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我插了一句。
“倘若还活着,也应该有我这么大年纪,也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但我却想象不到她老了到底是什么样子,心里只有她年轻时美丽的容貌。这段往事埋藏在我心里半个多世纪了,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我从来不愿向外人提起这段伤心的往事,每当有人问起来,我总以生气或沉默不语来搪塞,真是不愿再提起她。”
夏五爷说着分明有些伤感,爱情是一件多么美好且令人向往的事情,尽管那是一个战争年代,国破家亡,生灵涂炭,亲人离散,夏五爷虽是一介英雄人物,本也没有多少时间来谈情说爱,而相爱着的两个人无论环境多么恶劣,都应该是幸福的甜蜜的,可夏五爷这段爱情却是那么让人伤感与无奈。
夏五爷与冯婉儿本来可以结为伉俪,谁知竟出此变故,让人扼腕与叹息,这个国民党也是可恨,爱情是这样用条件换来的吗?如果没有爱作为基础就是硬把两个人绑在一起,能幸福吗?况且这幸福还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五十多年过去,我都快把她忘记了,一个行将就木的人,不知怎地,这一段时间却非常想念她,或许她出了什么事?也或许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本来在我有生之年不想对人讲的,但不知怎地,却很想告诉你——虽是一个小娃娃,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我小时候的影子,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吧!”
……夏五爷陷入了沉思,也或许沉浸与婉儿美好的回忆中,我不想去打扰他,就默默地看着天空,这时正有一朵白云悠悠地飘浮在蓝色的天空下。
“今天让你小子提起来,我本是永葆这段伤心的往事直到百年之后,所以你小子一定遵守承诺,不要告诉任何人,至少在我死前。”
夏五爷说完,又忙着去抽烟,脸上布满了愁云,眼里分明有一滴眼泪打着旋,看来他还没有忘记她,至少现在他还想着她,特别是到了他这个年纪,可以说应当别无牵挂,听父亲说过,他家里他最小,老家里与他同一代的人就剩他自个了,一个个地消逝在茫茫的人海之中,唯有他心爱的人不知道是否还尚在人间,这恐怕是他最后的一点念想了吧。
“五爷,您喝点茶吧!”我给他倒上茶。
夏五爷端了茶,我发觉他端茶的手竟有些颤抖,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况且我还小,不可能真正理解他的伤痛到底有多深?只觉得那个国民党的军官太可恨,真是个“国民党”,救人就救罢,谈什么条件?同是抗日武装,面对侵略者的暴行,能看着自己的同胞受苦受难,能置身于事外吗?在那种情况下,能见死不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