币晚间用饭,石如星宣布了赵家要为自己举办认亲宴的好消息。
石父脸色十分难看,说道:“认亲宴要办也该是我们石家操心,你竟撺掇着外人这样下我们家的脸面?”
石如月脸色同样不好,眸中划过一丝嫉恨。
尽管她瞧不上赵家,但不可否认的是,赵家权势名声确实比石家要高不少。届时,还不知会有多少权贵前来赴宴。
她心念一动,当即开始拱火,“是啊,妹妹,你若是想办这宴会,给祖母讲便是,为何非得越过我们去和赵家说呢?你这简直像是不将祖母与父亲放在眼里啊!”
石老夫人果然被煽动,直接撂下筷子,道:“你这丫头,回京也快有一个月了,给我们府上惹出了多少事?如今又搞这一出?!你明日就去告诉赵家,要办也是我们石家来,他们少操这个闲心!”
石如星自顾自吃饭,夹了一块肉进嘴,慢条斯理吃下后,才说:“外祖母的想法,岂是我这个小辈可以动摇的?祖母若是觉得不妥,只要在赵家开认亲宴之前,同样办一场不就完了?”
她话说得轻巧,也是故意刺激石老夫人。
毕竟,办宴席就是白花花的银子送出去。已经定好要为柳氏大办纳妾之礼,哪来的时间为石如星再办认亲宴?
而且,如果硬要挣这个面子,就要把认亲宴办得比赵家更高调。
可石家哪有那么多钱?
石老夫人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没什么打理钱财和治家的能力,从前没来到京城时,管理小家还算得心应手。如今,偌大的石府,钱都是越用越少,总是入不敷出,她还搞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只好变着花样从赵氏那里骗嫁妆来填补亏空。
更何况,就算有钱,石老夫人也舍不得给石如星这个丫头片子用。
她只好悻悻闭上嘴,暗自瞪了赵氏一眼。
莫名被牵连的赵氏也委屈,但她还是坚定站在自己夫君这边,将矛头对准石如星,训斥道:“你也是胡闹,由着你外祖母干这荒唐事!反正这宴席是不能由赵家办的,你明日就去说。你若是说不动,那便我去!”
石如星轻笑一声,掀起眼皮睨了赵氏一眼,问:“母亲,你该不会忘了,赵家已经不欢迎你了吧?”
赵氏身子一僵。
她道:“不过是她年纪大了说气话……而且,你一个小辈,此事又如何轮得到你来说了?”
“是,左右都是您占理。”石如星低下头继续吃饭,“您这么有自信,明天去就是。我早就说了,我一个小辈,哪里说得上话?”
一直坐在石父另一边,抱着儿子喂饭的柳氏突然开口,“依妾身之见,赵家那边也是思孙心切,才想要办这么场宴席。届时只要咱们家也去人,不就显得是咱们两家一起为大小姐办了认亲宴么?”
石父皱眉。
这也太丢人了!
他正要呵斥,却被自己的母亲抢先开口,“不错不错,柳氏,你倒是个机灵的,可比有些胳膊肘净往外拐的人强多了。”
石老夫人眼珠一转,继续道:“既如此,那届时便你们夫妻和月儿一同去吧!”
石父立刻拒绝,“我还有政事处理,夫人带着月儿去就行。”
石如月才不觉得这有何不妥,满口答应,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抢走那一日石如星的风头。
唯有赵氏,面露难色,“可是……”
“没什么可是。”石老夫人冷声道,“你本就是赵家人,回娘家参加你女儿的认亲宴怎么了?还是说你真被他们赶出赵家了?”
柳氏搭腔,“是呀,夫人,您难道真像大小姐说的,被赵家厌弃了?”
若是只有石老夫人指责,赵氏也就咬咬牙当作没听见。可柳氏都敢来奚落她,这叫她如何能忍?
“区区一个妾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们赵家的事何时轮到你多嘴了?”
赵氏柳眉倒竖,疾言厉色地呵斥。
柳氏怀中的石如照像是被吓到了,立马就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这个家里,石老夫人最看重的除了自己儿子,就是这个金孙。
见孙子被吓哭,石老夫人竟直接将手边的茶盏朝赵氏掷去,怒道:“给你脸了,生不出儿子的玩意儿,还对着如照大喊大叫!阆风,管好你媳妇!”
尽管茶水已经凉了,没烫着赵氏的皮肤,但茶盏砸中了她的额头,留下一枚不小的红色印记。
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她,赵氏甚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头晕目眩,耳畔嗡嗡地响。
直到追云急忙拿帕子擦拭起她身上的水渍,边打抱不平道:“老夫人,那孩子即便是个男孩儿,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庶子,您怎能为了他这么对夫人!”
赵氏慢半拍地感觉到额头的疼痛,第一时间却是去看石阆风的反应。
石父却半个眼神没分给她,一门心思都在自己儿子身上,又是安抚生气的石老夫人,又是安慰不住哭泣的石如照,忙得根本顾不上看赵氏的情况如何。
石老夫人被追云这么个丫鬟说了,气头更盛,指着赵氏的鼻子骂道:“你这恶妇,若非仗着家世高我石家一等,就凭你这上不得台面的武将出身,如何能嫁给阆风?何况这么些年,生了个女儿就再无所出,还不许阆风纳妾传宗接代,要不是看在你身后赵家的份上,阆风早就该将你休了!
“如今赵家都瞧不上你,你还在我石家摆什么谱?区区一只下不了蛋的鸡,信不信我这就让阆风把柳氏抬成平妻?”
石父没想到自己母亲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
赵家至今依然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他哪里敢和赵氏闹掰!
“母亲!夫人她也是一时心急,你怎么能动手?”石阆风佯作生气,轻飘飘说了石老夫人两句,转头抢过追云的活,为赵氏整理仪容。
“夫人,母亲她并非有意,只是被这乌七八糟的事气得狠了,才没控制住脾气,你莫要放在心上。”
说着,他面露心疼地轻抚赵氏额头的红肿,指挥下人道:“还不去请大夫!”
“……夫君,我没事。”赵氏强颜欢笑,拉着他的手,“是我失言,才叫母亲生气。”
石如星惊掉了下巴,嘴里的饭都快掉出来了。
不是,这都能忍?
这也能云淡风轻地揭过去?
就算是她上一世被关在秦王府中,秦王找她不痛快,她只要能爬得起来,就一定要以牙还牙。
可赵氏分明是莫名其妙被石老夫人打了,居然还要道歉?
石如星再一次觉得,自己的母亲或许真的无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