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界,神阳城,赵家大宅,练武场。
清晨的浓雾还未散去,一群赵家的年轻弟子,就已经开始了晨练,习武。
“砰砰砰……”
“砰……”
拳风震荡,雾气翻涌。
这些赵家的年轻弟子们,动作一个赛一个的矫健,动作开阖间,脊椎犹如一条巨龙盘踞。
站立如松,脱跳似兔。
然而,人群中,却有一名少年,格外的引入瞩目。
他的动作显得略有些羸弱,甚至有些笨拙,脊椎也没有展现出那种挺拔如龙的气势,反而稍微底了一些。
并且,他的周围空出了很大一块,似乎没有人愿意与他过于靠近。
“停!”
一声大喝自远处传来。
顿时,所有赵家弟子,全部停止了各自的动作,笔直的站立着。
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一众少年的视野当中。
这个黑袍中年,身高九尺有余,身材魁梧,背脊挺立,如龙似枪。
昂首阔步间,如一阵黑风一般,只眨眼的功夫便登上了演武场。
这是赵家的一位高手,“疯拳”赵烈。
是专门教导赵家年轻小辈拳脚功夫的。
“肉身一道,分为练皮,练骨,练筋,练膜,练血,练髓六个境界。”
所有少年全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遗落了一个字。
“如果把肉身炼到练髓境界,便可有九牛二虎之力,五马不能分其尸!”
“这就是练髓境界的力量。”
赵烈的声音,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九牛二虎之力,五马不能分尸,仅凭肉身真的可以做到这一点吗?”练武场上的少年尽皆哗然。
“当然,你们别以为炼髓境界就是极限,这只不过是刚刚起步。”
“肉身之上,更有炼气,筑基,金丹,元神四境,而且,每一个境界都有十二重天。”
“当炼髓大成,体内自生真元之后,便说明你们成功迈入了练气一重天,可以算得上一名真正的修士。”
“赵教官,那您现在是什么境界?”就在这时,一名赵家弟子脱口问道。
“肉身六境,我已修炼至炼髓境界。”
疯拳赵烈说话间,疾步走到练武场正中央的一口青铜大鼎旁边,一只手握住鼎耳,一只手握住鼎足。
而后猛地一用力,轰隆一声,青铜大鼎离地而起,被他举过了头顶。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要知道,这口青铜巨鼎,少说也有一千斤,此刻,赵烈不仅将它高举过头顶,甚至于,脸上都未曾露出半分吃力的神色。
“肉身锻炼到极致,可以撕虎裂豹,能够力举千斤大鼎。”
赵烈一边说着,一边将青铜大鼎缓缓放下。
“炼髓境界就已经这么强,那么它之后的练气,筑基,金丹,元神又是怎样的风采?”又一名少年脱口道。
“你们当中如果有人能够修炼到练气境界,就能享受到等同于家老的待遇,如果能修炼到筑基境界,那么我可以肯定的说,赵家家主的位置,就是你的。”
“至于金丹元神,不提也罢,今天和你们说这些,只不过想给你们长一长见识,增添一些信心,好让你们知道,道无止境。”
赵烈喝道:“现在开始修炼,降龙伏虎拳,这套拳法刚猛无比,是上层的练体招式,你们要细细体会拳法中的意韵。”
“记住,肉身是根基,只有将肉身锤炼到极致,才能够生出真元。”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赵烈亲自将降龙伏虎拳演练了三遍,又将所有拳法招式,一一拆分讲解。
“好了,今天就到了这里,回去之后,你们一定要勤加练习,记住没有?”黑袍赵烈大声喝问。
“记住了。”场中少年异口同声答道。
赵烈满意地点了点头,手掌一翻,一个布袋出现在它的手中。
此时,一众少年的眼神尽皆一凝,齐刷刷地看向他手中的布袋,目光火辣。
赵家弟子,每月能够领取到十枚气血丹。
可助人补充血气,正是他们这个阶段,最为适合的外家丹药。
“赵顾容。”
“赵眠。”
“赵平方。”
“赵流。”
……
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一名少年自他这儿领取到十枚气血丹,众人无不喜笑颜开。
“赵北冥。”
这个名字的主人,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眉目清秀,身材纤瘦,脚步虚浮,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练武之人。
赵烈从布袋中倒出了十枚气血丹,交到了赵北冥手中,皱着眉道:“如果你的表现还是如此糟糕,那你还是尽早换一条路吧。”
“气血丹价值不菲,若是给庸人服用,实在是有些浪费。”
赵烈话刚刚落下,便在演武场上引起了一阵骚动。
“连个马步都扎不稳,这样的人,给他再多的气血丹也是浪费。”
“哎,要是将他那份给我,我早就突破炼骨境界了。”
“要不是家主是他叔父,这样的废物,早就被驱赶出赵家,哪里能任由其在这里白吃白喝。”
“他爹娘犯下弥天大罪,竟然还留着他一条贱命。”
“呵呵,不过是想利用他,寻回当年赵家丢失的那批财物。”
周围传来的不屑朝笑声,落在少年的耳中,如同一根根利刺扎在心上,让得少年呼吸不知不觉间急促了起来。
这些嘲讽,赵烈听得很清楚,然而,他并没有制止的意思,微垂着眼眸撇了赵北冥一眼,挥了挥手:“退下吧。”
少年缓缓抬起头,神色木然,显得,对于这些冷嘲热讽之声,早已经习惯了。
整个赵家,几乎没有人正眼看他。
赵北冥五岁那年,他父母负责押送赵家一批极其重要的货物,前往三百里之外的大离城。
行至半路时,竟然连人带货一同消失不见。
赵家事后曾派人仔细探查。
然而,在失踪地点,并非发现任何打斗过的迹象。
这批货物的消失,给赵家带来了难以估量的损失,即便是根基雄厚的赵家,也难以承受,伤筋动骨。
监守自盗的谣言不胫而走,赵北冥父母被当成了家族罪人。
有人提议将罪人之子赵北冥处死泄愤,若不是赵德,也就是赵北冥的二叔,赵家的家主力排众议,他恐怕早已经死在,群情激愤的同族之人手下。
然而,即便是侥幸保下了一条姓名,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在家族长辈明里暗里的示意下。
几乎没有一个同辈少年愿意与他亲近交流,更有甚者,以辱骂殴打他为乐。
对此,赵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赞同,也不反对,能够保下赵北冥一条性命,已经是极限了。
毕竟,赵家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赵家。
……
赵北冥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将气血丹放入怀中,向赵烈一礼后,便安静的转身,一言不发的走到了人群最后方。
其孤单的身影,与周围的热闹喧嚣相比,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