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眼前景象消散的一瞬间,她已经下意识收回些力气。
但反应的时间太短,她的手还是结结实实打了上去。
舒凝妙还能听见房间里回荡的脆响。
没有黑暗的房间,她胸口也没有被捅出来的窟窿,完好无损,正靠在床头,面前是屈膝想检查她情况的维斯顿。
维斯顿侧过左脸,苍白的脸上蓦然显现出肿胀的指痕,红色的印记一直延伸到嘴角。
可能因为之前看他不爽已经很久了,舒凝妙盯着维斯顿强忍怒火的脸,一时居然没能做出更歉疚的表情。
她唇角上挑了一瞬,立刻掩饰般抿唇。
在维斯顿被她激怒之前,她立刻伸手捧住他的脸,干咳一声:“对不起,老师,我做噩梦了。”
维斯顿脸上的红痕细长,一看就知道是她动的手,舒凝妙五指冰凉,按上去温度沿着他的皮肤一直钻进去,刺得生出些滚烫痒意,被他一把抓住。
“那你现在最好已经醒了。”维斯顿抓着她手腕摁下来。
舒凝妙在他禁锢下试探地抽了抽手,打量着他脸上的红印,已经做好了他大发雷霆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维斯顿目光虽然阴沉,却并没直接抓着这件事对尚且虚弱的她开火:“你知道你自己刚刚怎么了吗?”
舒凝妙一怔,刚刚的景象还在她头脑中流窜,她头痛得几乎要炸开。
被刺穿的冷意、血液从身体里流失的无力感不是假的——就好像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现在她捂住胸口,也依旧能感觉到怦怦作响的心跳。
心脏连着血管都因为那一瞬的恐惧而狂跳,她很肯定,感受到的就是自己在游戏里“死亡”的一幕。
她切实体会到了什么是“死亡”。
因为失血缺氧而无法仔细观察的细节,如今被她渐渐回想起来,昏暗的房间里,她站在桌前,有人用利器从背后把她贯穿,贯穿的地方就是左肋——
和死亡CG里她展示出来的伤口完全重合。
暗红色的长发,手臂上黑色的复杂纹路,站在她背后的那个人毫无疑问是阿契尼。
他还喊她“母亲”——他疯了。
她为什么会站在那个房间里,又为什么会毫无防备地把后背露给阿契尼。
——除非阿契尼是从空气中突然跳出来给的她一刀,不然她怎么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她越想越奇怪,再深思下去,她连一开始使用存档的状态也很不对劲,就像中了邪一样。
维斯顿还在看着她。
舒凝妙一句话不说,怔怔地放空目光,指尖不自觉就攥着陷入手心。
他蹙眉包住她整只手,强硬地掰开她每一根手指:“算了,你把绛宫石放在哪里了?”
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维斯顿已经搜过她的口袋,没找到绛宫石的踪迹,才有这一问。
明明知道她莽撞到不知死活
,处心积虑拿到绛宫石必然所图不小,看她虚弱的表情,他还是没能说出什么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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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凝妙回过神来,盯着他看了一会,才慢吞吞地掀开短袖下摆的拉链,里面还有一只隐蔽的口袋。
她从里面掏出了绝缘晶体盒。
维斯顿忍不住开口:“你是把珠宝缝在内衣里的老太太吗?太蠢了。”
“当然是怕有人趁我睡着的时候摸我的口袋。”舒凝妙把盒子抛给他,因为刚刚的古怪,她对绛宫石生出怀疑,动作也不像一开始得到时那么小心了:“谨慎点不好吗。”
维斯顿单手摁开盒子,眉头更深:“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舒凝妙不信,突然凑过来:“我亲手把石头放回去的。”
绛宫石怎么会突然消失?
从头到尾除了她都没拿出来过。
“坐好。”维斯顿抬手盖住她脸,用力按着她让她坐回去:“听我说……这块绛宫石有问题。”
“我知道。”舒凝妙盘腿坐在他床上,表情突然正色起来:“你之前研究这东西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
维斯顿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的盒子,眼睛明明是充满生机的绿色,却仿佛结着冰翠:“你知道什么是国家资源吗?没人会把它当作一块普通石头揣在自己身上。”
“你可以不说话的。”
舒凝妙淡淡道:“至少别人不会怀疑我的口袋里有一块失窃的石头——我是想问,你们研究绛宫石这么久,中间没人对它产生异常的反应吗?”
“绛宫石从发现到运输进国立研究中心,至少被二位数的人接触过。”
维斯顿明白她的意思,但不大认可:“我更倾向于是这块消失的绛宫石有问题,而不是绛宫石有问题。”
“不……我不是说像我这样的反应。”舒凝妙拧眉,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的感觉。
她刚刚看到自己死亡前的景象,绝对是『读档』带来的副作用。
而绛宫石不一样,带给她的是另一种影响。
“我觉得是绛宫石本身的问题。”
舒凝妙回过神来,重新复盘思考,发现之前的诸多不对劲。
在这种时候回档,根本不像她平时会做的事情。
她心里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试试吧”——按下那个读档的选项。
这一丝动摇心神的“欲望”,虽然微小,但是直接改变了她的想法。
想想艾瑞吉……想想之前见过的葛文德。
如果这是绛宫石的影响,艾瑞吉突然发疯、葛文德看上去格外暴躁也都有了可以解释的理由。
这两个人都和未经隔绝的绛宫石有过长时间的接触。
舒凝妙把自己的推断如实告诉维斯顿。
“他的脖子很红,情绪也很不稳定。”舒凝妙摁着太阳穴,
()一边想一边描述:“和绛宫石有过亲密接触的所有人都有这种奇怪的、宛如中了邪般的状态,之前摔碎绛宫石的普罗米修斯成员也是。”
绛宫石就像一个辐射源,根据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弱点,不动声色地放大了一些“欲望”。
因为太过微弱,至今无人察觉。
而舒凝妙,恰巧对“欲望”非常敏感。
任何超出她自己掌控范围内的想法都不叫欲望,她不觉得那是自己的情绪,才察觉到有东西在影响她。
“我知道了。”维斯顿沉思片刻:“盒子先放在我这里,我会想办法的。”
舒凝妙还没说好,他突然冷声道:“这段时间,你不许私自去找绛宫石,也不许打听任何相关的消息。”
如今庇涅现有的绛宫石全部失窃,戒备状态会提升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再放任舒凝妙贸然行动,她会被别人盯上。
这样一番话下来,维斯顿已经彻底忘了舒凝妙刚刚以下犯上的事迹。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研究。
在维斯顿的世界里,对绛宫石的探索,比洗清他的名声还要重要得多。
潘多拉远比这个星球上的某个人类要重要。
人类研究潘多拉已经五百年了,这五百年乍一看只是五个首尾相接的百岁老人的一辈子,其中填进去的、为此付出生命的研究员、军人和行使者是一座写不完名字的碑。
绛宫石首次出现在二百年前,随后至今也不过发现了二枚。
而舒凝妙提出的这个疑点,或许和潘多拉的本源有关。
对于未知的探索,是人类存在的意义之一,总有人要弄清楚这些问题。
维斯顿不赞成庇涅将潘多拉当作战争的燃料,对普罗米修斯的目标也同样嗤之以鼻。
哪怕潘多拉并不是纯粹的希望,人类也早已无法离开潘多拉,科技的意义就在于此。
舒凝妙抱膝靠在床上,维斯顿转身坐在书桌前,将资料和碎片铺开。
男人平时显得不近人情的侧脸轮廓很柔和,目不转睛盯着碎片和药剂的时候,没有丝毫不耐。
有几缕黑发随意落下来,遮住他脸颊,苍白的脸上有浅淡的红痕,和眼下淡淡的青黑。
大概只有这种,维斯顿会让人产生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
维斯顿认真起来完全不留意周围的动静,舒凝妙什么时候走的也没有发现,只是抬起头时看到被掖平整理到像新买来的床榻,才怔了一瞬。
脑海中闪过一抹折角,他想起舒凝妙平时穿制服裙的时候,偶尔也会下意识抚平每个褶皱。
他脑子一空,心里辗转生出些烦躁。
门重新被敲响,维斯顿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舒凝妙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个袋子,她去医务室买了消炎凝胶。
打了维斯顿说到底是她不对,况且她不能让别人看到维斯顿脸上的指痕。
维斯顿一皱眉,舒凝妙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开口把他话堵死:“老师,你明天还要上课,影响不好——当我的赔罪,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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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出之前搬的椅子坐在维斯顿身边,伸手摘下他的单边眼镜,维斯顿倒是安静,只是也不侧过脸看她。
舒凝妙拿了根棉签,蘸着凝胶在红痕上小心翼翼地涂着,近距离一看,维斯顿因为常年待在研究中心里,皮肤有种毫无生气的冷白,那被灼伤似的红就更明显了,甚至有些地方都透出些青紫的血丝。
越看越心虚——舒凝妙完全没想到自己不处在异能状态也有这么大力气。
她以为自己私下的训练效果不甚明显,只是没有东西对比罢了。
他大概还是有些疼的,舒凝妙一点点擦过去,能感觉到维斯顿睫毛震颤的幅度。
全都涂完,她才把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放在维斯顿手旁,是一盒烟熏二文鱼芦笋卷,她去医务室时路过食堂买的。
她起身,回头看他:“老师,明天见。”
维斯顿搭在扶手边缘之间的手不着痕迹地划过她留下的温度,蓦地想起他之前对舒凝妙的看法——
他也不过是俗人中的一个。
自受到污蔑以来,维斯顿从来没有这么想离开科尔努诺斯过。
片刻过去,他才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门口早已没了舒凝妙的影子。
确认维斯顿不会因为她的误伤而发难,舒凝妙没心没肺地甩上门,迅速跑回宿舍。
对门艾瑞吉的宿舍门是关着的,舒凝妙确认她还在科尔努诺斯学校内,就放下不管了。
回到宿舍,她才怀着一颗紧绷的心,迟迟打开终端。
她还有一件事隐瞒了维斯顿。
打开游戏界面,上面赫然跳出新的浮框弹窗,里面的字再也不是之前的错字漏字。
『你不该随便读档的——』
游戏系统的字体带着浮夸的花边,语气却格外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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