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受赏

天光大亮，远远还有丝竹之声传来。

石如星睁开眼，发现自己就这么直挺挺地坐着睡了过去。

她艰难地扭动自己已经僵硬的脖颈，问身边的采莲，“现在几时了？”

“未时刚过。姑娘再不醒，我都打算叫你了。”

石如星讪笑两声，缓缓站起身来活动筋骨。

膳房内依旧忙碌，只是这回不是送菜备菜，而是侍女们端着收下的残羹冷饭回来，一一收拾。

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毕竟，不可能整场宴席都在吃吃喝喝，所以除了宴席开始需要有一大段祝庆之礼外，宴席末尾，也还有一些太后天子“与民同乐”的活动。

他们这些上位者或许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吧。

石如星不由撇撇嘴。

整这些虚的，还不如让大家继续吃吃喝喝呢。

一群百岁老人，不少话都快说不清了，要陪着他们演君民和睦的大戏，不累吗？

若是真的关照老人，说实在的，甚至都不应该千里迢迢把他们拉到京城来，遣人送几两银子更实在点。

若非石如星确信自己用灵泉浇灌的蔬果也有些许强身健体的效果，她都不一定想掺和这千岁节。

当然，也就是如今顺顺利利将宴席办成了，她才有机会如此抱怨。

她在膳房里转了一圈，闲不住地去给洗碗和收拾泔水的宫人们帮忙。

忙活了好一阵，才听见前门处的乐声停了。

等到申时，宴席结束后，便是安排宾客离场，皇室成员则直接回皇宫，准备晚上的“家宴”。

石如星和采莲就是等到这会儿，跟着一道回皇宫领赏的。

至于黄管事，很不幸，他虽然同样能受赏，却无缘直接面见太后。

不过黄管事对此事看得很开，如果不是石如星，千岁节一事都还和他没半点关系呢。

是以，等寿康宫来人请石如星和采莲离开时，黄管事只问了自己的去向，就开开心心与她们二人道别了。

流芳园离宫城虽不多远，但也绝不近，是以太后与皇帝他们都是乘车前来。

石如星和采莲就在流芳园中，寿康宫的队伍里和其余宫人一道等候。

当——

远处，申时的钟声响起，队伍中的所有人皆是精神一振。

至今都没听说宴席有任何问题，想来就是办成功了？

石如星深深呼出一口气，不再多想。

不多时，太后与帝后等人就缓步而来，只是，石如星跪在层层叠叠的人群中，没能瞧见太后的神情。

待主子们上车，采莲带着石如星上了她们这些大宫女乘坐的马车。

车上，还有其他几名一等宫女。她们见了采莲和石如星，都不住地道贺恭维：

“石姑娘，您这个差事可是办好了！太后娘娘高兴着呢。”

“采莲，你这次真是领了个好差事，只怕回去后便要晋升呢！”

“哎呀，早知道我也该求着和采莲一起来的，说不定也能蹭一点你们的好福气！”

采莲游刃有余地一一应下，石如星不擅长与这么多娇娇软软的姑娘打交道，就显得有些拘谨。

一名宫女就笑，“石姑娘，您这小小年纪，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干嘛总是板着脸呀？我们宫中像你这么大的小丫头，也都还是毛毛糙糙的嘞！”

石如星眨眨眼，“我看起来很老成么？”

姑娘们顿时笑作一团，就连采莲都忍不住笑了，“我就见姑娘当时从临泉寺出来时的表情，像个二八年华的小女子！其余时候，确实都是看着严肃厉害得很。”

石如星完全没察觉。

上一世回到石家后，她总被石母说自己不够端庄，所以找了教习嬷嬷，上到言行举止，下到仪容姿态，全都得按照嬷嬷的标准来。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她就习惯性地端起脸上的表情了。

“……这不是，显得我靠谱些，才更容易服众？”石如星小声说着，又是招来姑娘们好一阵笑闹。

马车很快便到达宫门，车里一个年纪稍小的宫女先跳了下去，采莲和石如星是最后下来的。

这一回，石如星不用再从后门走那漫长的宫道，而是跟着太后銮驾，直接前往寿康宫。

等到了地方，太后先回主殿安顿，采莲也进去服侍，石如星就在偏殿等候传唤。

黄昏的霞光染上窗纸，石如星才见一个小丫鬟小跑进来，说太后娘娘有请。

石如星不可避免地紧张了一瞬，但见到了太后，她又冷静下来。

“民女参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石如星今日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

太后没有打断，等她做完，才问：“怎么会行此大礼？”

“民女身无所长，今日却是太后娘娘寿辰，故而只能借此表达民女的祝贺。”

石如星额头抵着名贵的波斯地毯，声音闷闷的，却显得格外真诚。

“起来吧，你这孩子倒是个有心的。”太后轻笑一声，“这个憨头憨脑的样子，还真是同你外祖母一样。”

待石如星起身，她又让霞佩赐座，这才招呼采莲端着一个托盘过来。

“这次宴会办得非常好，百姓们对饭菜都是赞不绝口，就连皇帝，都问哀家，今日做菜的是谁。”太后拿起托盘上的东西，笑着说，“你不仅将哀家派给你的事做好了，还指出菜品的问题，避免了一桩大祸。”

她手中拿的，正是太后亲信才有的“凤令”。

石如星看见那令牌的瞬间，就挪不开眼了。

太后看她这副样子，也觉得好笑，“看着有什么用？傻丫头，过来拿着。”

石如星如梦初醒，几步上前，跪在太后脚边，还有些不敢置信地接过令牌。

这就拿到了？

这么轻松？

感觉自己甚至没干什么事！

她拜谢过太后，都没来得及起身，就已经捧着令牌左看右看起来。

“皇上驾到——”

石如星有些茫然地看向门口，等到那抹明黄色身影出现，才后知后觉地再度叩首。

“民女，石如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得了允准，石如星揣着令牌起身，诚惶诚恐立在原地，又觉得站在太后身边冒犯，又觉得坐回原位也不怎么守礼。

太后嗔怪地看了皇帝一眼，“你都把这孩子吓着了。”

抱怨完，她又对着石如星和颜悦色道：“你且坐，皇帝也要赏你。”

石如星被这巨大的惊喜砸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