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壶天绣锦腰包五尺见方的空间内塞满了大大小小十几块精铁、八块龙胆、八柄尚未来得及出售的刀剑,还有装钱的钱袋子。
就这样,他还背了只不大不小的背篓,里面塞满了衣服,还有包在衣服里面的几片蛇鳞和赤焰金乌羽毛。
绕了一圈来到丁同家门口时。
丁同已经收拾好行装坐在门槛上等了很久。
见他过来,迅速背好书箱,满脸雀跃。
“你就带这么点玩意儿?”
高长陵左左右右打量他的身上,也没见小壶天一类的物件。
“你不也没带太多零碎。”
丁同显然不知道世上还有小壶天一类的东西。
“简老头给我了一些外面用的钱,说外面应有尽有,稀奇玩意儿多了去,拿钱就能买,没必要带太多。”
简老头给他外面使的钱银亮亮的,像一个个刚包好的抄手。
挺压手,感觉比家乡用的铜子值钱多了。
说这个东西叫银子。
外面用这个东西能换不少铜子。
看来丁同跟着简老也不比自己了解外面多少。
高长陵看着他。
“颜先生没推荐你去读书?”
丁同没心没肺的咧嘴笑了。
“就我那两把刷子,上课时都在打瞌睡,书本上的字还认不全,读下去有什么用?
读书有什么好,不如跟着陵哥儿你混日子。
简老头可说了,你手艺好,将来在外面是能挣大钱的。”
高长陵倒不拒绝身边多个朋友。
他更相信能调教出诸如范长顺这等强者的老人,肯定对隔辈亲的孙子辈有所安排。
“那就走。”
“起驾。”
丁同开心得像第一次离巢的鸟儿。
一路上,他碎碎念,全在说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尽是向往和期待。
终于提到对外面未知的恐惧,看了眼高长陵腰后横那把简朴得有些寒酸的剑,小心翼翼的问:
“能不能给我一把,听说外面好些地方也不安宁,身上有把剑,多少安心一点。”
高长陵乐了,“你会用?”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除了小时候打闹,他还真没见过丁同展现过人的能力。
当然不排除简老头教了他一些傍身自保的本事。
不准他在外面显摆。
不过,依照丁同本性,应该藏不住才对。
丁同讪讪干笑。
“简老头这些天让我背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说是能遇到危险能保命。
你也知道我的。
哪记得住,左耳朵听进去,右耳朵就跑了出来。
反正简老头也不上心,不像学塾的颜先生整天拿着戒尺考核……”
高长陵有点失望。
能教出范长顺那种强者的老人,所教的东西能差?
可丁同就是那种万事不上心的性格,想让他认真,除非面临生死……
就怕面对生死,他也很难转变。
不过,他还是伸了伸手臂,从小壶天里面驭出一把剑递了过去。
这些天,等待冶炼精铁的空闲。
他将剩下的八柄剑都用铺子后的青竹做了剑鞘。
丁同欢天喜地接过。
却又好奇地打量着他,“你几时学会变戏法?一伸手就能隔空取物不成?”
看来简老头和范长顺什么都没告诉这家伙。
高长陵只能耐心解释了一回“小壶天”这类物件。
听没听懂难说。
反正丁同听后还是一脸茫然。
……
镇门口两个少年等着,背上都背着书箱,像出门求学的学子,没带太多杂七杂八的行李。
他们与高长陵和丁同不一样。
高堂健在。
明显可见他们脸庞上的泪痕,显然刚刚经历过离别前的痛哭。
两人的父母、亲人也没走多远,就站在离大门不到两丈开外,等着目送游子离开。
今年离开小镇的人,听说有二十几人。
不过,此时只有他们四个。
守门人并不是范长顺,而是他师弟。
丁同与他们很熟,热情的打着招呼:“陈叔,今天你在当值?”
陈姓汉子笑了笑,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顶。
“外面比不得家里,你可要一切小心。”
“你说我能见到阿爷吗?”
陈姓汉子明显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怔了半天。
丁同笑了起来。
“陈叔不用不好说,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大得很,一辈子也未必能走完,阿爷出去了这么多年,音讯全无的,哪能说见就见。”
“我想师兄知道你出去的话,一定会来找你。”
陈姓汉子更像安慰。
丁同没有当真。
“那我们走喽!”
“走吧!外面有车等着。”
陈姓汉子指了指门外那辆带厢的骡车。
小镇也有骡车。
不过都没车厢,用来拉货的平板车,顽皮的小孩子总喜欢在骡车拉满货的时候,偷偷从后面爬上去,搭一截顺风车。
这种有厢的骡车还是第一次见。
也是第一次乘坐。
不用担心被赶车人痛骂,拿马鞭子追打。
车在路上颠簸。
离开小镇的路坑洼不平。
上车时一脸兴奋的四人,除高长陵外,都是一脸愁苦。
丁同更是趴在窗口,哇哇呕吐。
还不得不双手抓紧车窗,以免脑袋撞上窗框。
高长陵轻轻拍着他的背。
另外两个少年一脸苍白,不至于像丁同反应那么剧烈,也没好到哪去。
弯着腰,蜷缩在角落里,窗外新奇的风景也无法吸引他们的视线。
高长陵看着窗外。
天高地阔。
身上仿佛突然少了沉重的负担。
整个人都有种飘飘然,不踏实地的感觉。
尤其是挂在腰间那块古玉牌。
不断有灵气从玉牌上弥散出来,通过身上毛孔,散入经络,流入气海。
自打离开小镇大门。
颜先生所赠玉牌就开始出现这种怪象。
此时他才明白,颜先生所说的对修行有帮助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同时发觉。
外面的灵气并不如小镇精纯。
只不过小镇的灵气不知是何缘故,很难被周身毛孔吸收。
到了外面。
吸收灵气则如呼吸般轻松自在,只是在经络中需流转很久,才能凝结出很小的一滴滴水珠,汇入经络长河。
骡车一直在下山。
窗外的景色仿佛走马灯也似不断变幻。
时而幽深山谷,时而开阔原野……变化毫无征兆,就像走马灯的图画,说变就变。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去问赶车汉子,那人却像听不见他说话一样。
天色时明时暗。
被颠簸折磨得筋疲力尽的三个少年,靠在车厢角落沉沉睡去。
高长陵也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