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帐本

石如星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赵家，是因还有事要做。

不久前，柳氏借着给石阆风送甜汤的由头，终于进了他的书房。

有一有二就有三。

前些时日，柳氏终于如愿能在石阆风办公时留在书房中，为自己的夫君红袖添香。

石阆风也渐渐放下了对柳氏的戒备，偶尔会将柳氏单独留在房中，自己临时离开一会儿。

柳氏也就是趁这个时候，悄悄找到了石阆风藏自己这些年贪墨的凭证。

其中，有地方官员给他“孝敬费”的记录，有上下级关系打点的书信来往，甚至还有石阆风自己的小账本。

柳氏也是官家小姐出身，然而，少年时遭抄家流放。

她运气好，尽管被充作奴婢，却遇了个好主人家，没过几年，主人就将他们一批表现很好的奴婢放归了。

但即便如此，柳氏从前只会写字弹琴，连绣花针都不曾碰过，哪有什么赚钱的办法。

一日，柳氏上街卖字画讨生活，被石阆风撞见，两人由此产生了交集。

柳氏打一开始就没觉得石阆风是良人。

毕竟，凭石阆风当时的年纪，家中肯定是已有妻室，孩子说不定都快要和柳氏一般大了。

但这样贪心不足的男人，才最好掌控。

柳氏干脆选中石阆风，决定从这个男人身上榨够了钱就远走高飞。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石阆风好歹也是个京官，居然如此抠门，每个月除了生活开支外，是一点钱都不多给。

但那时柳氏已然怀孕，揣了石阆风的种，即便后悔也不好跑路了。

她只得把孩子生下。

该说她运气一直不错，居然一举得男，将石阆风这只有个女儿的男人哄得团团转，连连许诺迟早要抬她为平妻。

可柳氏想要的只有钱。

所以，在石如星找上她后，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少女的条件。

石阆风这种人，没有人品，没有才华，没有能力，更重要的是对女人都这么抠门！要让他倒霉，柳氏心里是没有一点负担。

是以，她拿到东西后，很容易就将内容以炭笔一一抄写在衣袖上，然后再将原件归位。

直接将原件拿走风险太高，石如星也说不需要原件也可以，只要保证她带来的东西的真实性就行。

为了将事情办成，柳氏又将石阆风一些涉及钱财往来的信件与小账本上的收支一一核验，确认无误后，她才在今日将证据一并交给石如星。

石如星拿到东西后，只看了几眼，就欣喜不已。

她虽知晓柳氏不简单，却万万没想到，柳氏办事这么漂亮！

石如星都有几分佩服这个女人了。

她将这一沓证据收好，问：“你没留下痕迹吧？石阆风很小心，你的小动作若是被发现，怕是讨不了好处。”

柳氏面上挂着柔柔浅笑，说道：“姑娘安心，我不会被发现的。”

石如星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不管怎样，还是以保全自己为重。”

柳氏微微挑眉，似乎有些诧异，不过什么都没说，只是含笑道别。

石如星想了想，明日聆风应该回来，那等明日将东西交给聆风，让他带给慕珩吧。

自己现在就去探望一下“伤痕累累”的小舅舅。

……

武德司内。

方策坐在刑讯房外，听见里面再次没了声响，忍不住皱眉。

刑讯房的大门打开，飘出浓重的血腥味，一名同样身着武德司官府的人出来，对方策道：“大人，他还是没招。”

“什么都没说？”

“是的，什么都没说。”

方策“啧”了一声。

这时，慕珩也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他这副样子，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人嘴巴倒是严得很。”

方策冷笑，“能不严么？说是蜀州人，我看就是南理国生人，不过是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出身罢了。”

“实在是没想到，”慕珩叹息，“这么个人居然在兵部藏了三年。之前到底是为何一直没动作？”

“他不说，我们眼下也只能靠猜。”

两人无言半晌，慕珩问：“赵将军回去了？”

方策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算是应答。

“那就看赵家周遭的动静吧。京城中，总不会只有这一个内奸。”

说完了公事，方策便打听起慕珩的私事。

“殿下，您不打算给石姑娘个名分吗？”

慕珩默了默，回答道：“等我封王之后再说吧。”

“殿下，你恐怕得有点忧患意识了。”方策幽幽道。

慕珩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方策也一愣，问：“你……不知道？”

慕珩更疑惑了。

方策打量周围一圈，见四下无人，这才低声道：“秦王最近，很关注……石姑娘。不是天牢里那位，就是你宝贝的那个。”

慕珩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不知该说什么。

石如星难道是真的和秦王犯冲？

开始就是倒霉地被石家人找上，要她替嫁给秦王，好容易搅黄了这桩事，连石家与秦王的因缘都算全斩断了，怎么还会被盯上？

难道说，秦王看出来，石如月下狱，和石如星脱不开关系？

那也不应该。

就凭秦王的狗脾气，哪怕石如星手上有凤令，秦王也会直接报复她。

……秦王真的也看上自己的小姑娘了？

是，石如星受欢迎，慕珩自己也高兴。

但是被秦王看上，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慕珩越想越气，也越想越疑惑。

石如星甚至没和秦王打过交道，又怎么会被相中？

还是说……是秦王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有意要抢走小姑娘？

定下心来，慕珩觉察出其中似乎有蹊跷，

方策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看他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摆出了看好戏的神情，“殿下，你还有这么着急的时候？”

慕珩瞪他一眼，没搭话，继续自己的思考。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很有意思。”方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秦王这些时日，居然就当石如月不存在了……这时他被戴绿帽子之后，会有的反应吗？”

慕珩同样觉得奇怪。

或许，该问问石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