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栋房子?”虚空之中,一双冷厉带着皱纹的眼睛警觉地巡视着四周,周围看不见他的人影,却能听到他的说话声:“住得可真好。”
“是,如果能活捉尽量活捉,活捉不了……只能让她死在这里。”另一个人隐藏在边角的阴影中,冷静出声:“她的异能是全知,‘莲’说全知者恐怕能模仿她知道的异能,注意不要在她面前暴露你的异能。”
他语气讥讽,弓着身子,手握在腰间的枪上:“世上的好事全让他们这样的人占了。”
财富、异能……还有健康。他们享受着利用潘多拉剥削来的权力,却不用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虽然同伴叮嘱他,阿契尼希望能够活捉这个女孩,但他已经下定心思要将对方杀死在这里,他太了解这些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了,人生没有任何坎坷,又怎么会放弃唾手可得的侈靡生活,真正认同他们的理念?
强大的力量如果不能为他们所用,便会成为最大的隐患。
他的这些同伴,还是阅历太浅。
男人不动声色,双手合十,无形的力量包裹住整栋房子,开始推压,不到片刻,便能把里面的所有东西挤成一团血肉。
他沉下气,低声开口:“你们进去吧,十分钟之内,如果没能制伏她就马上撤出来,我直接发动『空间挤压』。”
其他人陆续应声。
沉静的空气中,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暗影行者』的异能范围内,所有人都能完美地隐藏在交错的阴影里,只响起几枚空弹壳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叮——”
对方说完那句话,声音就很快消失不见,舒凝妙反应过来,迅速抽回自己的意识。
眼睛睁开的同时,她已经察觉到了屋外的异响,不由睁圆双眼,警惕地站起来观察四周。
屋子里没有进人,舒凝妙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之意。
普罗米修斯上次既然已经失败,这次派来的人一定会比上次强力许多。
选在她的家里,一方面可能是比较好追踪,另一方面,他们应该是想利用地形制造优势。
大概又是什么禁锢类型的异能,对方这么有自信,说明这个异能在封闭空间里有压倒性的优势,和空间有关?
她环顾了四周一圈,屋内窗明几净,洗好的碗碟整齐地放在橱柜里,桌子上也收拾干净,桌面上的花瓶里换了新的花,还放着一碟切好的橙子。
舒长延呢?她一怔,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对方的异能和空间有关,她首先要离开密闭的空间才能破局。
但对方会让她这么简单地离开吗?
舒凝妙抓住门把手,快要拧开的那一刻,门外同时响起细微的锁芯被拧开的声音。
她立刻松手,随手抓起玄关旁的雨伞,还没挥出去,就看见了来人的脸。
舒长延低头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雨伞重新挂回玄关,他神色平常,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扶在门框上,挡
住大半身后的景象。
舒凝妙把他往外推:“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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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恏??桑??獔?←()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舒凝妙发毛:“离我远点。”
舒长延任由她骂他,把脸埋进她头发里,气息洒在她耳边,她能听出他语气和平时的细微差别,冷淡得有些奇怪:“先进去。”
愈发不对劲了,空气里除了舒长延身上的油烟味,还有一股极其熟悉的铁锈味不断入侵她的嗅觉,带着生涩的土腥。
舒凝妙倏然甩手把他推开,异能加持下真的把舒长延推到一旁,她一冲出门,周身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寒意盎然,立马冷了几度。
血腥味扑面而来,花园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首,衣服完整,眼睛还是睁着的。
舒凝妙快速扫了一眼尸体身上的衣服,判断出了这些人普罗米修斯成员的身份。
她还奇怪这些人怎么迟迟没有动静。
被黑色斗篷包裹着的尸体十分完整,看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要不是每个人的咽喉上都有一点被利器割伤、皮肉翻开的血痕,甚至看不出来这些人是否真的死亡。
她佩戴的心石耳坠没有动静,这里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异能的痕迹,这些人还没有来得及用异能就被杀了吗?
她视线移到门口,那里靠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尸体,和躺倒在地面上的尸体不同,像是特意被人拎进来,随手放在那里的。
这人的咽喉上,插着一把锃亮的水果刀。
——这把水果刀半个小时前还在她的厨房里,或许十分钟前还在切橙子。
她回头去看舒长延,他一步步走下台阶,眼睛里难得不带任何笑意,看上去竟然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戾气:“普罗米修斯的人之前找过你?”
“……意外。”
舒凝妙坐回台阶上,掏出终端给羽路发消息,让他来收拾烂摊子,拙劣地转移话题:“你怎么没留活口。”
之前没有在林垂云脑海里找到『神经连接』异能者的具体信息,舒凝妙还试图翻看这些人的记忆找到线索。
“普罗米修斯不会留下活人。”舒长延顿了顿说道,对普罗米修斯颇为了解:“我不杀,他们也会自杀的。”
他那双透蓝的眼睛,神色沉下来时犹如寒星,十分有压迫力,居高临下冷淡地看着这些尸体
()。
普罗米修斯千挑万选,非挑在舒长延在这天动手,舒凝妙觉得他们还不如在学校里动手,应付舒长延的担心比应付他们的袭击麻烦得多。
她将面对治安局询问时的回应如法炮制,隐去一些细节,把大致的事情告诉了他。
舒长延没有继续询问细节,这些内容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要不要请个假?”舒长延按着她的肩膀,力道轻柔地把她推回屋里,声音又恢复了常态:“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
舒凝妙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我好好的为什么要请假?”
“暂时休学一段时间,不影响什么。”舒长延神色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你被普罗米修斯盯上,这段时间还会有麻烦,我不能一直守在你身边,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会更好。”
“不要。”舒凝妙神情有些匪夷所思。
她知道舒长延的提议是出于担心,但她的死亡威胁还悬在头顶上没有查清,身后的普罗米修斯虎视眈眈,她还要解决掉学校里那个异能者。
这一切的麻烦都不会因为她躲起来就消失。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如果什么事情都用逃避面对,我这一生都只能原地踏步。”
舒凝妙关掉手中的终端屏幕,那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而她平静地看向舒长延:“我也是异能者。”
他也说过,她会变强的,总有一天会比他、比耶律器、比那个挑染刘海的人更强。
舒凝妙从没把这句话当做哄小孩的戏言,她想变强,就不能畏惧失败和受伤。
她不是童话里什么都能做到完美的大英雄,舒凝妙承认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她会疲惫、会害怕受伤、会恐惧死亡,依靠作为行使者的哥哥或许会更安全——舒家一家人都是这么做的。
舒父收养舒长延可不是为了施展自己的善心,而是实实在在出于利益下注,他为舒长延提供进入军区的资源,就要实实在在地享受他功勋带来的好处。
如果不是舒长延行使者的身份过于显赫,以舒父经商的头脑,舒家不可能到现在还不走下坡路。
可她不行。
她要属于自己的强大,哪怕走出安全的范围,真正面对死亡、面对命运。
她的父母唯一教给她最有用的道理,就是只有真正拥有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舒长延说这句话也不是为了哄她,此刻却依旧心头发紧。
看着她的眼睛,他因为恐惧而生的烦躁终于平静下来一点,还是心乱如麻。
剖析那一点几不可察的脆弱,他的害怕无非是怕她在见不到的地方受伤,怕会永远失去她。
但舒凝妙是个了不起的小孩。
他用指尖梳了几下她的头发,平静地说:“体谅一下我这个哥哥的心情吧。”
叮铃。
外面门铃大响,治安局的人很快到了,舒凝妙打开门,和西装革履的羽路正对上视线。
她伸手按在门框
上,用手臂挡住他的脚步,提高声音:“治安局的人送我回学校,你先回去吧,哥。”
羽路蹙眉:“我刚来。”
“你们治安局只有你一个人干活吗,人都死了,收个尸也要你看着?”舒凝妙夹枪带炮地反驳他:“我有事跟你说。”
她把羽路挤出去,反手关上门,院子里的尸体已经被收敛起来,舒长延大概也通知了治安局,知道行使者在现场,周围的警员几乎是绕着房子走的。
她有些无语,哪怕治安局里的人以普通人居多,遇到军方的人也不用这么耸吧。
羽路规规矩矩地坐在驾驶座上,坐姿端正,背挺拔得像一棵松,被她呼来喝去地指挥也依旧中正平和,没有表情:“是发现了什么?”
他身上有种上班上到神经迟钝的麻木感觉,眼下总是泛着淡淡青黑,像是每天都在熬夜加班。
那只是个借口,舒凝妙确实有新发现,但不能和他说。
她发现舒长延对普罗米修斯的作风相当熟悉,清楚普罗米修斯不给官方留活口的习惯,那他肯定不止一次对上过普罗米修斯。
加上她上次在高架桥爆炸事件看到的那个行使者,军方已经多次和普罗米修斯有过交手。
可负责普罗米修斯事件的依旧是效率低下的治安局。
起先她以为军方忙于对外战争,没有空闲接手普罗米修斯的事情,但这么一看,好像未必如此。
到底是军方不想接手普罗米修斯的事,还是有人不想军方接手?
这么多次大张旗鼓地袭击,肆意张扬的示威,治安局有抓到多少普罗米修斯成员吗?
不,他们甚至连活口都没有抓到几个。
光是科尔努诺斯内加入普罗米修斯的学生都有好几个群,就算尊重公民权利,治安局也不能无用到这种程度,反倒像是两种势力的博弈达成了一种平衡的程度。
庇涅崇尚异能者,但异能者终究只是少数,庇涅高层掌握权力的人并不只有异能者,像是她们的校长阿洛·贝利亚,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未觉醒者,却掌握着庇涅大半的财富。
不合群的普通人尚且被排挤,更何况能够完全改变人生的“异能”。
异能像是将人分成了两个种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异能者与普通人之间的罅隙和斗争自潘多拉出现开始,几百年间从来没有消失过。
普罗米修斯的众多理念中,最主要的还是取消潘多拉开采,因为在他们的概念里,诸如异能、科技之类的都不过是潘多拉的衍生品。
但据她探查到的资料,大部分加入普罗米修斯的普通人,都只是为了“反对异能者”,生活中没人能离得开渗透进方方面面的潘多拉和科技,但普通人最不需要的东西就是异能者。
像是在时家宴会上遇见的那位杨小姐,加入普罗米修斯便纯粹是为了反对异能者。
奇怪的是,因为这几次袭击,她发现普罗米修斯当中有很多异能者,舒凝妙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加入普罗米修斯,
或许有着和林垂云相似的过去,厌恶异能,连自己都一并厌恶。
庇涅的高层中,会不会有人觉得普罗米修斯的存在是有必要的?
身为普通人的当权者,是否会觉得这个世界不能任由异能者掌控?
普罗米修斯的基本理念虽然是反对潘多拉,但在不同人眼里已经有了不同的解读方式,人们通常会选择自己想要的那一段当做主旨,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杀一些给民众做交代,留一些震慑异能者,庇涅对于普罗米修斯的态度远没有她想象中严苛,普罗米修斯就像肆虐于荒原的野火,草烧不尽,火灭不掉。
“我发现普罗米修斯太恐怖了。”舒凝妙坐在后座,随口道。
“他们确实毫无理智和人性。”羽路居然附和了一声她的话:“回科尔努诺斯?我说过,你想要离校可以告诉我。”
“抱歉。”舒凝妙说得毫无诚意:“我忘了”
她没打算和羽路提起普罗米修斯异能者的信息。
现在普罗米修斯可能已经有一些人知道她能偷取别人的异能,但因为把她误认成了全知者,又自己将其合理化。
他们既然觉得是合理的,就不会向庇涅暴露她的不寻常,她要利用这段信息差的时间找出学校里那只老鼠。
“你们打算把苏旎怎么样?”她倾身:“只是问问。”
羽路沉默了片刻:“他并没有犯罪倾向,我们不会拘留他,但是会持续监视他的动向。”
她就知道。
舒凝妙移开视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