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珩说到做到,当真隔天就带着几车彩礼登了赵家的门。
是的,赵家。
虽然石如星现在确实每天都在往赵家跑,但连她都没想到,慕珩居然会来这么一出,狠狠打石家的脸。
站在庭院中,石如星呆呆地看着一箱又一箱送进来的彩礼,听着宁国公府遣来的管事一一唱着礼单上的名称。
她身侧的赵老太君笑得见牙不见眼,赵盼归面上虽也挂着笑,但眼眶却忍不住红了,悄悄背过身去抹眼泪。
赵老太君笑道:“早前听你说起你在临泉村的事情时,我就猜你俩呀,肯定是……”
转头看见外孙女臊红的脸,她止住了话头,感叹道:“这位的身世,我听你小舅舅说起过,他对你确实是好的,只是你要想清楚,与他在一起,之后便不再有回头路了。”
石如星知道外祖母的担忧。
慕珩身为皇子,对于储君之位,便是不想争,也会被迫卷入其中。
若是与他结姻,那便是与慕珩及他背后的宁国公府绑在了一条船上,日后即便后悔也不可能再有下船的机会。
石如星不是没想过这些。
毕竟,连慕珩都操心过,自己又真会当真从未考虑过?
只是,正像她昨日对慕珩说的:
只要是他,就怎样都好。
他们二人的心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无法填补和隔阂。
石如星道:“外祖母,我都清楚的。提亲一事,也是他先与我商议,问过我的意见,才会来上门的。”
赵老太君似笑非笑睨着她,调笑道:“哦,原来还先与你商议了,难怪昨日你非要去那中秋灯节,不愿留在家过家宴呢。”
石如星自知理亏,小声道:“我以为他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所以才……”
“傻丫头,我不是在责怪你。”
赵老太君和蔼地拍了拍她的头,说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们都会支持你。”
石如星不是第一次听老太君说这话,但亲人一次又一次对自己展现出信任,她依旧是十分感动。
那边,宁国公府的管事终于唱完了礼单,满面笑容地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后递上名册,道:“老太君,夫人,姑娘,请过目。”
赵老太君含笑收下,赵盼归示意追云上去给赏钱。
管事的收了赏钱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也不遗余力奉承起石如星来。
“上回赏花宴,石姑娘您来咱们宁国公府时,公子就和夫人和国公爷反复说起您,夸您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您瞧,这足足十八箱彩礼,都是公子和国公爷、夫人他们悉心挑选的,可见对您的重视了。”
饶是有前世的经验,石如星也第一回经历这样的场景,这会儿又是紧张又是雀跃,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
还是赵盼归看她实在局促,接过话茬道:“说得是,这样的提亲待遇,满京城怕是也找不着第二个了。”
管事的连连点头称是,“正是这样!而且,姑娘是有所不知,这些彩礼可是打公子一回来就开始操办了,陆陆续续攒到现在。夫人得知今日要上门向您提亲,又作主添了两箱彩礼!”
石如星难得感受到一些小女儿家的羞怯。
都说丑媳妇儿迟早要见公婆,她自然是不丑的,只是骤然见了“公婆”,不免要未战先怯。
管事的瞧出她窘迫,转移了话题,依旧乐呵呵地说:“我这会儿是先将彩礼送来,届时交换庚帖,便是夫人亲自登门了。”
赵老太君道:“亲家有心了。”
管事的又与她们寒暄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离开了。
待人走后,赵盼归犹疑开口道:“我虽知晓徐家公子是为了给你撑场子,才将彩礼送来我们赵家。只是这样,你回去后会不会被……”
赵盼归的忧虑不无道理。
石阆风若是知道宁国公府这么一条粗大腿居然直接无视了自己,只怕是要与石如星拼命。
但石如星不怕呀!
石阆风吃瘪,只会让她痛快。石阆风越痛苦,她绝望越高兴。
毕竟,有了婚约这一层,石家是更不敢对她做什么了,少不得还要将她捧着,只为让她手指缝里漏些东西给石家呢。
“放心吧,他们就算生气,也只会无能狂怒,奈何不了我。”石如星笑起来,“何况,他们也蹦哒不了多久了。”
赵盼归一愣。
虽然一直能察觉到女儿对石家的敌意,也不明白为何她离开石家时,石如星却不愿离开。
但如今石如星这样说……
赵盼归心里有了猜测,没再多说,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她有意与石如星拉近距离,只是之前的种种造成的伤痕,实在不是这一时半会儿能够弥补的。
如今,她也只能偷偷望向女儿的侧脸。毕竟,错误都是自己一手铸就的,即便后悔也是无用。
这会儿,还在后院“养伤”的赵盼宁也出来了,脸色阴沉地看着满院的红木箱子,咬牙切齿道:“他怎么动作这么快?”
石如星小心翼翼地说:“……他事先与我说过。”
赵盼宁又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侄女,瞅了半晌,满腔怨怼也化成一声叹息。
自家白菜总有被猪拱了的那天,白菜自己都心甘情愿,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你以后若是受欺负了,随时都能回来。”赵盼宁拍拍胸脯保证,“小舅舅永远都给你撑腰。”
石如星咧嘴笑起来,亲昵地晃了晃他的袖子,说道:“那肯定呀,我害怕小舅舅不愿意呢。”
赵盼宁无奈刮了下她的鼻子。
一家人言笑晏晏中,宁国公夫人也到了。
赵老太君叫赵盼宁先回去,自己则带着女儿还外孙女亲自出去迎接。
没想到,来的不仅是国公夫人,慕珩也随行在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