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如星听闻是柳氏终于找上门来,登时种地也顾不上了,收拾收拾就马不停蹄杀到石老夫人这边来。
果然,才到福寿堂,就看见赵氏正要上去撕打柳氏,但是被石老夫人呵斥。
石如星哪里会错过这个热闹,当即坐到石如月的对面,乐不可支看这一群人要如何撕破脸皮。
赵氏此时估计还以为石老夫人是站自己这边的,满心委屈地说:“夫君分明说过此生绝不会有别的女人,可如今,您看看她,孩子都这么大了!”
要说她也是真的拎不清,不然又怎么会觉得,石老夫人这样的婆婆会站在自己这边?
果然,老太太横眉冷眼地说:“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何况阆风他还娶了你这么个生不出儿子的女人!”
赵氏如遭雷击,险些又要倒下,还是追云眼疾手快扶住她,把人搀到椅子跟前坐下。
石父就是在这之后回来的。
饶有兴味地听完柳氏一通自白,石如星不得不感慨,搞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这一套,果然还是石如月在行。
自己当时透露消息给她,让她给柳氏出主意的决定是对的。
不然,要石如星自己想办法让柳氏回来,未必能谋划这么一出诛心的大戏。
当然,诛的只有赵氏的心。
赵氏此时面色已经白如死灰,唇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去,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夫君,道:“我怎么会……夫君,你不信我?”
石阆风拧眉,扶着柳氏起身,道:“若非她被逼到这般田地,如何会找上门来?”
赵氏欲要申辩,可是对上男人毫无信任的眼神,心中只余下一片凄凉。
“是了,是了,”她惨然一笑,“这外室都敢找上门来,自然是做好了周全的安排,怎会给我辩驳的机会?”
石如星冷眼旁观,无法同情自己的生母,只是觉得她可悲。
将自己的一生都系在男人的身上,不惜抛家弃子,最后换来的,却只有这样的下场。
赵氏摇摇晃晃起身,目光扫过柳氏、石父,最后落到石老夫人身上。
“母亲,您也早就知道,是不是?您早就知道他养了外室,生了儿子,却瞒着我!”
石老夫人不自然地别过脸,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若非你生不出儿子,我们又何至于此?”
一行清泪从赵氏眼角滑落,她看向那个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问:“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石阆风沉声道:“你生下女儿后就坏了身子,我们石家若不出一个男丁,岂不是要断了香火?”
石老夫人附和,“是啊,我们家本来就只有阆风一个男丁,他若没有个儿子,将来到了地下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赵氏想起自己年轻时,爱上石阆风后,母亲对自己的告诫。
“并非天下所有家庭都如你外祖家,如咱们家一半,有了女儿都会千娇百宠的。尤其是石家只有这一个男丁,你将来头胎生的不是男孩儿,那老妇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天底下的好男儿如此多,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为何就非要这个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的小子?”
那时的赵氏多倔啊,只觉得母亲半点不懂自己的小女儿心思,满心满眼都是石阆风,认为他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子。
谁能想到,十几年过去,只剩下这一地鸡毛。
她再也抑制不住,悲鸣出声。
石父被吓了一跳,本要上前扶她,却被怀里的柳氏绊住了脚步。
于是,赵氏既怨且痴地看了石阆风一眼,猛地呕出一口血,彻底昏死过去。
石如星捏紧了扶手,还是没有起身。
整个前厅里,唯一真情实感为赵氏操心的,恐怕也只有她带来的陪嫁丫鬟,追云。
柳氏见目的达成,也松开了手,跪地请罪,“老爷,都是妾身的错,呜呜呜,都是妾身将夫人气成了这样,呜呜呜……”
石如月大概是记起了一点赵氏对自己的好,难得没煽风点火,只是叫人再去叫大夫。
“将赵氏送回房中吧!”
石阆风神色复杂地瞧着自己的发妻,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追云震惊地看着他,又看向坐在主位的石老夫人,不明白自家主子都被气成这样,他们居然连一个交代都不打算给。
察觉到追云的不满,石老夫人率先开口,“怎么?你还对主子有意见?看来赵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连个奴婢都教不好!”
石如星起身,对追云道:“先把人送回去再说。”
说罢,就要跟着她一起回赵氏的屋子。
只不过,临走时,她笑着睨了眼石老夫人,道:“您要是觉得不好,不如咱们现在就把追云送回赵家,怎么样?”
石老夫人气极,也只能看着她离开。
……
追云并不太明白,石如星这位大小姐怎么会跟着自己送夫人回来。
毕竟,夫人对大小姐不好,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尽管她也不明白,夫人为什么疼爱二小姐胜过大小姐。
所以,石如星此时的举动,多少有点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没想到,回到院子里,石如星说的第一句话是:
“去找人给赵家传信吧,说她……母亲,被石阆风养的外室气病了。”
追云目光闪动,摇了摇头,“这会儿,我们出不去的,尤其是回赵家。”
石如星毫不犹豫解下腰间的凤令,放到她手里。
“……小姐,你这是?”
石如星对自己这位生母的感情十分复杂。
赵氏是上辈子害她致死的凶手之一,却也是石家人里对她最好的。
她做不到不恨赵氏,也做不到彻彻底底恨赵氏。
“去吧。”
石如星想起祖母之前对自己说的事,又补充道:
“若是家中只有外祖母,就少说两句。若是小舅舅回来了,就多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