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的,能填饱肚子,雨淋不到之处,就是好地方,谈何简陋一说。”盛也陌的回答,没有一丝矫情的味道,她还担心鹤沉野娇养长大的人受不了。
鹤朝慕看向盛也陌,她怎会生活的要求这般低,看来,自己还是太不了解她了。
“如此便好。”
等用过膳,鹤沉野和盛也陌便回屋休息了,月兰端了一盆碳火,放进屋子里。
二人并没有选择分开睡,怕旁人起疑,鹤沉野没有宽衣,而是自觉的拿起一床被子,放到地上,躺了上去,他怕冒犯到盛也陌。
“殿下,地上凉,路途还很遥远,别着凉了,上来睡吧。”盛也陌往里靠了靠身子,开口道。
冬日寒凉,她怕鹤沉野的身子受不住,即便近些时日,鹤沉野的身子有了气色,可病根和毒素还未彻底清除,别再加重病情了。
鹤沉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被子放到床上,躺了上去,屋内静的只有碳火灼烧声,窗户留出的小缝,时不时灌进一些风来,倒也显得没有那么闷热。
盛也陌在床上翻来翻去,闭上眼就觉得心乱,总是无法安睡,突然换了个地方,心隐隐不安,怎么也静不下来。
“太子妃,你是否觉得这里的住处不太好?睡不习惯?”鹤沉野没忍住开口问,他也觉得睡不大习惯,床板很硬,鼻尖时不时的还会窜进霉味。
就连这被子,上面也是有好几个布丁,盖子身上不保暖,还很潮湿。
“不是,突然换了地方,有点不大适应。”盛也陌如实说道,她背过身,将被子往身上拢了拢。
一股霉味灌进鼻腔,可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在乡野长大的她,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屋子都没有。
有什么资格挑肥拣瘦,有地方住,就已经很不错了。
“住处确实简陋,可这个村子也不太富裕,再加上今年的粮食收成不好,百姓的日子,才过得更是艰难。”鹤沉野在此刻,才能真正的体会到百姓的疾苦,安置流民之时的他,只是用眼去看。
并非亲身体会,那时的他看着无家可归的流民,心里很是怜悯,如今的心里,确实别样的感觉。
有点说不上来。
以现在的情形,京国所存的粮食是熬不过来年的春。
“这个村子算好的了,我幼时住的屋子,外面下着大雨,里面下着小雨,就用碗盆放在下面,收集的雨水,可以洗东西。”盛也陌随口一说。
鹤沉野看向她的单薄的背,不知为何,想抱住她,由此来给她一丝温暖,可最后,还是把这种想法给制止了。
她幼时所受的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苦。
“都过去了。”鹤沉野迟迟道出一句带有安慰意味的话,好在眼下的住处只是暂时的,他不会让盛也陌跟着自己吃苦。
都过去了。
盛也陌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那些好像都是前世的痛,早就过去了。
“早点睡吧。”鹤沉野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可盛也陌怎么也没困意,明明舟车劳顿的一日,本应该很累才是。
她闭上眼,等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可精神头却好的很,实在睡不着的她,小心翼翼的起身,披了一件衣裳。
“太子妃?你要去哪?”鹤沉野也一直未能睡着,他听着盛也陌的动静,缓缓问道。
盛也陌开门的手一顿,心里猛然一惊,她被吓到了,拍打了一下怦怦乱跳的心,应:
“出去透透气,我睡不着。”
“本王陪你一起。”鹤沉野说着起身,将衣裳穿上,还披了一件厚厚的狐裘,又嘱咐盛也陌,也穿厚点。
打开门,一股冷意袭来,盛也陌不由的抖了一下身子,瞬间又精神了不少,她与鹤沉野放弃步伐,往外走去。
可门口有人守夜,鹤沉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还顺带免了他们的礼,怕惊醒入睡的人。
“你想去哪转?”鹤沉野望向盛也陌明亮的双眸,问道。
“随便走走吧,殿下,你看过日出吗?”盛也陌踩着石子,声音极为轻柔,村里的夜,很寂静,时不时会传出鸟叫声。
难听的很。
“幼时在调皮,爬到屋檐上看过。”
“那你现在想看吗?”盛也陌期待的问道,她来时,见不远处有处山,不算太高,但足矣看到晨时的朝阳和整个村子。
“想。”鹤沉野应道,他知道盛也陌想看,那便陪她去,也不知跟她看日出,是怎样的感情,心里不由的有些期待。
爬山的时候,鹤沉野将手里的提灯往盛也陌脚下照,生怕她看不清路,摔下去,
“殿下,你在屋檐上看到的日出,美吗?”盛也陌随口一问,她不太喜欢安静的气氛,会莫名的产生一种恐惧感。
鹤沉野努力的回想幼时看的日出,他觉得很震撼,原来日出的金光这么美,可被皇后发现后,狠狠的将自己给打了一顿。
“说不上的美,只能永远刻在脑子里,记在心里,但母后打我的手板,却是连着心的痛。”鹤沉野嘴角挂着笑意回答道。
盛也陌也被逗笑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爬到了山顶,冬日的夜色很长,盛也陌件了一些干树枝,在鹤沉野的注视下,将其点燃。
这些技能,是鹤沉野从未见过的,也给他带来不一个的新鲜感。
“快坐下烤烤火,山上的风很冷。”盛也陌不嫌脏,直接坐在地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看向鹤沉野说道。
鹤沉野刚开始还有点迟疑,但他看到盛也陌纤细的手,在一侧拍打两下,便顾不上太多,撩起衣裳坐了下去,果然,围着火堆,暖和许多。
等火燃尽,清晨的第一缕朝阳从东升起,盛也陌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望着出神,原来京城外面的朝阳,和城内的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和幼时的不太一样。
鹤沉野站在盛也陌的身后,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白色的狐裘裹在她的身上,红光将她的发丝给照亮,好似一切美景,都在此刻安然失色。
等朝阳完全露出,官驿的人都已醒来,聚集到下面用早膳,月兰去屋内叫人,可敲了一晌门,里面都没有声响,她不顾礼数的将门给推开,床上空无一人,碳火还在发着微弱的光。
她心慌意乱,赶紧从楼上跑了下去,气喘吁吁的在鹤朝慕的面前道:
“鹤世子…不好了,殿下和太子妃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