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提前回宫

从梦中的往事脱身，秦王突然一怔。

慕珩——

他不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位宁国公府才迎回来的远亲吗？

居然是他？

难道，这突如其来的赐婚圣旨，是慕珩的手笔？

秦王霍然起身，衣袖不小心拂过桌面，碰翻了桌上的茶盏。

瓷器应声碎了一地。

身旁的下人还以为秦王又上火了，借着砸东西发泄怒火呢，是以，一时间也没人敢说话，只默默上前收拾满地狼藉。

秦王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努力回忆梦里之后的内容。

之后……慕珩带走石如星之后的事呢？

皇帝如何了？朝政是何情形？他们一众皇子中，又是谁继承了大统？

之前几日，他一直困于梦境与现实的狭缝中，不知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梦，今日骤然清醒，才意识到，自己遗漏了许多更重要的信息。

是的，他固然时分中意石如星，但比起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这个撩动他心弦的少女也不过是万花丛中偶然的一瞥。

然而，无论秦王如何努力回想，记忆都只停留在那一晚，不肯往后半分。

他生锈的脑袋开始缓缓转动。

……为什么现实会和梦境完全不同？

分叉点出在……

石如星并没有嫁给他。

那是不是就说明，石如星真的知晓未来本应发生了什么，所以重新选择，规避了原本的结局？

但是梦境中，石如星早早就死了，她会知道之后发生的事吗？

怀着重重疑虑，秦王决定再想方设法见石如星一面。

……

慕珩得知皇帝下旨封方青韵为秦王妃，同时提前了婚期，十分诧异。

以他目前对这位万人之上的帝王的认知来说，这个年过五十的小老头实在不是什么操心儿女婚事的人。

怎的会为秦王的婚事下两道圣旨？

尽管第一道是秦王自己求来的，但如今这道圣旨，不得不叫人多考虑几分。

方策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忍不住打趣道：“殿下，又在想您家那位呢？”

慕珩却一本正经回答，“你说，父皇为何会直接将左相府千金点为秦王妃？”

方策没想到他居然是在想这件事，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变淡，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说道：“自然是左相亲自进言了。何况，方小姐当初因与秦王有了肌肤之亲，不得不嫁，以她的家世来说，做秦王妃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当时前头还排着个石家罪女，只得做侧妃。眼下，正妃之位既然已经空了出来，左相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慕珩没想到，方策居然分析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他忍不住说道：“你知道的倒是多。”

方策勾起嘴角，回以一个僵硬的微笑。

慕珩察觉出其中似乎有什么隐情，但瞧着方策无精打采的样子，也没再多问。

“那我还得谢谢左相了。”慕珩转移话题，“他还帮我解决了秦王这个大麻烦。既有父皇赐婚——”

“难道秦王就不会动纳侧妃的念头？”方策幽幽地补刀。

慕珩沉默了。

毕竟，秦王干得出这事儿，石阆风那个狗德行，也完全可能答应。

慕珩再次沉默。

“……殿下，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方策突然开口说道，“您有没有想过，当初老国师的谶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的目光直白，“世上或许真有命数之说，但及冠之前不得回宫这事，水分占了多少？”

慕珩确实思考过这件事，也问过徐之洺，两人都觉得，大概是和皇后脱不开关系的。

只是，他们一没证据，二来，最终决定将慕珩送出宫的是皇帝，他们又如何违逆圣意？

但方策此时提起，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同样紧盯着方策，道：“方大人不如有话直说。”

方策沉默半晌，才缓缓说道：“方小姐……对我有再造之恩。”

这样说，慕珩就明白了。

秦王并非良人，他不想自己的恩人，甚至可能是仰慕之人走上那个位置。

“我怀疑与否不重要，毕竟我不是做决定的人。”

“但是，殿下您可以争取。”

两人对视片刻，慕珩忍不住轻笑，“我如今回到徐家，已经妥协权宜之计，是父皇的最大让步。你所说的，难道我没有想过？”

方策垂下眼，似乎有些失望。

“不过，方小姐之事，你倒是可以放一万个心。”慕珩说道，“星星和她相熟，秦王妃的位置，是方小姐自己求来的。”

方策微微张嘴，似乎难以置信。

话虽如此，慕珩还是重新考虑起提前回宫一事。

秦王终究是个隐患，无论是于石如星还是与他而言，都不得不解决。

但皇帝不松口，慕珩目前也确实没有办法。

难道真的只能先以现在的身份，与石如星订下婚约？

慕珩不愿让小姑娘在婚姻一事上有半分不圆满。

可若是为了这份圆满，而引出更多的事端……

慕珩忍不住叹气。

此事他不能自己一言堂，还得当面问过小姑娘意见才好。

好巧不巧，几日后，正好就是中秋节庆。

宫里的中秋宴，他又不会参加，石家的中秋宴，石如星肯定也不会去凑热闹……那晚间的灯会，岂不是一个正正好的机会？

正好，还能给小姑娘一个惊喜。

他满心欢喜托聆风给石如星传了话，满心欢喜准备好了给小姑娘的中秋礼，却在灯会当天，撞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之一。

秦王。

他怎么也在这？

这会儿宫里不正在举办宴席吗？

慕珩站在暗处，拧着眉头打量在灯下四处张望的“皇兄”。

莫非……他同样是想来找石如星的？

想到这个可能，慕珩的眉头蹙得更紧，简直恨不能立刻上去把秦王打包送回宫中，叫皇后把人看好了，少出来祸害良家妇女。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慕珩还在想怎么能把小姑娘悄悄找到再带走，石如星就已经一脸期待地走了过来。

然后，被她完全忽视了的秦王拉住了她。

“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