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故人

周喻在财务部门的工作比起先前的工作来就显得平静很多，没有那么多紧紧张张的突发情况，正常来说每天几乎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比前线或者指挥轻松太多也没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唯一需要多想想的就是每一笔钱该怎么用。

唯独这个月除了自己部门的工作之外周喻作为助理处长也还得兼顾一下其他方面的工作，那就是人事调动，人事部门内务部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简直是忙疯了，就是所有的处长级甚至某几个总警司级别的高层都没得空闲。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批要送往警校重新学习的人也做了安排，这已经是第二批人而接下来每个月都还会有一批人送出去，三个月一轮要到第四个月第一批去学习的人才能回来，涉及到了警司级和整个督察级，为了维持正常的人事工作运转警队也进行了一次涉及行动处和管理处的庞大人事调动，几乎是相当于对整个警队结构进行了一次补充调整。

现在虽然看着麻烦但只要把前面三个月撑过去情况就会变得缓和一些，而如今哪怕再麻烦也必须得做而且得长期的维持下去，因为可以预见的是这样的做法对警队未来的长期影响都是绝对有利的，而且也能缓和前线和办公室之间的矛盾。

某天晚上正在休息的周喻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马上就从床上弹了起来赶紧找衣服。

睡着的欧咏恩也被惊醒过来，看着周喻在幽暗的灯光下穿着衣服也轻轻起身帮起了忙：“出什么事了吗。”

周喻眉头微微皱着：“老黄给我打电话说老校长刚才突发疾病抢救无效去世了。”

“校长，警校的叶长官？”欧咏恩大吃一惊：“怎么会？”

周喻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低沉：“心脏病突发，没办法控制的。”

欧咏恩连忙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你等等我，你去给爸妈说一声让他们照顾宝儿，叶校长是你的恩人再怎么样我也得去上柱香的。”

“嗯。”周喻轻轻点头穿好衣服先走了出去，先去和爸妈说了一声之后又安排了安保准备车，等到欧咏恩下来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前往了医院。

周喻到医院的时候老黄也已经到了，老黄的样子看上去和前几年也没太大的区别，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慢慢开始显老也是正常的情况但现在的他也还算不上是老年人。

“你来了，现在还在准备人还在病房里。”老黄也显得有些沉默，或许是因为老友的去世让他也有些难以接受，见到周喻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看看吧，老叶在的时候就一直很照顾你。”

“嗯。”周喻轻轻点头，生离死别的事他见过不少，这种事不能太大的引起他的心情起伏但多少也会带给他一些不太好的心情。

没进病房就已经听见了里面家属的哭声，进去之后老叶的儿子也是忍着难受和周喻打了个招呼。

周喻轻轻点头来到床边，看了一眼闭上眼睛的老叶轻轻叹了口气：“师母，节哀顺变。”

“阿喻，你来了。”师母痛哭着抓住周喻的手，道：“他怎么就走了呢，明明医生都说情况很稳定没什么大碍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周喻摇摇头没有说话，心脏病这种事真的不好说的，就算是情况稳定但也容易受到其他外在因素的影响从而引起突发的症状。

在里面待了一会周喻就和老叶的儿子一起走了出来：“都安排好了？”

老叶的儿子点了点头：“嗯。”

“节哀顺变。”周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老叶的儿子沉默了一下：“辞职去考警察，这是我爸的意思，家里传承不能在我这里断了。”

周喻点头：“我会帮你。”

老黄和欧咏恩一起走了过来，欧咏恩担心的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周喻却对着她轻轻摇摇头：“让师母在里面陪陪他。”

老黄道：“太突然了，哎，我已经通知了老伙计们他们马上也会来，老叶的身后事由警队来负责，人不能一直停在这该做什么还是得做。”

周喻道：“嗯，我会安排。”

老叶当了校长那么多年培养出了不知道多少优秀的警察，徒子徒孙们更是遍布整个警队所有的部门，无数的伙计都有抽空过来帮忙，一些手上忙着的伙计不论怎么样也会过来给老叶上柱香再去忙自己的事。

周喻也在这里见到了陈永仁，穿着警服的警署警长陈永仁，双眼之中透露出来的忧愁和哀伤让周喻看得都感觉头皮发麻。

“阿仁。”

“周sir。”

周喻带着陈永仁找了个地方坐下：“最近怎么样。”

“很开心很充实。”陈永仁洒脱的笑了笑，但这个笑容却没有冲散他眼里的哀伤：“能够天天穿上警服在街上巡逻就是我的梦想，有老婆有孩子每天都过得非常满足。”

周喻有些惊讶：“孩子？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没摆酒只是领了个证。”陈永仁轻笑了一声：“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刚当卧底那会谈了一个女朋友，有天我在街上巡逻的时候就看见她带着一个女孩，怎么看怎么像我小时候的模样……我厚着脸皮重新把女朋友追了回来成为了孩子的爸爸，那就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要是还当卧底我不敢认也不敢去询问真相，但是当警察能够站在太阳的下面抬头挺胸的做人，我当然会想要去追寻真相，去搞明白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周喻道：“恭喜，我让人给你补一份大礼。”

“不用了。”陈永仁连忙摇头，道：“我老婆家里是有钱人来的，吃喝不愁我也有工资，倪永孝每个月也都在给我转生活费，钱够用。”

“那是另一回事。”周喻摇头，道：“我知道你喜欢听老歌，我让人从国外给你带一套最专业最好的设备回来。”

“很贵啊周sir。”陈永仁一听就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周喻，道：“周sir你要送我这个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呵，我们之间不用这些。”周喻笑道：“这么大的事你都不主动打电话给我说一声带着孩子一起吃个饭。”

陈永仁嘴角翘了翘：“你忙吗周sir，我就想天天穿着警服到处巡逻，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是周sir你罩的。”

周喻问道：“黄志诚给我说他有推荐你去考见习督察你怎么不去，见习督察也可以天天穿军装。”

陈永仁摆了摆手：“我文化程度不高嘛高中毕业怎么考督察啊，还得去修大学文凭，算了，我觉得当警署警长就很好了。”

周喻其实理解陈永仁，他就是那个哪怕身在最深邃的黑暗之中也一直向往着光芒的人，如今终于有机会能够站在阳光下，穿着制服巡逻告诉所有人他是警察，这种机会他很珍惜也很享受，从来没想过要爬上更高的位置，就算爬上去了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轻轻拍了拍陈永仁的肩膀，两人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周喻问道：“有没有去看三叔。”

陈永仁道：“有，经常都会去，三叔说现在你很少过去了，我告诉他你忙了嘛当了总警司又升了处长，你少让人给我三叔送那些影响他身体的东西，烟酒糖果别送了啊，还每次让人送几本杂志进去，他都一把年纪了你饶他一把咯。”

周喻道：“老人家喜欢嘛，这段时间忙完我过去看看。”

陈永仁很理解周喻：“工作重要，不提到工作我都差点忘了，我队里来了个督察一天天趾高气昂的什么也不会，娇滴滴的追个嫌疑人都跑不过对方，能不能帮我把她调走啊。”

周喻道：“名字。”

陈永仁道：“方洁霞？”

“她？”周喻看了一眼陈永仁，挑挑眉毛：“你运气还真好。”

陈永仁一脸莫名其妙：“？？？”

周喻道：“方洁霞不是督察是警司来的。”

“啊？”陈永仁有些惊讶，随即明白过来：“是被处罚的那批人？”

“是啊。”周喻点头，道：“她算是被我亲自处罚按下去的，你要记得虽然她是督察但她也只是队员是要听你命令的，不要理会她督察的级别派遣到一线的这些人不看级别只看职务，给面子叫声长官询问一下意见，不给面子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他，最终的考核和学习评价是由一线人员来作的你记得做好报告，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陈永仁贱笑一声：“那我懂了。”

周喻拿手机出来看了看，又对陈永仁道：“过几天忙完这件事你把孩子老婆带着去我家里一起吃个饭，有什么事也好相互照应，到时候我把黄志诚也叫上。”

陈永仁点点头：“好啊，我也想看看老宅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到时候多拍点照片也给三叔拿过去看看。”

“行。”

陈永仁问道：“当初那个刘建明怎么样了？”

周喻道：“这些年表现还不错已经考上了见习督察在黄志诚手下做事，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彻底改头换面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陈永仁露出了一抹笑容，好像是看透了一切的那种笑容：“挺好的。”

周喻问道:“我也很长时间没见到倪永孝了，他现在怎么样。”

陈永仁道：“日子过得很潇洒在海边买了两套大房子连起来，安安稳稳的守着自己的生意当老板找了个那边小家碧玉的乖女结婚生了个儿子，夫妻关系和睦公司也发展得还不错，差不多也是在靠你周sir吃饭了。”

周喻道：“都在变好那就是好事，抓住能够改变的机会让自己上岸不再踏足那些乱七八糟的非法勾当就是最好的，靠不靠我吃饭都是另说，有心变好能帮的我都会帮。”

陈永仁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目光：“嗯，我知道，谢谢你周sir。”

黄志诚忽然现身来到两人身边：“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周喻看向黄志诚：“怎么现在才来。”

陈永仁也打了个招呼：“黄sir。”

黄志诚轻轻摇头：“手头上有个案子第一时间走不开，处理完我就赶紧过来了，太突然了我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都感觉有些头晕。”

周喻摇了摇头，要说突然他也觉得突然，一个人忽然间没有一点预兆的就这么没了都会让人觉得突然，老叶对他确实没得说也算得上是有知遇之恩，平日里也经常会联系没想到忽然间就没了。

“人已经去世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周喻摇头，对着黄志诚道：“以后多照顾点就行了。”

“嗯。”

……………………

时间很快来到出殡那天，警队也给了老叶最高的礼仪，派出了无数的伙计和一个车队送了老叶最后一程，更有不少港岛的市民站在道路两边目送老叶的车离开。

周喻是亲自出面抱着老叶的照片走完了全程，在葬礼结束之后周喻找到老叶的儿子递给对方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老叶的儿子有些疑惑：“这是？”

周喻道：“一些心意。”

老叶的儿子连忙将东西推回周喻的手里：“不用了，你收回去你给的东西可不敢要，你隔三差五送家里来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你这小子。”周喻把东西丢给对方：“让你收着你就收着，老叶对我有知遇之恩知道吗，收下！这里面还有我给你准备的考试资料，你不是要考警队吗，以你的学位直接考督察就行，这些都是考试的相关资料好好的记下只要笔试能够过关其他的都不用你来操心，你想去前线我就安排你去前线，你想要到管理处我就安排你来管理处，知道了吗。”

老叶的儿子听周喻这么说也露出了一些犹豫和为难，最终点了点头收下了东西：“谢谢。”

周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谢什么，好好照顾师母和妹妹，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别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