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拱火

石如星还以为，被石老夫人收拾一通后，赵氏能脑子清醒一点，至少看清楚，自己在石家不过就是个生儿子的工具。

谁能想得到，石父几句话，居然又把赵氏哄好了。

那日之后，石父连着好几日都宿在赵氏房中，每回用膳时，两人好似又回到了从前那般蜜里调油的夫妻生活，

石如星看在眼里，也对赵氏彻底不再抱有期待。

但她没把此事告诉赵老太君。

一是，此事连赵氏自己都轻拿轻放，直接揭过，她一个做小辈的，又有什么道理旧事重提；二是，这么个糟心事，让老太太知道了也不过是平添火气，不如不知道的好。

只是，石父将赵氏哄好后，又原形毕露，表现出了自己对那个儿子的重视，频频去柳氏的院子里久坐。

赵氏心中不悦，但想到石阆风对自己说，他只是应了母亲的愿望，爱重石如照这唯一的男丁，才会如此，就又放下心来。

石如星这个亲女儿都看淡了，可石如月却恨铁不成钢起来。

毕竟，她可就是为了要让两个女人都起来，才将柳氏找回石家，赵氏怎能安安稳稳地当起自己的大婆来？

何况，她与方青临约定的日子也快要到了，这个家里若是闹腾不起来，又怎么能给自己钻空子的机会？

石如月尽管生在石家这么个清净地，打小没见过什么后宅争斗，但有石老夫人孜孜不倦的“教诲”，教她以后该如何整治外面的“骚狐狸”，加上她对如何夺得男人宠爱颇有心得，要挑起柳氏和赵氏的斗争，并非难事。

再者，柳氏本来也不是奔着“姨娘”的名头来的，石老夫人更不愿让自己的宝贝金孙一辈子都只是个庶子。

要让她们闹起来，实在简单。

“祖母，即便如今父亲要纳柳姨娘做妾，可如照弟弟终究是个身份低微的庶子……”

石如月找上石老太君，状似忧心忡忡地开口。

“还是月儿你体贴，知道我早就在琢磨这事儿。”石老夫人慈爱地拍拍她的手，“我正想着，等柳氏进了门，就将如照记在赵氏名下，如此，等如照以后年纪大了能科举做官，还可以借赵家的势。”

石如月心中哂笑。

赵家稀罕你这别人生下的“嫡子”吗？想得倒是挺美！

但她面上依旧忧虑，道：“月儿也是如此想的，可柳姨娘怎么说呢？而且……母亲那边，会同意吗？”

柳姨娘自然不会有异议，能将庶子记作嫡子，这是多少妾室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呢。

只是赵氏，本就自视甚高，不喜欢柳氏，确实不一定会同意。

石老夫人轻嗤一声，道：“赵氏凭什么不同意？她既已是我石家的媳妇，就当事事为我石家考虑！”

石如月温声细语道：“话虽如此，但祖母届时直接吩咐母亲，她难免会不悦，不还是父亲夹在您与母亲之间难做人吗？不若现提前告知母亲，让她自己好好想想，过继的事则放到柳姨娘进门后就行。”

她这一番话说得毫无错漏，端的是为整个家考虑。

石老夫人满意极了，不住地点头，“不愧是咱们家精心培养起的小姐，行事如此周全妥帖，日后你嫁入亲王府，我们也算放心了。”

石如月面色一僵，很快又掩下不悦，微笑道：“为祖母分忧，是月儿该做的。只是……”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度欲说还休。

“怎么？”

“月儿才想起，姐姐会不会也不、不同意将如照弟弟记在母亲名下？毕竟，若是弟弟成为嫡子，不也是赵家的外孙了吗？”

石如月不动声色地煽风点火。

石老夫人柳眉倒竖，不屑道：“她敢？这个家，怎么也轮不到她说了算！月儿，你马上就是要做秦王妃的人了，也不该再如此温柔，反倒会显得小家子气。该立规矩的时候，就要拿出气魄来，明白吗？”

“是，月儿晓得了。”

嘴上如此说着，石如月心中却不屑一顾。

如今哪个家里不还是男人说了算？自己再怎么立规矩，若是男人不喜欢，不也都是狗屁？

只有温柔小意讨好了男人，在后宅之中，才能过好日子！

……

正如石如月所料，赵氏听她说了石老夫人打算把石如照记到她名下，整个人气得直接开始原地发疯。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当真没将我当做主母看吗？”

赵氏砸了两个茶盏，捂着胸口不断念叨。

追云也面露愤恨，道：“那外室还没过门，就已经开始打过继的主意了，老夫人未免也太过分了！她若当真如此想要个男儿，从他们石家又或是咱们赵家那里过继一个孩子来教养，不都是可行的吗？偏偏要拿这么个玩意儿来折辱您！”

追云这一番话不仅说到了赵氏的心坎上，也说到了石如月的心坎上。

不用自己开口，就有人上来把她的话说了，要主动当枪使，石如月简直想笑。

赵氏果然更生气了，然而，气着气着，两行清泪就滑落下来。

“我以为我这些年在府中孝顺婆母，总能挣得几丝脸面，谁知，她是从没把我当过自家人！”

石如月见她光顾着怨恨石老夫人，赶紧添了把柴，“祖母毕竟是……那般的出身，心里迫切想要孙儿也是不足为奇。只是，月儿觉得，祖母并非是毫无根据就想起此事——”

顿了顿，她面露难色，问：“母亲，您说，会不会是柳氏在背后嚼舌根，就像这次父亲要大办纳妾礼一样？”

是了，原本赵氏只是打算一顶小轿把人接进门，这妾礼就算成了。

谁知柳氏抱着儿子在石老夫人面前哭求，说自己生下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连个纳妾礼都舍不得办吗？同时，还放话威胁，说自己这般直接进门，又与被养在外面时无名无份的又什么区别？不如还是带着儿子离开算了，还省得在这个家里招人烦。

石阆风被她闹得头疼，既是想息事宁人，也确实心疼柳氏这些年自己肚子在外不易，便松口答应。

赵氏再怎么不愿也没用了。

是以，经石如月这么一说，赵氏想起柳氏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立刻抹干了脸上的泪，叫上追云，气势汹汹就要杀去柳氏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