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彼时林瀚已经搞清楚镇玄城知府翟清的困境了。
且他也觉得，自己能够解决这个困境。
一旦自己成功，或许就可以让自己摆脱麻烦。
于是，他就叫来了收了钱的狱卒，让其代为传话。
就说自己打算招了，想当面和翟清交代事情。
狱卒收了钱，加上这是正事，肯定不敢怠慢。
而没过多久，狱卒就得到了翟清的指示。
他先给林瀚戴上了枷锁，然后押送林瀚去了翟清的厅堂。
到了地方，还没等翟清说话，林瀚就率先开口。
“翟清翟知府是吧，你真觉得抓了我这个卧底，就能高枕无忧了？”
面对林瀚的询问，翟清还当他是死不悔改。
“哼，不然呢。”
“本府身为知府，效命于朝廷，维护一方。”
“抓捕他国卧底，既对朝廷有功，又保全了镇玄城安危。”
“如此作为，还算不上有功吗？”
林瀚微笑道：“问题是，我只是一个区区黄甲，属于无名卫的最底层。”
“被派到大渊卧底，也是最低级的卧底。”
“不过是抓了一个底层卧底而已，算不上什么吧？”
对于这个问题，翟清显然也是想过的。
如今，他不过是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是个最低级的卧底，就算抓了也没多少功劳。”
“但你还有上线，要是能靠你抓住你的上线，功劳也就大多了。”
“更何况，真要是顺藤摸瓜，端掉整个区域的卧底，那功劳就更大了。”
面对如此自信的翟清，林瀚适时浇上了冷水。
“翟大人真是太过自信了，我倒是觉得你的设想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一，我被抓时，不说闹得沸沸扬扬，起码也被不少人看到了。”
“那你说，我的上线会不会知道我被抓？”
“如果他知道，那你用我去钓他的话，他还会上当吗？”
“换做是你，你会相信一个被抓的卧底？”
“即便你不准备用我去引出上线，可我的上线一旦知道我被捕，多半也会立即转移。”
“而他身为上线，肯定有我不知道的退路，这方面的情报我可无法提供给你。”
听到林瀚的讲述，翟清骤然间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想当然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他是科考出身的官员，还是个文官。
对于卧底或暗探组织的行为模式，根本不甚了解。
且这种事也不好去和本地的镇玄卫商议，不然他怕镇玄卫那边会分自己的功劳。
结果就是，他自己不了解这种事，也不能找了解这种事的人去请教。
最后他的布置难免有很多疏漏，对于此事的收益也高估了很多。
更要命的是，林瀚刚才说的是“第一”，这证明对方还有别的说辞。
翟清瞬间头大，只第一点就快让自己心梗了，再说几条还得了？
然而林瀚根本不考虑翟清的心情，继续打击着他的信心。
“第二，组织为了掌控暗探，肯定有很多手段。”
“不仅是用毒药来胁迫暗探，多半还会用家人、心爱之人的性命作为要挟。”
“所以，当暗探面临被抓的情况，才多半会选择自杀。”
“如此，自己虽然死了，起码保全了家人。”
“那大人以为，我的上线就算被你给围住了，他会不会自杀呢？”
“一旦他自杀成功，那大人可就白忙活了。”
听到这，翟清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他预感到自己做的这事，多半是收入比不上付出了。
更郁闷的是，他为了这么大点的利益，竟然公然得罪了镇魔司。
换做原本的打算，只要功劳够大、让上官满意，那镇魔司得罪也就得罪了。
可现在看来，功劳未必很大，但得罪得可是挺狠。
这样的话，付出和收益明显不成正比啊。
结果翟清这边郁闷得要死，林瀚依旧还是没有放过他，又说起了第三点。
“第三，就算你成功活捉了我的上线，你确定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就算得到了，那我上线的上线，或许也会选择和我的上线一样的做法。”
“到时候，你还是没有得到足够的好处，赚到足够的功劳。”
“第四……”
“够了！”
眼见林瀚说完第三点后，还要说第四点，继续戳自己肺管子。
翟清终于是忍无可忍，不顾形象地吼了出来。
“你一个通玄的卧底，如今已成阶下囚。”
“若是摇尾乞怜，我或许还能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让你保全性命。”
“可你非但不幡然悔悟，还对本府多加嘲讽。”
“就算你说得对，只是抓了你，算不得大功劳。”
“但功劳再小也是功劳，本府还是可以用你去换政绩的。”
面对翟清的斥骂，林瀚非但没生气，反而心里暗爽。
他倒不是有特殊的癖好，只是他清楚，火候差不多了。
之前他所说的一切，只为让翟清认清现实，打破其美梦。
唯有将翟清的希望拉到最低，他再给出足够的希望，才能最大化体现价值。
否则，他若一上来就给出解决翟清困境的方法，自己多半也不会受到重视。
既然眼下已经成功攻破翟清的心理防线，林瀚也是时候收网了。
“翟大人说得对，就算只抓我一个小卧底，也是有功劳的。”
“但问题是，这点功劳，能抵消你的过错吗？”
翟清正在气头上，闻言立马暴怒。
“竖子，安敢继续嘲讽本府？”
“本府为官兢兢业业，哪里来的过错？”
林瀚轻笑道，吐出了三个字：“金丝棉。”
这三个字一出，翟清的气焰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实在是这件事他当真没有处理好，朝廷真要追究起来，他必然要倒大霉。
而后，林瀚不等翟清有何反应，跟着说道：“大人如今最大的麻烦，就是金丝棉。”
“此物产自通玄，通玄早就有制作之法，而我大渊却不擅长这方面。”
“眼下曾经的少陵关变成了如今的镇玄城，金丝棉的主要产地也纳入大渊版图。”
“连带着，十几万依赖这个产业的民众，眼下已经没了营生。”
“可他们已经是大渊子民，身为知府，你理应确保他们的利益。”
“然而，翟大人却没有解决之法，只能用饮鸩止渴的方式去供养他们。”
“长此以往，必然会出乱子的。”
听到这里，翟清不自觉地瘫了下去。
卧底的事情他不擅长，可这种事，简直就是打他手里了。
可问题是，他就算熟悉这方面的事务，却也陷入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
但接下来，林瀚就自信满满地说道：“不才在下，有办法帮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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