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找茬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石如星只管窝在小院里过自己的小日子。而且,现在种地甚至还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只会别人干就好。
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看着别人劳动,但自己只需在一旁享乐的感觉,确实有种微妙的满足感。
石如星很快又唾弃自己,这么快就被石家的生活腐蚀了,旋即也撸起袖子,加入到播种的行列中。
如今已是盛夏,这个天气种不了粮食,能种的只有部分不挑时间气候的蔬菜。
寻摸着自己在临泉寺吃得清汤寡水的日子,石如星果断选择种辣椒。
只是院子里的几个小丫鬟,虽然也是穷苦出身,但到底是城里长大的,还真没种过地。
石如星吩咐她们播种,翠衣居然带着人就要直接撒种子进地里。
见此情形,石如星一骨碌从躺椅上滚下来,一遍高声喊着“住手”,一遍踉踉跄跄朝她们奔去。
好在石如星反应得及时,没叫她们直接一把种子撒下去。
于是,她只好再专门开课讲解,如何育苗,育苗期间要如何做才能保证秧苗茁壮成长,以及如何将培育秧苗的苗床移植到土地里。
她们在这边种地种得热火朝天,前院也闹了起来。
今日,是赵氏带着石如月去京中相国寺礼佛的日子。
尽管京畿临泉寺的名气很大,住持也是深谙佛法的大能,但临泉寺毕竟路途遥远,若只是为了响应太后礼佛而作秀的京中夫人小姐们,当然是不愿跑那么远只为求神拜佛的。
是以,她们大多还是会选择来京中的相国寺。
不过来相国寺礼佛,对于她们来说,更像是一种社交活动,重要的不是心诚不诚,而是在相国寺能不能遇见其他官家夫人小姐。
大概也是处于这个原因,赵氏去相国寺时,压根没想着要带上石如星。
没想到,马车还没出巷子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赵氏不耐地掀开帘子,问车夫时怎么回事。
不等车夫回答,女人哀哀切切的哭声就已经传进了车里。
“呜呜呜,求夫人放过妾身和孩子吧!这孩子也是石家的骨肉啊!”
赵氏听见这话,险些没直接当场晕过去。
她被追云搀着下了马车,脚步虚浮地走到女人身前,问:“你说什么?什么石家骨肉?”
女子满眼含泪,抱着孩子直接跪在赵氏身前,不住地磕头,“呜呜呜,妾身知道夫人爱惨了老爷,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对老爷唯一的儿子下杀手啊!夫人,妾身求求您,放过我们吧!这孩子可是石家唯一的香火啊!”
赵氏即便再蠢钝,也明白女子的身份了。
这是石阆风养在外面的女人!
可是,怎么可能?
她难以置信。
不管是谈婚论嫁时的甜言蜜语,还是成婚时对赵家人许诺此生只有她一人,石阆风表现得一直都是这么爱她,哪里是会养外室的人?
赵氏越想越觉得,这女人是个故意上门找事的!自己何时对她“下杀手”了?两人分明还是第一次见面。
“你这贱妇,休要败坏我夫君的名声!”赵氏怒道,“我夫君一身清白,不近女色,如何会与你有所牵扯?胡说八道也要看看场合,看看是什么人!”
女子呜呜哭着,放下怀里的孩子,把小小的男孩往前推了推,道:“如照这孩子,看过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像老爷。夫人,妾身今日来此,实在是只想求一条活路啊!”
说着说着,她嚎啕大哭起来,“妾身不要名分的,就算老爷抛弃了妾身也没有关系,妾身只求夫人放过这个孩子,他还这么小……”
赵氏瞧见这名叫“如照”的男孩,又是震惊,又是愤怒,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与失望。
且不论男孩的眉眼确实神似石父,就“如照”这个名字,也分明是按照辈分取的。
难道石阆风真的早就对自己只生了女孩,而且无法再生育不满?
还是、还是……石阆风早就变心了?
种种情绪似浪潮翻涌,击打着赵氏脆弱的神经,她登时就昏了过去。
一直在身后默默看着的石如月,这下才像是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和追云一起扶住赵氏,喊道:“送夫人回府,再去个人请大夫!”
丫鬟们抬着赵氏离开后,石如月将目光投向女子,似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请这位……夫人进府一叙吧。”
赵氏身边的丫鬟都跟着主子匆匆回去了,自然也没人发现,石如月与那女子目光交汇时,轻微地点了下头。
……
石阆风下朝时,就见自家小厮匆匆跑来,在身边低声说:“家中出事了。似乎是柳夫人今日冲撞了夫人的车架。”
“什么?!”
石阆风险些没控制住声音,惊呼出声。
柳氏怎么会……她又怎么敢?
“夫人现在如何?柳氏怎样?孩子呢?”
他连连发问,只不过,重点还是想知道自家唯一的男丁情况如何。
“具体的老夫人没说,只说夫人晕了,柳夫人此时在老夫人房中,小少爷平安无事。”
石阆风这才松了口气。
孩子没事就好。
他蹙紧了眉,直到坐上马车,都想不通,柳氏为何会找上门来。
钱他为了不少,也不止一次许诺她,将来一定把人接回府。
柳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赵氏的错!
若非她只生了一个女儿,还不能再生,哪还会有这些破事?
本就是赵氏无所出导致了这样的后果,赵家肯定没理由责难自己!
石阆风如此想着,心神渐定,甚至想好了回去之后应付赵氏的话术。
果然,才到家,石老夫人那边就来人请他过去。
石阆风换下官服,一脸凝重地赶去老夫人住的福寿堂。
打眼一看,石家人竟整整齐齐的,一个不落。就连鲜少和他们交流的石如星也难得在场。
石老夫人身侧坐着柳氏,赵氏脸色苍白憔悴,坐在下首。
他不动声色上前,问:“母亲,这是……”
石老夫人还没说话,柳氏先一步跪到石阆风面前,不住地磕头,“老爷,妾身也不愿打扰您的,可是妾身再不想想办法,只怕要保不住如照了呀!”
赵氏剧烈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你……胡说!我、我何时……何时要害,你们?”
柳氏抬起一张苍白精致的小脸,泪珠挂在腮边,膝行上前抱住石阆风的腿,哭诉道:“妾身听到了,那伙要来暗杀妾身和如照的人,就是夫人您派来的!若非如此,妾身又怎会求到老爷这里?”
石阆风闻言,立马看向赵氏,眼中是不带掩饰的憎恶。
“她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