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如星到达宁国公府时,门口是宁国公府的大管家在等候。
她有些受宠若惊,上前客气道:“随便点个丫鬟来接我就是了,怎么好劳烦您亲自来?”
管家乐呵呵道:“夫人和国公爷都很看重姑娘您,而且,您还是少爷的……朋友,自然是要我来带您进去了。”
石如星愣了一瞬,没反应过来“少爷”说的是谁。等反应过来后,脸迅速红了,忍不住气恼,慕珩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与管家继续寒暄几句,才跟着他一同进入国公府。
第二次来国公府,石如星心情颇为复杂,尤其是看见府中的丫鬟小厮们都对她礼遇有加之后,更是想立刻就抓住慕珩质问,他到底都把自己说成他什么人了。
进入前厅,宁国公夫妇和慕珩都在。
石如星冲两位长辈一一行礼,然后不着痕迹瞪了慕珩一眼,才款款落座。
虽然石如星心里惦记着小舅舅的事,但礼仪不可少,还是耐着性子与国公夫妇问安寒暄,才斟酌着开口问道:“国公大人,您想必也听说……我小舅舅失踪一事,今日来此,正是想问问您这边,是否有什么消息。”
宁国公点头,“此事,珩儿确实知晓一二。只是其中牵扯不少隐秘,我们不便多听多问。”
说罢,他冲夫人眨眨眼。
国公夫人会意,对着石如星一颔首,款步离去。
两位主人走了,下人们也纷纷离去,只留慕珩和聆风还在原地。
石如星也顾不上之前自己还在单方面冷战,问:“你知道什么?哪些是能说的?”
慕珩知道她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也不卖关子,说道:“赵大人是为西南之事回京。失踪前,正前往南山追捕要犯。”
南山?
石如星不禁皱眉。
南山背倚京城,东临望京泉,水草丰饶,景色宜人,也是皇家马场和猎场的所在地。
此处占地面积甚广,加之还是皇家的地界儿,找人基本就是无稽之谈。
“那犯人是什么身份……会躲去南山?而且,小舅舅会不知道南山找人极难,还非要去吗?”
慕珩一怔,倒是没想到,石如星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蹊跷之处。
他笑了笑,道:“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下,石如星再笨,也该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了。
赵盼宁明知此中有蹊跷,却还是执意要去,那只能说明,他们其实另有安排。
“那小舅舅现在,可还安全?”
“好得很。”
得到这个答案,石如星终于松了口气。
大舅舅人在西南,作为主帅,不上战场时,并不容易遇险,赵老太君还比较放心。
但小舅舅是在京城、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出事的,怎能叫人不担心?
得了慕珩的肯定,石如星也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当即就要回去安抚老太太。
她才起身,就被慕珩叫住。
“你——你就这么急着走?”
说完,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不够漂亮,懊恼地皱了下眉,道:“你可以先叫跟来的丫鬟回府传个信,就说武德司已在全力搜寻,叫你母亲和老太君能先安心。等你回去了,再同她们细说。”
话落,慕珩不等石如星有所反应,就吩咐聆风,要他去干着跑腿传信的活。
门哐得一下关上,房里就只剩下慕珩与石如星。
孤男寡女,这实在不合礼仪规矩。
但谁也没顾得上想这一点。
石如星不肯抬起头看人,只垂着脑袋,好半晌,挤出一句,“那日,是我说得过分了。”
慕珩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小姑娘先服软的情形,先是不可思议,之后就是无尽的心软。
他忍不住放柔了声音,道:“我知你也是不愿让我独自面对那些纷争。可我……实在不想,哪天你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什么反悔的余地?”
石如星不解。
慕珩默了默,轻声道:“我怕你会后悔——后悔和我在一起,后悔将要面对的皇权倾轧与争夺。你生性自由烂漫,不该因为我,就待在这方寸地中……”
石如星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才低下头,就有一滴水“啪嗒”砸到手背上。
她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慕珩也发现了,整个人慌得不行,全然忘记自己刚刚才说了“怕你后悔”之类的话,掏出手帕,就像从前无数次一样,捧起石如星的脸,为她擦去眼泪。
嘴上还忍不住抱怨,“你这一年,怎么老是哭鼻子?”
石如星想起自己不久前也哭得稀里哗啦过,而且,也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她小声嘟囔,“还不都是因为你?”
等脸上的泪水干透,慕珩觉察到两人的距离又些暧昧,正要拉开距离时,却被石如星捉住了手腕。
“听好了,不管你是空明、徐珩,或者是慕珩,我已经认定你了,就不会后悔。除非你将来厌烦我了,觉得我有损你皇子、王爷的形象了,我都不会因为选择和你在一起后悔。”
“我确实不喜欢皇宫,也不喜欢京城,但你不是也不喜欢吗?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那就是天高海阔。明白了吗?”
石如星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慕珩的眼睛,一字一句坚定地开口。
慕珩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膛了。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
上一次石如星扑到他怀里不算,那时小姑娘还憨憨的,压根摸不清自己的心思,也没看出他的心思。
少女身上的幽香像一只小勾子,抓挠着他的心,将一些难以启齿的、不可言说的心思都勾了出来。
慕珩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后退,可身体一动不动,只能任由石如星的体温顺着手腕蔓延开来。
他忍不住深呼吸,而后哑声道:“我晓得了,但是……你、你先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