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陵直瞪眼珠子。
他也想吹胡子,怎奈七天光阴只长了些胡须碴子,想吹也吹不动。
有时真搞不懂这个邋遢汉子。
无奈摸出两个大子扔给范长顺。
“这还差不多。”
范长顺笑得眉毛胡子都挤到了一起。
“我能走出小镇?”
高长陵把话引入正题。
“嗯。”
范长顺摩挲着两枚金光发亮的大钱,相当敷衍。
高长陵可不管这些,“出镇名额怎么个章法?”
范长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情不愿。
“你爹花钱买来的。”
“阿爷!”
这个回答让高长陵相当意外。
他完全没想到。
范长顺这才收起两枚大子,一本正经道:
“走出本镇最重要的条件之一,便是需缴纳五百大子。
你爹倾尽了先辈留下的积蓄,才给了你这个机会。
好自为之,且行珍惜吧!”
高长陵:“……”
过了很久,他才问:
“谁在收这些钱,谁又能决定去留?
三大家族?”
范长顺没有回答。
只是拿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从他的神情看得出来。
三大家族的猜测是错误的。
就这么轻轻一动,胸口的伤让高长陵疼得龇牙咧嘴。
不过,从范长顺知道这些秘密看来,他极可能是参与者之一。
即使不是决策者,也是相当接近顶层圈子的角色。
他师父——
那个整日不太露面,重安铺掌柜,谁也不晓得活了多大岁数的简老先生?
他觉得八九不离十。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能出去就是好事,可别让你爹掏光了家底,才凑足帮你买路的钱打了水漂。”
高长陵:“嗯。”
范长顺看着他,龇牙笑了起来。
“别这么闷闷不乐,不就给了两个大子吗?
保持好心情,伤才好得快。
十天后,还得赶路呢!你不会想刚走出小镇,就死在路上吧!”
高长陵:“嗯。”
他真不知道说什么?
百感交集。
范长顺笑眯眯说道:
“看你修行现下有了些基础,可总依赖手里的武器,不行啊!
而且,走出本镇后,外面的情况极复杂。
谁也保不齐手边随时有趁手武器。”
高长陵不太明白话里的意思。
怔怔望着他。
“不白拿你的钱。”
范长顺咂巴着嘴唇,“师门教的东西,没有师父同意,不能教你,我可以把自行领悟的一些拳理给你讲讲。
希望你能从中悟出一些东西。”
“范叔打算指点我的修行?”
高长陵有些激动。
范叔的本事他亲眼所见。
一拳便把高不可攀的魁梧老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份霸气,简直让他毕生难忘。
阿竹告诉过他——
天照城何姓老人境界不低。
他现在的炼气境与神合境,基本就是天与地,蝼蚁和大象的差别。
按照修行者对境界划分:
三期九境归神合。
三期就是炼气期、筑基期、凝华期。
每期三境。
炼气期:炼体、炼气、凤鸣三境。
筑基期:筑炉、抱元、守意三境。
凝华期:初华、虚华、神华三境。
最后才是神合。
也就是说他与姓何的差距八境。
而每一境的实力差都是成倍递增。
他能趁乱杀死姓何的,无疑是帮自己,消除了一个可能终其一生,都将遥不可及的威胁。
趁他病,要他命。
这一点,高长陵做得不可能更好。
在何姓魁梧老人不顾小镇天地厌胜,消磨道行的前提下,范叔还能一拳轻松击垮对手,足见他的本事高到了什么程度。
得到他的指点,那是高长陵做梦都想不到的好处。
为此他可以掏出所有家底。
区区两个大子,是不是太便宜了点?
有时候他真搞不懂,范叔究竟是真的贪财,还是借此送他机缘。
范长顺没有教他什么拳法。
教的是拳理。
拳理八法。
一法桩。
桩即桩步,拳法基础所在。
所谓力从地起,没有扎实的步桩,出拳踢腿便会软弱无力……
二法形。
形指身形。
步态身形也是练拳基础中的基础。
三法梢。
人体血、肉、筋、骨末端为梢,总称“四梢”。
发为血梢,舌为肉梢,甲为筋梢,牙为骨梢。
四梢用力,人可变其常态……
五法精。
精为生气之源,气为养神之所,神乃生命主宰,精足则气足……
六法气……
七法神……
八法意。
心所发为之意,意之所向为之拳。
拳法有云:意不生,则拳无魂,拳无魂,则精气神不相随……
别看范长顺整日没个正形。
说起拳理来,还是头头是道,章法有度。
生怕高长陵记不住,还特意把七种桩架十一种身形体态草画成图,写满注释交到他手上。
他不知道。
高长陵神识里已刻下他所传授的所有拳理。
【拳理八法.未修行】
归纳在炼气心法一类当中。
只需神识翻阅便能看见范长顺刚刚所说的所有拳理及桩形图形。
如今手握六万七千四百灵元。
演化出这些武学拳理,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高长陵有些小兴奋。
只待所有人离开。
才好尝试受伤是否影响灵元推演修行的进程。
……
范长顺离开时,天色已晚。
阿竹不会做饭,晚饭是她去十字街张家酒肆买回来的。
付钱的,当然是高长陵。
还补上了这七天所有的药钱和饭钱。
一共二十个小子。
对现在手握上千小子,三十余个大子的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她离开的时候,丁同正好过来接班。
这些天他都这样过来帮着照看。
毕竟阿竹是女孩,又未成婚,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只能交给丁同来做。
高长陵只能喝点汤水。
鸡汤里面混合着不少撕碎的鸡肉。
他的手活动不太灵便。
阿竹用调羹一口一口喂他。
“听范叔说,你也会离开?”
丁同忽然提出这个问题。
“也”,高长陵听出些不同的意思。
“你也会离开?”
他反问。
丁同坐在床边,手上拿了只鸡腿在啃。
点点头。
“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简老头通知的,他让我收拾些东西,说是出去后,再想回来拿镇里的物件,就得付钱了。”
“真的?”
高长陵开始思忖起应该带些什么东西离开。
范长顺离开的时候。
给了他一只看起来不太起眼的锦绣腰包。
说是从天照城姓何的身上搜刮而来。
称作:小壶天。
别看不到巴掌大小,腰包内别有洞天。
容纳五尺见方的物件不在话下。
他顺便还教了手设置禁制的手法。
利用的还是他自身学过的剑意。
说白了,就是契合自身剑意气机,在小壶天上布下剑意,只有自己才能用神识进入腰包,取出里面存放的物件。
当然这种禁制并非绝对安全。
不然范长顺也不可能解除姓何的这只小壶天的禁制。
不过他并未传授如何解除禁制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