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锻剑（一）

三刻后，女冠回来了。

和去时一样，突然就出现在院子里面。

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打开了院门。

“这……就解决了？”

高长陵不太相信，探头出去，巷子里的封家人已不见踪影。

他简直不敢相信。

眼见为实，心里不免嘀咕起女冠的身份来。

“我姓慕，道号成雪。”

女冠主动报上自家名号。

她的皮肤确实比雪还要白，晶莹剔透，比十字街简家瓷器铺货架上的白瓷还要精美几分。

不过，高长陵还是觉得阿竹比她更好看几分。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吧！

去往铁铺的路上，慕成雪给高长陵简单聊了会儿。

她比阿竹的话多了不少，也不像阿竹那样遮遮掩掩。

找高长陵修复那把剑正是阿竹给她送回来的，阿竹入镇时缴纳的两枚大子也是她掏出来的。

至于她怎么让封家收手，天照城按兵不动，没透露半点。

铺子离侘傺巷不远。

高长陵感觉没从慕成雪那里打听到什么，就已经到了。

“我在这里的十二天内，封家不会再派人骚扰，至于天照城的人，如果十二天内他们胆敢出手，一定走不出小镇。”

慕成雪的口气相当笃定，信心十足。

高长陵毫不怀疑这点。

就凭她神出鬼没的手段，做到这点并不困难。

锻炉生起了火。

等锻炉完全烧热的间隙，高长陵把那把剑的剑柄剑锷等零件拆卸下来。

拿手在炉膛外面试了试炉温，感觉差不多了将两截断剑投入炉膛。

拉了张小板凳，坐在锻炉前观察着断剑的变化。

整个过程阿竹和慕成雪没有出声打扰。

生怕让他分心。

屋内温度很高，高长陵额头上冒着黄豆大的汗珠。

衣服已湿透。

灵蛇珠的清凉也无法止住汗水流淌。

阿竹和慕成雪更加受不了。

“你们去外边吧！这把剑不容易烧透。”

高长陵从小在锻炉边长大，耐受力比别人强得多。

“需要多长时间？”

慕成雪好奇的问了句。

看起来她也不是太有耐心的那种人。

“说不准，每个人特性不同，气息对材料的影响也大不一样。”

“呃。”

两人最后还是退出了屋子。

太阳已经落坡，天空依然白亮如昼。

两个女孩找了两张竹椅坐在屋檐下，好像没话要说。

气氛有点尴尬。

“晚饭想吃点什么？”

高长陵突然来到门口。

“我不用。”

慕成雪摆了摆手。

她不是客气，修行到了某种程度，所谓“食气者神明而寿”，吸风饮露，辅以丹药便能饱腹。

阿竹还没到那种程度。

这也跟生活环境有关，她来的地方，终究比不得逍遥世外的仙家山头。

“我出去弄些菜回来。”

出去跑了一天，高长陵真有些饿了。

炉子里的断剑一时半会儿很难烧透，无法锻造，也不急于一时。

他去镇里买菜的时候，慕成雪远远跟在后面，阿竹则留在铺子这边守着。

封家确实把人撤了。

一路没人监视跟踪，高长陵很想问个明白。

但别人不主动说明原因，肯定有她不愿意讲明的道理。

他也不是那种不知趣的人。

总归人家给自己争取了十二天的延缓。

他希望在这十二天内，能抽空多去山里几趟，至少能找到一头大蛇类似的凶兽，获得足够灵元迅速提高自保能力。

黄昏时分，菜市早就收了。

好在正值开镇时节，十字街那边有的是卖各种熟食的摊子。

摊主大多开镇这个月才改卖熟食，平常也就打猎、采药、农耕为生。

高长陵的出现，引起了街上本地人的骚动。

认识他的人都绕道而行。

远远的又在背后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生怕让他听见。

小镇还从来没发生过今早那种事。

大家不议论才是怪事。

封家又出了名的霸道，高长陵杀死封家二少爷，倒没引来镇上居民反感。

称赞者居多。

却又担心他的出现，引来封家人，打乱好不容易等来的六年开镇挣钱机会。

高长陵在一家卤肉摊上称了两斤卤肉。

跟摊主聊了聊山里猎物的情况。

摊主本职是猎户，对周边山里的情况最熟，也是铁铺常客，经常会来定做一些箭头、猎刀一类的小物件。

做猎户的，很少向外人聊及入山路线。

这些都是安身立命之本，别人知道了，他饭碗里的吃食便会少上一分。

可能也是因为高长陵一早在街上闹出那场血案的缘故。

张猎户今天几乎知无不言。

好在高长陵问的也不是抢饭碗的问题，反而是猎户们不愿走的路线居多。

更多在打听那些流传猎户和采药人中间比较禁忌的传说。

往回走时，高长陵手上已经拎满各种吃食。

除了肉菜一类，还有些打发时间的零嘴。

慕成雪对他的镇定也感到好奇。

“不担心我在故意诓你？”

不知何时，慕成雪已来到他身后。

“我应该担心？”

高长陵反问。

慕成雪对他越发感兴趣。

不过很多话问不出口，毕竟小镇有小镇的规矩，不像外面。

“修行了几年？”

“没多久。”

总不能告诉她只一夜吧！

高长陵虽不知别人修行如何，但清楚自己的修行方法肯定古怪。

九重楼剑魂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晓。

“其实封家现在要对付你并不容易。”

“天照城呢？”

慕成雪笑笑，不再多问。

回到高家铺子，高长陵又去看了锻炉里的断剑，似乎不太满意。

添了些炭火，端了张小桌子来到外面。

把买来的熟食摆了一桌，招呼两人吃饭。

慕成雪对吃真不感冒，浅尝辄止。

阿竹饭量也小，吃了几块肉便停下筷子。

高长陵也不劝，一斤卤野鹿肉加上四个比脸还大的包子下肚，精气神完全恢复过来。

两个女的完全没有做家务的觉悟。

高长陵收拾桌子的时候，就在旁边看着。

也不说过来帮把手。

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样，搁镇上人家，这种懒婆娘怕是没人敢上门提亲。

高长陵只敢在肚子里腹诽。

镇上也找不出哪家婆娘带刀带剑，说消失就能原地消失，一言不合拿剑砍人不在话下。

他可不想因为收拾碗碟这点小事，身上莫名其妙多出几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