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何老死了!”
封太清惊讶得差点把含在口里的参汤全喷在管家脸上。
“没错,刚刚小宁子才从镇门那边回来,他亲眼所见,重安铺伙计抬着何老的尸体出了大门,外面接人的马车上坐着天照城城主夫人。”
管家信誓旦旦。
“老爷要是不信,我把小宁子叫过来当面说。”
封太清将参汤吐进婢女递过来的金盆中。
“赶紧把他叫过来,顺便派人去重安铺打听一下,何老死在谁的手上。”
“喏。”
很快小宁子就被管家带进了内堂。
他只是封家矿山伙计,不是奴仆,封家大门也是第一次进。
何况大宅内堂。
因此显得局促不安。
进门一见到封家老爷,噗嗵一声就跪了下去。
磕头不已。
他这几日,与几个伙计一起在小镇大门那边装卸货物,夜里轮流值守货物。
看见重安铺子伙计抬尸体出门实属巧合。
重安铺子那边并没有声张,抬人的时候,担架上还盖上了床单。
好巧不巧。
小宁子半夜尿急起夜,正好撞见。
又一阵风吹飞担架上的床单,才让他看见。
当时看见那颗圆滚滚的头颅,差点没吓个半死。
直到尾随着看见镇门外等候的马车前,站了个风韵犹存妇人。
这才回忆起这是前些日子来矿上炼铁工坊查看货品的贵客。
顿时想起那颗头的主人当时与妇人一道。
这才忐忑的等轮班人来后,慌忙不迭跑来封家报信。
“小人看得真真的,千真万确,就是来过矿上的客人。”
小宁子不知道客人姓名,只能说出何日何时与封家少爷一道来过矿山工坊。
“嗯,此事不要外传。”
封太清表面上还是相当冷静。
他估计出手杀人的是那个女道人。
那个女冠身份特殊。
似乎与掌管小镇的上仙关系极深。
如若不然。
小镇里谁敢轻易胡乱杀人,又有几人能杀得了天照城神仙。
他打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来杀人的是高长陵。
……
高长陵努力张开眼。
眼前模糊一片。
稍微一动,胸口就痛得直钻骨髓。
他眨了眨眼睛。
终于看清眼前景象。
这是以前父母住的那间屋子……
啊!我那间屋床塌了。
他回想起那晚受伤的情形。
目光一转——
一个头戴斗笠的少女背身正在门外炉子前蹲着。
一阵风吹来。
浓烈的药味飘进屋子。
“阿竹……”
他想喊,却发现喉咙干涩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直到阿竹煎好药倒进汤碗端进屋子,才发现他睁着眼睛。
“你醒了?”
高长陵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阿竹坐在床边,将药碗放在床头,拉过来一床叠好的被子,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勺,把被子垫在他脑后。
动作极其稔熟。
就这么一动,也让他痛不欲生。
“姓范的那个大叔请镇上郎中来看过,说你断了几根肋骨,脏腑受了些震荡,好在身体不错,休息一阵子就能恢复。
郎中手艺不错,已经把你的肋骨回复原位,只需等重新长好即可。”
阿竹小声说着话,拿起药碗对着吹气。
想让药尽快凉下来。
高长陵啊啊叫了两声,费力抬起手臂指向嘴巴,又指了指门外水井。
阿竹立马理解了他的意思。
打了一碗水过来。
喝完水,喉咙舒服了不少。
声音也能正常发出。
只是相当沙哑。
“几天了。”
说话的时候还是会牵动胸口伤患,不过这点痛他能忍受。
“七天。”
“这么久啊!”
“你的伤不轻,断骨差点刺到心脏,能捡回一条命,实属幸运。”
阿竹似乎有点后怕。
很快又笑了。
“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杀了对方,真不容易。”
高长陵苦笑。
他何尝不是拼着最后一点执念,才割掉了对方的头。
好在……
他突然想起昏迷前吸收那六万将近七万的灵元。
不知道重伤后,还能不能重新修行。
他也不敢在阿竹眼皮下面沉入内观照视的空灵状态。
“幸好范叔及时。”
阿竹想说什么,张开嘴,没说出口。
沉默片刻。
她才说道:“可恨当时我被那两个人缠住无法抽身。”
高长陵明白她的意思。
愧疚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能想到慕成雪一走,天照城就这么迫不及待动手。
他也没想到天照城还有帮手。
“好在那两个人也被赶出了晨曦镇,这辈子都不能再踏进此地。”
阿竹轻轻拍着胸口,胸脯微颤,脸上带着笑容。
“谢谢。”
“谢什么谢,没能护住你,本身就是我的失误。”
阿竹眉梢像刀锋一样上扬。
每每看见她这样,高长陵都会觉得可爱。
可爱得想伸出手抚摸她光滑的脸蛋。
“谁想到他们有三个人呢!”
高长陵小声安慰。
阿竹忽然皱了眉头,若有所思。
“我会好起来的,就是没办法马上帮你打造那把剑了。”
高长陵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阿竹眉头舒展,笑了笑。
“没事,等你好了,再做不迟。”
高长陵愁容满面。
“哪里来得及。”
“来不及也没事,等你打好了给我送来也行啊!”
阿竹笑容嫣然。
“什么?”
高长陵瞪大了眼睛。
阿竹看着他。
眼中充满调皮的意味。
好像故意卖关子。
没一会儿,又忍不住说道:
“姓范的大叔说了,你得到了出镇名额,等本月最后一天,你就能收拾东西离开。”
“真的!”
这个消息对高长陵来说真是最大的喜讯。
虽然之前慕成雪含含糊糊提过一嘴。
但当时他也不敢相信。
不曾想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范叔说的话肯定是真的,他是小镇守门人,肯定知道一些内幕。
“信不信随你,等那个姓范的大叔来了,你自己问便是,他这几天可是天天过来。”
……
傍晚时分。
范长顺趿着布鞋来了高家。
一身油腻的灰布衣,敞胸露怀。
若非亲眼所见。
谁能想到就这么个邋遢汉子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腰间还挂了只黑皮葫芦。
进门就一屁股坐到了床边。
大床颤动,让高长陵在床上弹了一下,胸口伤处吃痛不已。
咬着牙才没叫出声。
一坐下来他就拿起葫芦,往嘴里灌酒。
酒气中带着刺鼻的药味。
“想喝!”
范长顺拿葫芦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放回了嘴边。
“你现在内伤未愈,这酒太燥,不适合伤患。”
“多谢范叔。”
高长陵说得很诚挚。
范长顺翻了个白眼,两个指头在他面前捻动。
“光说有个屁用,嘴上说一千道一万,不如来点实际的。”
高长陵哭笑不得。
忍着胸口剧痛,掏出一把小子给他。
范长顺先是一脸笑容,接到手,脸又板了起来。
一边往怀里揣,还一边埋怨。
“小气,命都帮你捡了一条,不能给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