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瞬间,许闻洲已经猜到男人身份——前任。
楚新月并不是热衷于人脉交际的人,天生的哑症也限制了她交友,可以说,楚新月的朋友不多,像这种三五人结伴而行的经历,只存在于楚新月于与前任交往时期。
许闻洲几乎是瞬间锁定了男人的身份:“你,认识我妈妈,与我无关。”
他对萧词并不好奇,继续踏上回家的路程,全然没受萧词的影响。
萧词皱眉叹气。
他已经找人打听过许闻洲成长这些年的经历,因为口吃的毛病遭人白眼,怪他失职才让儿子变成如今的模样。
令他欣慰的事,即使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生活,许闻洲依然成长得很好,学习优秀,品貌兼修,次次都压傅眀霁一头。
都说孩子随父母,楚新月跟傅清教导出来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样。
萧词拄着拐杖上车:“许闻洲的心理医生联系上了吗?”
助理回道:“联系上了,跟您约明天见面可以吗?”
萧词:“嗯。”
车子驶离,张鑫才从花坛里面另一条道路走出来。他本想看看许闻洲现在找了什么新兼职,没想到会看见傅眀霁的爸爸把许闻洲“堵”在路上。
那天萧词以傅眀霁父亲的身份找倪漾谈话,他刚好路过,看清了萧词的模样。
看傅眀霁的样貌就知道其父母气质不俗,萧词今年四十有六,岁月沉淀出他成熟稳重的贵气,极具辨识性。
难道傅眀霁迟迟没有来学校报到跟许闻洲有关?
不然怎么解释萧词的行为。
他在学校一直是默默无闻,倪漾到现在都不记得他的名字,如果他能挖掘到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纠葛真相,那些人是不是就“看得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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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雪今从医院复查完出来,得到可以返校上课的应允。
其实她不爱待在家里,从小到大被困太久,好不容易等到去年做完手术,可以像正常人一样上学才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尤太太揽着女儿:“我已经联系你们班主任,下周一正常去上学就行。”
尤雪今步履缓慢:“妈妈,眀霁去学校了吗?”
尤太太摇头:“没听说,他家最近不太安宁。”
尤雪今好奇问:“发生什么事了?”
尤太太是个藏不住话的:“傅眀霁他爸妈感情不合你是知道的,以前住得远就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前段时间因为傅眀霁的事情同住一个屋檐下,没忍住动了手,把你萧伯父腿给摔了。”
尤雪今心里一惊:“这么严重。”
刚开学那会儿她去过傅家,没有劝动傅眀霁,倒是傅清很喜欢跟她倾诉。只因为她从来不反抗不反对,话语间皆是顺从。
母女俩拐过走廊,远远瞧着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很是眼熟:“那好像是萧伯父。”
母女俩准备上前打声招呼,却见萧词去了精神心
理科。
母女俩对视一眼,心想麻烦大了。
尤雪今打着看望傅眀霁的名号来到傅家,傅清正在屋里插花。她曾经跟着专业老师学过高雅的插花艺术,现在的花瓶却像杂乱无章的小花坛,尽失风雅。
傅清心情不佳,拿起剪刀把新鲜粗壮的根筋全部剪掉,绽放的花瓣七零八落躺在地上,很快沦为残渣。
“来找眀霁?”
尤雪今细声细语:“是。”
傅清头都没抬一下,说:“他不在家。”
尤雪今好奇追问:“那他去哪里了?”
“谁知道。”傅清冷声笑,剪刀咬着枝丫“咔嚓”一响,“跟他爸一样狠心绝情,没有良心。”
傅眀霁叫她跟萧词离婚,她不肯,丈夫搬出去,儿子也走了。
现在的傅清平等仇视每一个人,尤雪今欲说无言,随意安慰几句就离开了。
本打算去俱乐部那边碰运气,结果傅眀霁真在那儿,一个人待在射击场打完几十发子弹。
见到尤雪今,傅眀霁才暂时回休息厅。
店员送上两杯茶饮,尤雪今问他最近情况,傅眀霁来回摩挲着杯壁不发言。
尤雪今只好利用已知消息打破沉默:“我在医院看到萧伯父了。”
傅眀霁呼出一口气:“他的腿恢复怎么样?”
尤雪今盯着他的脸,说:“坐着轮椅,具体情况不知道,不过我看见他进了心理科。”
果不其然,傅眀霁露出疑惑的神情,显然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跟傅清相处的确很压抑,但萧词从来不把傅清放心上,总不能是因为这件事去咨询心理医生。
傅眀霁揣着疑惑去找父亲。
争吵之后,萧词搬去了“明河公馆”,傅眀霁小时候跟着父亲去过一次,但父亲常年在国外生活,那个地方就闲置了,他也没再去过。
傅眀霁亮明身份,管家放他进屋:“先生出去了,大约下午回来。”
傅眀霁摆手让他下去。
他对明河公馆不熟悉,只晓得这里是父亲婚前居住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那些陈设和布局都未曾改变,可见父亲是个念旧的人。
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对母亲那么地无情。
他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强求,但既然萧词向家族妥协答应跟傅清联姻,就不该把情绪迁怒到傅清身上。
从小到大,傅眀霁得到的情感大多来自于母亲,听多了傅清的抱怨,即使现在明事理,私心里对萧词还存有几分不满。
毕竟萧词作为父亲也十分失职。
见房门虚掩,傅眀霁抱着对父亲的探究心走了进去。只消一眼,傅眀霁便察觉不对,卧室里摆放着梳妆台等一些女性用的东西。
他几乎是瞬间想到圈子里那龌龊事,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些物品都不是新的,甚至能追溯到十几年前。
桌上摆满了一男一女的合照,上面标注的时间指向二十年前。
照片里的男人是年轻时的父亲,照片里的女人却很陌生。他曾在夫妻俩争执时听说父亲婚前有个情人叫做“楚新月”,难道就是她?这个房间,甚至整栋公馆都是为了纪念那个女人?
他无法跟母亲感同身受,却能明白母亲痛苦的原因。傅眀霁心中憋闷,随手拿起照片,压在下面的文件一下子刺中他的眼。
许闻洲,年17,父母亡故……
傅眀霁不可思议地翻阅资料上的信息,上面记录着许闻洲的成长经历,以及母亲的名字——楚新月。
傅眀霁心若擂鼓,脑中浮现可怕的答案。
“嘟——”
倪漾手机里进来一条新短信,被程瑞雪的尖叫声掩盖。
“啊啊啊痛——”程瑞雪痛感敏锐,按摩师稍微用力就控制不住叫声。
倪漾熟练地塞住耳朵,只看到忽然发亮的屏幕弹出短信。
稀奇,傅眀霁居然跟她索要许闻洲的联系方式?
倪漾没给,反问他原因。
消息发过去就像石沉大海,直到按摩结束也没收到傅眀霁的第二条消息。
倪漾撇了撇嘴:“无聊。”
“无聊?”程瑞雪换回自己的衣服,“一会儿去看电影吧,最近上新了一部悬疑片还不错。”
“没兴趣。”比起去电影院,她更喜欢躺家里的音影室。
“那,找人玩桌游?开学这几周都没怎么玩,人都快发霉了。”
“嗯哼。”
她没否定就是答应,程瑞雪赶紧艾特小群里的全部成员,顺便在最近的桌游店定了间大包房。
店员将两人送到大门口,两扇电梯门相对,左边的先开门,倪漾跟程瑞雪并肩而行。电梯门即将关上那刻,对面的电梯缓缓打开。
倪漾目视前方,周兰心的身影忽然映入视野,她侧身面向旁边的男人,不知在交流什么。
来不及仔细观察,电梯门已经完全合上。
刚才那是周兰心?
她应该没有看错,可周兰心平日只跟圈子里那些太太品茗赏花,参加一些风雅活动,怎么会私下跟陌生男人来往。
她那糊涂蛋亲爹被绿了?
那可真有意思。
程瑞雪在群里摇人,半天就只有两个回应,最关键的孙煜家里有事来不了。
四个人不够热闹,程瑞雪摊手:“我这边都叫了,人不够啊。”
倪漾拨弄屏幕:“你给倪耀祖打电话,他保准飞过来。”
那小子的心思,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只有程瑞雪不当回事。
果不其然,倪耀祖答应得铿锵有力,甚至没有丝毫犹豫。他放话说二十分钟就到,店员将人领进来的时候不止倪耀祖,后面还跟着一个高个子——许闻洲。
程瑞雪挺意外的,歪头靠在倪漾耳边悄声嘀咕:“他怎么来了?”
倪漾面带三分笑,察觉不出情绪变化:“不能来吗?”
“倒也不是。”程
瑞雪退回座位,以为是倪漾私下把人喊过来的。
倪耀祖是个大嘴巴,很快就交代原因,他花钱请许闻洲帮他打游戏,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许闻洲就在他家,干脆拉过去凑角。
长方形的桌子空位还剩很多,倪耀祖有意挨在程瑞雪旁边,许闻洲把头盔放下,坐到了倪漾对面。
倪漾拨弄着新换的琉璃珠手机链子,当没看见。
人齐了,老板按照人数抱来几款桌游任他们选,倪漾随手指了一样,是寻找凶手的游戏。
游戏规则很简单,抽选一人当通灵师,他会根据卡牌上的指示给其他玩家提供死者信息,以此推出死亡原因。
通灵师不能讲话,只能按照玩家的道具卡指令给予提示。
第一把,倪漾就抽到通灵师。
玩家依照顺序提问,倪耀祖第一个使用道具卡:用铁丝摆出死者去世时的姿势。
倪漾照着图片拎动铁丝,很快摆出来,玩家看了一脸茫然。
第二个是程瑞雪,她让倪漾在道具上描绘凶器。
第三章道具卡是让她无声说出死亡地点。
众人都盯着倪漾,试图从她的嘴型中辨认文字,猜了几次都不对。
“是海水吗?”一直沉默的许闻洲忽然出声。
两人猝不及防对上视线。
一击即中。
倪漾往他那边靠了些,胳膊肘搭在桌沿,绯色的唇在他眼前缓慢启合:“对的哦。”
那一眼,说不出的调侃意味。
越发接近真相,倪耀祖兴奋鼓掌:“快快快,该许闻洲提问了,你的道具卡是什么?”
许闻洲摊开手,卡面上写着:玩家提问,通灵师在玩家背上写出答案,一张卡最多写三次。
意思是,由许闻洲提问,倪漾用手指在他背上写出答案,玩家可以凭感觉和观察推测关键信息。
她收起胳膊,单手撑起腮帮问:“你想知道什么?”
许闻洲吐词清晰:“凶手。”
室内静悄悄,倪漾起身时推动椅子的声音格外清晰。
许闻洲绷直脊背,喉结滚动一个来回。
倪漾手指纤长白净,她常年习惯留指甲,甲床白里透红,弧度光滑。
漂亮的指甲隔着外套划了一下,感觉不够明显,许闻洲对向众人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
“你穿太厚了,把外套脱了试试。”倪耀祖迫不及待探索答案,催着许闻洲脱下外套。
里面是件薄毛衣,手指划过的触感很清晰,许闻洲心跳略快,凌乱的大脑无法构建文字空间。
一次。
两次。
三次。
明明隔着一层衣服,却跟在他裸露的背上划过没什么区别,一笔一划连成无数的线,如触电般牵动着每一根神经。
只有两个字,倪漾重复写了三遍,她清楚感觉到男生僵硬的姿态会因她每一次划动而震颤。
写个字反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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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没?”倪耀祖撑在桌上观察也没看出来,盯着他问,“答案是什么?”
许闻洲垂着眼,喉间干涩:“水母。”
倪漾笑了。
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透着丝丝戏谑。
让一本正经的人变得无措总是很有趣,不过许闻洲比她想象得还要能沉住气。
后来他们换了许多种游戏,有些人的心思却始终没能从第一把抽离。
傍晚,倪耀祖嚷着肚子饿了要吃饭,吃完又觉得没玩够,定了包厢唱歌。
一群人晚上十点才散。
程瑞雪跟倪耀祖陆续离开,司机明叔的电话姗姗来迟。
他提前二十分钟出发,早就该到了,却因为一个酒驾的司机撞上他正常行驶的车子,差点发生事故,现在交通拦着不让走。
倪漾冷静问:“严重吗?”
明叔说:“没人受伤,就是要耽搁些事情,要不我现在联系人去接你?”
“算了,懒得等。”
倪漾挂了电话准备打车,余光瞥见伫立在旁的许闻洲:“你骑车没?”
“嗯。”
“在哪儿?”
许闻洲指了旁边的道。
倪漾握紧手机,小指勾缠着上面的珠链绕圈,她走过去,名牌运动鞋在光与黑暗交叠的地面白得晃眼。
她认出了许闻洲的车子,长腿一迈就跨坐上去,很随意地抬下巴朝他发号施令:“走吧,送我回家。”
女生的头微仰着,长发被风吹散,耳垂上的钻石耳钉璀璨亮眼。
倪漾早就打了耳洞,在学校还算收敛,平时出来玩就各种首饰配套,怎么好看怎么来。
只有一个头盔,许闻洲把它递给倪漾。
倪漾不要。
他只言不发,将黑色头盔扣到倪漾头上,动作利落地系上拉扣。
车子穿梭在街道间,许闻洲专注看着前方,后背忽然被人划了两下,隔着外套像猫挠的一样。
许闻洲眉心跟着跳动,忍下这一回。
后边的人不满意,继续在他背上使坏,且动作越发明显,许闻洲惊声唤道:“倪漾!”
“干嘛?”她声音慵懒且散漫。
许闻洲沉着脸叮嘱:“别乱动。”
“为什么?”
“不安全。”
“我是在帮你训练应变能力。”她理直气壮,“你该感谢我。”
“许闻洲,你是不是偷偷去看病了?”
“什么?”
“你好像没那么结巴了。”不止她这么认为,班上同学都这么说。
许闻洲:“……”
他不说话,倪漾不停把玩着手机链子:“我觉得结巴也挺好的。”
许闻洲手上松了力道,行驶速度跟着降低:“哪里,好?”
“逗起来好玩啊。”
“……”
半个小时的路程,风中夹着女生调侃的笑声,以及男生被掩盖的驳斥。
许闻洲把她送到家门口,倪漾站在那里朝他挥手,看上去颇有礼貌的样子。
许闻洲拧动车把,逃也似地扎进夜色中。
直到门口的安保提醒,倪漾才注意到头上忘记取下的黑色头盔。
她回头遥望一眼夜色,努了努嘴。
现在跑这么快,明天还不是要求着她把头盔还回去。
熙华小区距离这里不远,许闻洲快到小区附近才想起那顶头盔,眼中浮现懊恼之色。
倪漾越发喜欢捉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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