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跟阿竹聊天的时候,给她看过蛇头上取下的石头。
阿竹确认这是块罕见的灵蛇珠。
修行者若将其炼化,能得到灵蛇部分神异。
至于如何炼化,阿竹只提到修行时可以含在口中,以自身真气缓慢汲取其中精华,要不用来泡酒,同样能起作用。
别的方法,她没多提。
两个时辰后,来到积石圃,因没有头绪,只能山里乱逛碰碰运气。
见日影西斜,不想再浪费体力,于是往小镇方向走去。
他不走东面入镇。
走这个方向势必途经封家所在的雷鸣街。
现在封家指不定安排了多少人寻他,他可不想自投罗网。
侘傺巷至少阿竹在,最不济也能帮他抵挡天照城那个可怕的老人。
封家那些武师,如今对他威胁不大。
从北面鸡鸣巷入镇,穿过几条小巷,已接近自家。
高长陵很小心,走得也很慢。
现在大家已撕破脸,封家肯定把重点放在铁铺和高家宅子附近。
家门口指不定已经围了一大帮封家武师。
还没看见封家人身影,他便被别的人堵住了前路。
自称来自天照城的老人。
越怕越来。
杀死封不弃后,高长陵最担心撞上这个人。
他紧张得要命,紧紧握住腰后剑柄。
魁梧老人看着他。
似乎很享受自己给别人带来的压力。
高长陵眼角余光观察着四周,迅速寻找退路。
他牢记阿竹嘱咐。
老人走的是武道体修路子,不擅施术念咒,需近身才能发挥。
只要别让他接近六尺内,他的一身横练和摧山裂石的拳法,便无法对人造成伤害。
“高小友,出去躲了一天,这么快就忍不住回来查看情况?”
魁梧老人显然认为高长陵进山是为了躲灾。
封家自然也会这么认为。
虽然想不通几名身手不错的武师横尸街头的原因,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现在的高长陵已经正式跨入修行者队伍。
毕竟小镇就这么大点,修行秘籍功法在小镇实属稀罕。
阿竹虽说来自一个极其了不起的地方,但山上人绝不会把自身所学,传授给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人。
对山上人来说。
再低级的修行功法,都不该随意传授。
何况高长陵就算得到功法,也不可能短短一夜间脱胎换骨。
不过老人现在改变了看法。
高长陵就在眼前,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少年已然脱胎换骨,与昨晚见第一面发生了根本变化。
但他同样不以为然。
区区一个初入门槛的年轻人,根本不入法眼。
于他而言,境界只要比他低上一等,就跟普通人没啥区别。
“交出那把剑,封家那边的恩怨我来帮你解决。”
老人盯着高长陵眼睛,希望少年能认清形势。
他也松了口气。
眼前少年有了自保能力,这样他就不用整日防着封家杀了少年,让那把剑下落石沉大海。
只剩这么一个活口了。
他对六年前入镇寻剑的同门行为莽撞感到愤怒。
本来六年前就该解决的事情。
那个时候抓了少年要挟,还怕高姓铁匠不会屈服?
“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
老人提醒了一句。
高长陵沉吟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实他一直在观察退路。
学会了行云步,他有信心一下蹿上旁边的屋顶,以最快速度跑到自家小院。
但他不确定阿竹在那儿。
如果阿竹不在,他没有十足把握与老人拉开距离。
怎么办?
若落到老人手里,封家人还不活剥了他。
他不知道,因为封不弃的死,天照城与封家的合作关系出现了裂痕。
如今封家之主正在自家大宅与外边其它势力接触。
当然他也不敢把天照城寻找那把剑的消息透露给新的合作对象。
魁梧老人自信地望着少年。
眼前只有老老实实接受天照城的条件,少年才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同时他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危机感应让他本能地反肘撞去,拧腰,转身,后退,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巷子很窄,刚退两步,背心便抵在墙壁上。
高长陵一脸震惊。
出现在老人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小镇看门人之一,阿爷的酒肉朋友范长顺。
他从巷子拐角走出来,行动不见迅速,却在两三步间便到了老人身后。
范长顺斜眼乜视,大着舌头说道:
“好狗不挡道懂不懂。”
“范叔。”
高长陵震惊归震惊,看得出看门人身怀绝技,不然怎么可能无声无息接近,并伸手拍了对方肩膀。
修行者的感知如何,他深有体会。
现在跟范长顺拉近关系,对天照城老人也是一种震慑。
魁梧老人脸上的震惊比高长陵更夸张。
范长顺没理他,从他面前走了过去,来到高长陵面前。
“正找你呢!这一天都跑去了哪里?”
“范叔有事?”
高长陵确定范长顺在帮自己摆脱困境。
虽说与阿爷是酒肉朋友,两人多在镇上酒肆碰头,高长陵和看门汉子之间并不亲近。
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不过看门汉子师兄的儿子,倒和他经常来往。
“找你当然有事了。”
范长顺满是茧子的粗糙大手拍着他的肩膀。
高长陵龇牙,看见魁梧老人头也不回离开。
总算渡过一劫。
看来以后行动还得小心。
“去家里说话。”
他对这邋遢汉子莫名生出几分信任。
毕竟刚救了自己,而且今早,他目睹了自己杀封不弃的过程,还上赶着帮忙,自然也不会害怕封家。
“走。”
范长顺二话不说就朝侘傺走。
脚步坚定,背影高大。
一路上,他看见好几个不太熟悉的面孔。
衣着打扮还是本镇人,想来都是封家派来的,封家奴仆加起来五六十个,身强体壮的平时多数在矿山那边,偶尔回趟小镇,他也不大认识。
不知是不是因为范长顺在的缘故,这些封家人没有轻举妄动。
院门关着,里面静悄悄的。
高长陵推了下门没开,想来阿竹还在里面,于是敲起了门。
“家里有人?”
范长顺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一脸坏笑。
从他表情看,应该知道些什么。
高长陵很平静。
“客人,没去处,暂时借住。”
说话间,门开了。
开门的正是阿竹,让高长陵意外的,院子里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