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要洗澡吗

第8章

“刚刚过去一辆超级拉风的红色超跑哎！”

“不知道哪个大明星开的，车子贴着很黑的膜，看不见里面坐的是谁呢。”

“好想过去看看哦！”

影视城门岗侧面，一辆底盘很低的红色跑车停在了路边。

车身锃亮，车体流线型造型，从头到尾都如同它的颜色一般，灼人视线。

引得来来回回路过的人都不禁为之侧目。

苏玉尘捏着电话，做贼似的偷偷溜到车门边，缩在车旁边，轻轻敲了敲玻璃。

车里的人似乎是一直看着，看了一会才降下车窗。

沈雾戴着黑超宽墨镜的脸微微侧过来一些，“你来偷车么？”

“……”

“不！不是，”苏玉尘趴在车门上，“我怕被人看见，有点……惹眼。”

说她趴在车门上，是真的趴。

清瘦的身子虽然高挑，但到底单薄，蹲在车门外面小小一团，双手扒在降下玻璃的车窗边沿，埋了半张脸在车门下面，只露出一双圆圆的杏眼，怯生生地望着车里的沈雾。

小猫似的。

都说做贼心虚，她只是沾了点昂贵东西，就有些心虚，实在是有点可爱。

“正常劳务所得，有什么可怕的。”

沈雾对苏玉尘略偏了偏头，“上车。”

苏玉尘“哦”了一声，双手开始在车门上摸索。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再度趴回了车窗边沿，探出半张脸，弱弱地问：“在……在哪里开门。”

冬天天暗的早，这会灰蒙蒙的天际笼罩了一层黯淡的钴蓝。

路灯开了，偏巧暖黄色的光线落在那蓬松柔顺的发丝上，苏玉尘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光。

长长的睫毛、立体的高鼻梁被光打亮，红唇软乎乎，脸颊藏在淡淡的阴影里，显得整个人毛茸茸暖烘烘的。

沈雾嘴角不堪明显地勾了一下，抬手按了一个键，车门“嗖”地一下向上掀了起来——以一种不寻常的开门状态，亮出了副驾驶仓。

此刻的苏玉尘要真是一只挂在车门上的小猫，就得被挂起双脚离地了。

但依旧好不到哪里去，门掀开的太意外了，她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以后直接被掀的趔趄了一步。

路人的目光如有实质，刺得她如芒在背。

苏玉尘头也不敢抬地钻进了副驾驶座位，安静又乖巧地低头坐好。

沈雾这次没逗她，按下了开关，那门就再度伴着几不可闻的机械开合声，慢慢落下，终于闭合。

“呼——”

苏玉尘悄悄松了口气，她以为自己这个小动作掩饰的很好，其实都落在了沈雾的眼睛里。

她完全不自知，还偷眼看了沈雾的侧脸一眼。

“那个……谢谢你来接我。”

“谢什么。”沈雾收回藏在黑超墨镜后的目光，直接启动了车子，专注着前方的路面

。

赤红的跑车如一道烈焰，马达轰鸣，车身像是一道燃烧着的赤焰，刺入了逐渐笼罩下来的夜幕中。

暗沉沉的夜色里，前簇后拥出来了一群人。

刘若萌围着一件长款羽绒服，戏服干脆就裹在了里面，一双眼睛还追逐着那嚣张的红色跑车远去的影子。

“小萌姐，我们该回酒店卸妆了……”

助理话没说完，目光就随着刘若萌一起望过去，“呦呵，这是哪个大明星的跑车，真嚣张啊。”

“还能是谁，国内就那一辆，”刘若萌冷哼一声：“看来我小看那个搭戏的了。”

她瞥了一眼助理：“早上和我搭戏那个叫什么来着？”

男助理献宝似的说：“苏玉尘。”

说完就挤眉弄眼的，好像等夸奖似的。

刘若萌乜斜了他一眼：“还不去把后备箱里的救助粮喂了。”

“我说你昨天是不是就没有喂猫，我今天去看每个盆子都是空的。”

“会不会做事！不会做事就滚蛋！我手底下不养闲人！”

那个男助理吓得都没敢上车，其他助理们搀扶着小公主坐上车，人手一个手机开始戳戳点点。

“小萌姐，给您搭戏的是个十八线外的十八线。”

刘若萌靠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自己长长的指甲：“呵，十八线？估计通稿都没几篇，挺不好查的吧。”

“……嗯，其实……挺好查的。”

助理们：“确实……”

“什么？”刘若萌骄纵惯了，立刻柳眉倒竖，瞪了过来。

“唔，小萌姐，您别生气。”

“就是她好像要和沈雾上恋综，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

“不过估计是假的吧，借着沈雾炒作呢，这种手段见得多了呢。”

“可那个……”刘若萌跺了一下脚：“不就是沈雾的车吗？”

-

“那个，”苏玉尘抿了抿嘴，打破了车里的宁静。“一块钱好吗。”

等了一会。

“它挺好的。”

沈雾平静地看着前方，施施然吐出三个字：“我不好。”

“嗯？”

“你，您怎么了？”苏玉尘偷眼去看沈雾。

一身舒适的居家休闲服，波浪卷随意地披在肩头，显得慵懒随意，却更有魅力。

“你自己回家看你女儿干什么了。”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说着气不怎么顺的话。

沈雾直接打了一把方向，车子挺暴力的转了个弯，后轮打滑，蛮横地过了个调头弯。

红色跑车如赤焰闪电贴地飞过，引起一串起此彼伏的口哨，像是仪仗队欢送似的，被车尾灯远远甩在了后面。

苏玉尘被她粗暴地驾驶技术吓得抓紧了座椅两侧，她觉得自己的脸都险些贴上玻璃。

这一瞬间，其实和刑讯逼供也没有什么两样。

苏玉尘

内心os已经形成画面，苏·菜刀眼·鲨鱼齿·玉尘，指着一只满眼无辜的小猫咆哮——

“啊啊啊~！一块钱，你到底怎么得罪沈雾了啊？”

-

苏玉尘跟着沈雾回了顶层公寓，一开门，她就愣住了。

原本的真皮沙发横亘在门口，再抬眼望过去，原本摆沙发的位置已经换成了一套极简风格、结构简单，却一看就不便宜的细脚根黑沙发。

沙发后面一整面墙原本都是落地玻璃窗，绝美的观景位置，现在已经罗列了一整排的最大号猫爬架还有猫别墅，一块钱此刻正在高矮错落的玩具堆儿里，悠闲自得地舔着爪爪。

沈雾大概也是觉得门口的沙发有点碍事，踢了鞋子还用腿挤了一下沙发，才走进去。

“这个明天有人来搬走。”

“……”

短短一周，沈雾家变化太大了。

虽然上次也只是匆忙来过，但屋子里低调奢华的气质还是很难忘怀。

今天过来，苏玉尘震惊于，似乎连窗帘都换成了新的。

“那个，怎么换沙发？”

苏玉尘忍不住发问。

沈雾已经走进客厅，闻言抬起手指，指了一下那个兀自快乐舔毛的小东西，口气好不起来：“你问它。”

“……”

 苏玉尘在心里腹诽：我又不是猫。

但猜想是一块钱做坏事了，于是不安地问：“它做什么了？”

“它啊，”沈雾坐回新沙发上，长腿交叠，摘了墨镜：“没什么，应该是不喜欢那个白沙发。”

“……”

苏玉尘沉默了两秒，低头看见一地的纸屑。

说是纸屑，应该是撕烂的纸张，撕口特别凌乱，甚至边沿还有撕咬的痕迹。

她默默蹲下，把纸张捏在手里，看见了上面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标注出来的注脚。

这俨然是一个剧本。

“……”

苏玉尘吞了口口水：“这……这是它咬的？”

沈雾折叠墨镜，随意丢在沙发上：“不然是我咬的？”

“……”

苏玉尘：“……”

看来一块钱是真的做了坏事啊。

“那个……它，实在是抱歉。”苏玉尘尽量把纸张捡起来拼凑，还用手尽量展平褶皱，想把剧本递还给沈雾，又觉得有点惨不忍睹，不好意思递出去。

“没什么，只是一个来找我谈的剧本，”沈雾隔空点了点她手里的东西，强调了一下：“鬼故事。”

“啊……”

苏玉尘不禁低头看着残缺不全的剧本，下意识看了几行进去，登时有点心中惴惴。

“虽然残缺不全了，但是写的不错，”

沈雾微笑：“可以看看。”

“……”

苏玉尘那作孽的眼睛又滑过去几行。

“……”

完了，有点怕。

她想把剧本还给沈雾。

但还没说话，就感觉到脚边有暖烘烘的东西在蹭自己裤脚。

“啊，一块钱……”

她小心地卷好剧本，抱起小家伙，发现重了不少。

苏玉尘抱着已经长大了一圈的小猫，笑得杏眼弯弯，和一块钱圆溜溜的大眼睛对视，明眸澄澈无垢：“一周的时间长大了好多呢，看来还认得我呀？”

小猫很熟稔地在苏玉尘怀里蹭了蹭，往她熟悉的位置挪了挪姿势，开心地“喵”了一声。

苏玉尘顺着它的毛毛，满脸的笑意。

是谁都看得出来她真的喜欢这只小猫。

沈雾望着她，长眉挑了挑。

“你果然是它亲妈。”

“好了，现在，你将解决一个世纪难题。”

苏玉尘听了这话，如临大敌，她抬眸看过来，澄澈的大眼睛里有一丝惶恐：“什么？”

“给它喂药。”

-

五分钟后，苏玉尘挠着一块钱的下巴，用哄小孩的语气对小猫讲话：“乖乖，好勇敢，一口就吃掉了呢。”

“再把这颗吃掉好不好？”

苏玉尘递过去一粒粉红色胶囊，一块钱没什么犹豫，张嘴就吃了，吃完还舔了舔苏玉尘白皙的掌心。

抬头乖乖地“喵”了一声。

“……”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沙发都换了的沈雾，顿时石化在当场。

“所以说……”

“它就这么吃了？”

沈雾声音有几分颤抖。

“乳铁蛋白、软磷脂、鱼油，全部都吃了？”

——那自己做贼似的钻沙发，掏鸟蛋似的搏斗，这又算什么？！

苏玉尘揉着小猫的头，沉浸在孩子每天按时吃保养品的喜悦中：“一块钱真的好乖，这样一定会茁壮成长的！”

“呵，她是茁壮成长了，我膝盖都要跪肿了。”

沈雾重重坐回沙发上，略上挑的眼尾配合她不笑的神态，着实有几分凌厉。

一块钱往苏玉尘怀里缩了缩，有点恐惧地不敢看沈雾，柔软又无助地“喵”了一声。

这一声奶乎乎的，但是极尽委屈，这让沈雾一下子火就大起来了。

“我为了你查了多少资料，把所有东西都采办齐全，该添置添置该学习学习，认真劲就快赶上进剧组了，结果我连药都喂不进去，我是虐待你了吗？你这么怕我？”

说是发火，但其实更多是委屈。

只是这样一来，小猫更是恐惧地往苏玉尘怀里缩。

“一块钱不怕不怕，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啦，你乖乖的好不好？”

沈雾冷淡出声：“你看到了，我不适合养它，要不你领走。”

苏玉尘为难地看向沈雾：“我家里……没办法养。”

沈雾听闻，表情没什么改变，抱在胸前的手臂，手指轻轻敲了敲。

“哦？

你家里什么样，为什么没办法养？”

沈雾很敏锐，察觉到了这个没办法养，不是推诿，是真的不适合。

“我……”苏玉尘犹豫了一下，“我家里有人。”

沈雾眉头皱起，身子不禁向前探出了几分：“所以你家里，有什么人？”

苏玉尘抿了抿唇。

沈雾问：“不方便说？”

苏玉尘摇摇头：“是妈妈，妈妈卧床，叔婶在照顾，家里不适合养小动物。”

终于，沈雾紧绷的脊背放松了，她靠回沙发靠背，慢悠悠地说：“既然不能领走，那你每天都要来尽义务照顾它才是。”

“不然我喂不进去药，对它健康也不是太好。”

苏玉尘抱着小猫，看着沈雾：“我现在每天都要进组……”

每天都进组不一定能保证天天收工都是稳定时间，这个是行业内部都知晓的情况。

沈雾摆了摆手：“我知道，几点收工几点来。”

“我最近这段时间刚好比较闲，有时间我可以去接你。”

“你不来她就饿肚子，就这么简单。”

别看沈雾说的这么绝情，但是苏玉尘却很坚信沈雾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强硬。

不然一墙的猫爬架还有堆得高高低低的玩具，不是真的喜欢小猫，怎么沙发都会换掉。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说完就发愁了起来，沈雾这个高端住宅区虽然离得不远有地铁站，但是从地铁站到她家可没有这么便利的交通，期间还要倒一趟公交车，可能太晚回家会没有车。

沈雾似乎看透了，施施然道：“太晚了可以住我家，还有客房空着。”

墙上的时钟跳跃，已然过了她能乘坐公共交通回家的时间。

窗外黑沉沉的，今晚没有星星，大概是朝霞大盛的关系，明天注定不是个好天色。

屋内光线温馨，冲散了夜幕的深沉与冷肃。

沈雾身上淡淡的香气随着她拨动秀发的动作，若隐若现地漂浮在空气中。

“好了，你好好照顾猫，我先去洗澡。”

她俩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暧昧，还经历过那疯狂的一夜。

此刻这两个字一出口，实在是撩拨人的神经。

“你？”苏玉尘脊背都僵直了，下意识脱口而出：“去干什么？”

沈雾站在浴室门口：“洗澡。”

末了，她回头，肩头担着如瀑布的波浪长发，眼波带着不加掩饰的风情，补充——

“怎么，你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