。”以前兼职当学徒,杂七杂八的技术都学过一点,有时店里电器坏了也是他自己修,况且他只想检查一下,不会轻易
做没把握的事。
“那也不行。”倪漾一口回绝。
要是让许闻洲检查,岂不是一下子就戳破她的谎言?
见她坚持,许闻洲只能作罢:“那,我先走了。”
“不送。”
他没有过多停留,似乎只是单纯来帮她做顿饭,收拾完东西就离开了倪家。倪漾站在门口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许闻洲来这一趟的意义在哪儿?
图什么呀?
半夜送温暖?
倪漾想不通,回房间躺椅子上再看消息,又冒出十几条评论和点赞。
傅眀霁同样刷到这一条消息,最近他一直失眠,总要熬到凌晨两三点才能入睡。
倪漾不常发说说,平均半个月一条,上次那通电话结束他才知晓当天是倪漾的生日,而自己还妄想对方随叫随到。
倪漾说有了新的约会对象,他不知道是谁,直觉猜测是许闻洲。
母亲总是以厌恶的口吻提到这两个人,傅眀霁陷入痛苦的挣扎。
母亲的性格,傅眀霁最了解不过。
她眼光挑剔,排斥任何自己认为不满意的人与事,需要他人服从,甚至苛刻到要求他事事做到最好最佳,决不能落人后。
像倪漾这种烈火一般自由燃烧的性格在傅清看来不够温顺,不好掌控,自然也不会喜欢。
因此,次次胜过他的许闻洲跟不能为驯服的倪漾就成为傅清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切认知压得傅眀霁喘不过气,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外面传来动静,傅眀霁从床上爬起来,越靠近门听得越清晰。
“我打算带他去国外。”萧词这两天联系许多人,学校老师和同学,周围邻居以及傅清为他请的家教老师,方方面面了解到傅眀霁的生活,才知晓儿子一直过着什么黑暗日子。
傅清受不了这刺激:“萧词你做梦!谁也别想抢走我儿子。”
“你根本教不好儿子。”
那对堪比仇人的夫妻因为他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推搡之下,傅清失手推倒萧词,花瓶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