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守卫急报,靖安司主理周盈亲自出面。
不是靖庐守卫不想把这泼皮僧人赶走,而是赶不动。
六名校尉一同出手,竟搬不动僧人分毫。
他就像与大地连成了一体。
生生钉在了靖庐大门口。
堂堂靖庐,被一个无赖和尚堵了大门,还拿他没辙。
传出去的话,整个齐都靖庐,都会成为阆风洲仙门笑柄。
大将军此时正在闭关,靖安司负责靖庐总部守卫,自然只能搬出周盈这座大山。
事实上,目前靖庐中,最能打的,也只有这位女修。
僧道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这僧人此时上门挑衅,用心如何?
大家难免猜测。
周盈上来只问了一句:和尚意欲何为?
僧人睁眼,看了下对方,淡淡道:
“与大将军问几个问题。”
周盈便冷冷下了逐客令:
“大将军不便与法师见面,你可以滚了。”
僧人微笑不语,重新闭眼。
周盈做事向来果断泼辣,当然不会跟对方客气。
该有的礼数有了。
靖庐不是仙门,用不着顾虑佛道两家千年纠葛。
挥剑便砍。
出手更不留情。
反正你来找死,也怪不着谁。
剑光闪落,又急又准。
锵然有声。
僧人竟然不躲不闪,连锃光瓦亮的脑袋都没歪一下。
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剑。
脑袋连同身体金光熠熠,如有神灵附体。
不等金光散去。
周盈第二剑又紧随而至。
感觉不把僧人大卸八块,砍他个落花流水,这位女子副将没打算收手。
僧人依旧不动。
只不过第二剑过后,眼尖的靖庐成员,看见僧人身体笼罩的金黄色光晕下,多了一条白线。
正当周盈打算挥下第三剑。
天空隆隆的响了起来。
僧人忽然抬头,望向高处。
春季的天总是那么愁云满布。
这种季节,虽说春雷萌动不算稀奇,但很少连续不断。
周盈也抬头望天。
铁灰色的天穹,仿佛有细线勾勒的淡淡影子画面在往下落。
影子太淡看不清画面真容。
僧人嘴角勾勒起笑容。
“贫僧此行,正是为此而来。”
一句话说完。
整个人突然不见了。
除了台阶上那块明显比旁边干净的痕迹,好像僧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好。”
周盈一闪身,也从原地消失。
淡影画面下落方向,正是半月前墨蛟坠落的同一方向。
孙上良在工坊阵幕前横剑而立,截住了正信步走向这座工坊的缁衣僧。
“大师止步,此乃靖庐禁地,任何人未得准许不得入内。”
缁衣僧抬头看天,眉头紧皱。
对孙上良的拦阻视而不见。
等他出剑的时候。
缁衣僧停步。
金光再现。
孙上良挥出的剑气仿佛劈中石头,纹丝不动。
反馈回来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发麻。
靖镇司主理田渔几乎下一刻便出现在附近,挥了挥手,便有千万条金线出现。
在缁衣僧身周布下天罗地网。
本以为能阻止此人片刻。
却不想缁衣僧想都没想便抬腿跨向金丝网阵。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过。
缁衣僧身上僧衣也未破损半点,便穿了过去。
就在这时,天空又响起一连串闷雷。
这次动静比上一次动静大得多。
数百道金色流光掠过长空,齐聚头顶,又化作一道剑光直落大地。
缁衣僧左手握拳放在胸前,右手结出一个法印。
一拳砸向工坊禁制阵幕。
轰——
阵幕崩碎。
“我佛慈悲,恶魔降世,必以小恩先施于人……”
他念经声越来越快,根本听不清他在念些什么。
孙上良急了,双手十指交叉,不断结出术印。
霎时间,数十道寒光凭空出现,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向僧人激射而来。
他身为一司主理,坐镇主场,被一个僧人视若无物,自然不会再留情面,出手便是致命杀招。
“我佛慈悲。”
缁衣僧脚步一顿。
射过来的各种各样锐器悉数弹开。
此时周盈也赶了过来。
剑气如虹。
不由分说便往僧人身上一阵乱砍。
砍得火星飞溅。
僧人却只是手捏佛印,岿然不动。
“不动明王印,想伤他,得让他离地。”
赶来的章涵轰然一拳砸在僧人胸口。
未能撼动分毫。
自己反倒被反作用力震退几步。
高长陵在工坊听得清清楚楚。
甚至能用神识感知到外面打斗画面。
丁同紧张的站在身边,紧握长剑。
“别对僧人出手。”
高长陵提醒了他一句。
面对这境界高深莫测的僧人。
丁同若使用手段,极可能被僧人强大神识反伤。
僧人金身体术似乎与范叔教的不动如山有几分雷同。
高长陵看向手里刚锻成那把剑。
这把剑不是孙上良那把。
而是阿竹留下那块精铁所锻。
这十几天,他只花了一半时间便打造出孙上良的剑,只留下最后几锤。
剩下一半时间。
全部精力放在了阿竹那把剑上。
直到刚才,他才先将孙上良灵契剑先行锻成。
随即又完成了阿竹的剑。
之所以这么做,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帮阿竹锻剑这件事。
缁衣僧结果紧跟着就来了门外。
孙上良那把剑自成铭纹“风火熔炼”。
而阿竹这把只有两个字:弑神。
霸气而直接。
高长陵以神识观察着外面缁衣僧一举一动。
显然在僧人不动的情况下。
四位凝华期强者根本无法撼动此人分毫。
反倒是他们不断连续攻击,真气消耗极大。
一旦力衰,僧人便会找到移动空档。
以他的实力,打破几重隔绝禁制,简直不要太轻松。
可惜江麟此时正在闭关。
他沉吟着。
忽然有了些想法。
“孙主理,再拦他一盏茶工夫。”
孙上良眼皮一动,“有点吃力,但一定努力。”
为了自己那把灵契武器,自然要全力阻拦。
但这缁衣僧不惜结仇,硬闯工坊,意图真是无从猜测。
四位强者不知祭出了多少道术法,挥砍了多少剑。
僧人依旧岿然不动。
一盏茶光阴。
术法间隔越来越大,剑气渐渐衰竭。
缁衣僧向前走出一步。
正好在术法、剑气落下间隙。
僧人挥拳,砸开隔绝阵法第二层。
孙上良眼睛都红了。
“今日若被妖僧闯进去,我靖庐脸就丢大了。”
章涵大喝道:“用你说。”
又是连环几拳。
退后的还是他自己。
周盈也在怒喝:“大将军何在?别人都打上了门,他还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