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蛇

就在这时，高长陵听见了声音。

流水声。

声音相距很远，隆隆的回响轰鸣，表示水流很急。

小镇方圆二十里群山他都熟悉，封家矿山所在的昆吾山，只有几条浅得不没过脚踝的小溪沟。

是不是表示已踏足以往从未去过的区域？

高长陵有些兴奋。

有水就意味着生存。

至于食物，他相信凭自己进山寻铁石，学到的设陷阱、掏鸟窝本领，天明之后，一定能找到。

急流从峭壁高处急坠直下，落入下面深潭，滚滚流水穿过蜿蜒山谷，消失在黑色的山崖后面。

虽然白天夜里山中景色大不一样，他还是感觉有些熟悉。

但打破他的脑袋也不相信。

毕竟崇山峻岭间，相似场景不足为奇。

他还是先趴在潮湿的枯叶上，俯下身，大口喝着深潭里的水。

甘甜而清洌。

几口水喝进肚子，他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忽然——

高长陵的呼吸仿佛停顿，整个人像压到极限的机簧，原地弹起，空中一个翻身，抽出腰后那根一头尖锐的铁钎。

他什么都没看见，但强烈的恐惧感让他做出了这个动作。

人在饥饿和高度紧张的时候，会像野兽一样，拥有一种本能的第六感。

哗——

水面激起数丈浪花。

一道又粗又长的黑影从深潭中一跃而起。

雨点打在高长陵身上，像小孩弹弓射出来泥丸。

他落回地面，跌跌撞撞后退，撞上一棵大树。

水底蹿出的黑影扑面而来。

黑暗中只能依稀看清轮廓，蛇一样的身体，头大如磨盘，张开的大嘴黑洞洞的，上下四颗利齿像匕首一样锋利，闪着幽幽白光。

高长陵横移闪躲。

大树轰然倾倒，拔出的树根扬起满天泥土。

泥块打在身上，此时高长陵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注意力全部放在这条巨大的怪物身上。

铁钎急速刺出。

锵然有声。

尖端竟然擦出几点火星，滑了过去。

长蛇般怪物身体表面的鳞片竟比钢铁还硬。

高长陵快速跳跃，躲开怪物一记横扫。

剑魂觉醒后，无论反应，还是敏捷都有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大幅提升。

老辈人曾说过，周边大山深处，有很多可怕的野兽，它们从不主动接近小镇周边，一旦有人靠近它们的地盘，它们就会毫不犹豫攻击。

镇上每过几年，都会传出进山猎户、采药人离奇失踪的消息。

高家世代铁匠，虽然进山寻找合适的炼铁矿石，但极少深入密林，这些传说对他来说也只是传说而已。

不承想今天让他撞个正着。

他不想死，不能死！

与其悄无声息死在野兽嘴里，还不如横下一条心，与封家人拼个鱼死网破。

反正手上已有两条人命，再杀几个封家人赚个够本，总好过被怪物吞掉。

如果现在死了，他感觉屈辱。

脚下一绊，后跟踢上了冒出泥土的树根，身体失去平衡，仰天倒地。

几乎同时，长虫尾巴横扫过来，闪电般缠住双腿，迅速盘绕。

他能感觉到长虫强有力的肌肉，潮湿冰冷的鳞片摩擦着皮肤，这种感觉令人毛骨悚栗。

腰部以下被死死束缚。

长虫拼命收紧身体，巨大的压迫让高长陵绝望。

更绝望的是——

长虫脑袋转了过来，口吐长信，嘶嘶作响，两只竖瞳正一瞬不瞬紧盯着他。

仿佛下一刻，它就会张开大嘴，将他整个人囫囵吞下。

太有力了，鳞甲坚硬。

手上这根铁钎连皮都刺不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条大蛇没缠住两条手臂，还有反击机会。

如果现在手上握的是自己锻造的剑！

高家祖辈别的本事没有，冶铁锻打武器可是一绝。

什么吹毛断发，斩钢截铁，对高家手艺传人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

高长陵年纪虽小，在家传技艺上，自信不会辱没祖先。

三年前封不离正是利用这点接近他。

也许正是因为花了三年光阴和金钱代价，没能从他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今日才会图穷匕见。

血盆大口已张开。

高长陵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腥臭，他盯着越来越近的蛇头。

手上铁钎闪电般刺出。

锐尖所指，正是大蛇下颌白色透明鳞片。

噗——

铁钎直没虎口。

他这一刺，贯注了腰部以上全部力量。

大蛇负痛，脑袋急速后仰，蛇身同时松开。

高长陵甩飞了起来，紧紧抓住铁钎死不松手，这是他唯一武器，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失去反击能力。

巨大的惯性，让铁钎拔了出来。

他整个人重重砸在一棵大树上，撞折不知多少枝桠，被一根粗壮侧枝一挡一弹，翻滚着往地面坠落。

人在空中，便见大蛇掉转脑袋，急速滑向深潭。

他收腹、拧腰，两只脚先后在树干上一踩一蹬，借着巨大的反弹力道，如同离弦之箭激射向大蛇脑后。

畜生毕竟不同于人，饿了就想吃，痛了就会本能逃跑，逃命时也不会防范对手从背后袭击。

铁钎再次插进大蛇身体。

这次是脑后脊背，顺着鳞片叠交缝隙插了进去。

大蛇鳞片坚固，肌肉下的骨骼却相对脆弱。

铁钎截断了脊椎。

大蛇身子顿时僵直，一头扎进潮湿松软的泥土里。

他一个后翻落地，双手抓住蛇尾，原地打转，利用腰腹力量将长蛇挥舞起来。

五丈长的大蛇挥得笔直，虎虎生风。

蛇头经过数十次猛烈撞击，已经撞得稀巴烂，血糊一片。

【杀死神兽巨蛇.灵元三百.吸收储存】

【神兽巨蛇灵血淬体】

什么鬼？

确定大蛇不能再活，高长陵这才松手，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本来就饥饿难忍，一场生死搏杀后，更是全身脱力。

他也顾不得腥臭，用铁钎撬开蛇鳞，生生撕下一块蛇肉，塞进嘴里。

又腥又韧。

但他并没有停止，血肉入腹，他立刻就感觉到体力在缓慢恢复。

只要能恢复，只要能让他活下去，无论什么苦他都能吃。

蛇肉下肚，他明显感觉到体内力量聚集。

这时他留意到撞得稀烂的蛇头部位闪着绿光。

用铁钎撬开蛇头，找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绿色石头，幽碧剔透，宛若宝石。

他也不知有什么用，不过见其圆润，思量着定然值钱，揣进怀里收好，去深潭边喝了几口水，洗去身上血腥，重新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