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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睡着了?”
项宁一脸懵。
她可是来兴师问罪的,范离怎么可以睡着?
凑上前,仔细打量。
呼吸均匀悠长,显然睡得很香,也很沉。
范离是穿着王服入宫的。
与天子龙袍相比,王服龙爪少一指,服色也是低一等的赤色。
“他穿红色已经很好看了,还嫌不够么?哼!”
项宁想起什么,心中懊恼。
她伸手想掐范离!
但纤纤玉手落在男人的脸颊上,却又改掐为摸。
手指抚过他的脸颊,触感萦绕指尖久久不散。
“真讨厌。”
“明明是男人,皮肤也这么好。”
“要不要叫醒他,把大晋王朝的事情问个清楚?”
项宁正胡思乱想时,范离突然身子一歪,居然直接倒在她怀里。
“啊啊啊!??”
她惊慌一阵,却也没把范离吵醒。
看着怀里熟睡的男人,项宁紧张之余,心中也有一丝欢喜。
“他刚才说……要借龙床睡一宿?”
“真是毫无君臣之礼。”
“就应该让他睡在地上!”
“哎呀,一张床而已,只要不被外人看见,传出去坏了国法纲常,我又何必这么小气?”
项宁自说自话,竟有强烈的冲动,要让范离睡一睡自己的龙床。
“哼!”
“对你这么好,你可知道?”
她一提气,便将范离横着抱起。
不到一百几十斤的大男人,也难不倒身负修为的项宁。
龙床上。
范离躺好,项宁却围着床边打转。
“怎么办?”
“啊啊啊怎么办?”
她突然意识到,这床自己也是要睡的。
但现在被范离占据了,怎么办?
虽然,大楚皇宫有许多宫殿,龙床也远不止一张。
偏偏项宁今晚认定了,只睡这张床!
“明天还有早朝,朕不能熬夜,要赶紧休息。”
“所以,朕……朕必须马上就寝。”
“和衣而睡,朕可什么都没做。”
项宁做贼似的,小心翼翼掀开蚕丝被的一角,如泥鳅般滑进去。
一张床,两个人。
心脏砰砰砰的直跳!
当她躺好时,强烈的羞耻心终于像火山般,喷涌而出!
“啊啊啊啊!”
“我到底在干什么?”
“列祖列宗在上,宁儿错了,宁儿也不懂为什么没忍住!!!”
其实,从离开晋王府开始,项宁脑海中几个女人的身影不断闪过。
青丘!
寒月!
吕福宝!
甚至,还有长乐!
天呐!
自己这是在争风吃醋,以至于着急和范离生米煮成熟饭吗?
项宁只感觉没脸见人了,索性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被子里好热!
两个人的体温,迅速让被窝变成暖炉。
偏偏,项宁是和衣而睡。
穿得太厚,热上加热。
忍受着温度过高的煎熬,只一小会功夫,项宁已经额头冒汗。
她昏昏沉沉,不知何时终于睡去。
……
…………
“嗯?”
当范离睁开双眼时,惊讶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同塌而眠的,是一个衣裳凌乱的美丽姑娘。
眼熟。
就是头发散乱着,遮住了容颜,一时没分辨出是谁。
撩开几缕发丝,终于看清了她的真容。
“靠!”
“项宁?!”
范离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她的衣裙和袜子是被谁脱掉的?
只剩下白色小衣,曼妙的身线展露无遗。
“不对,好像是她自己脱的衣服鞋袜?”
范离分明看见,女人右脚的秀气脚丫,还勾着一只没脱完的袜子。
好吧。
感情她是穿着衣服睡觉,睡梦中嫌热,自己脱的?
类似的经历,范离倒也有过。
穿越前,他就读大学的寝室条件极差。八人间没有空调,甚至连电扇都没有。
在闷热的环境中睡着,是有可能在梦中自己脱掉多余的衣服的。
可是……
“我为什么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范离打量周围环境,才发现自己仍在皇宫之中,分明是项宁的寝殿。
这好像多少有点不合适?
范离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动作缓慢如壁虎一般,慢慢的朝床下爬。
悄悄的下床,惊醒的不要。
“启奏陛下。”
“黎明即起,万机待理。”
突然,有个小太监推门而入,用阴气十足的嗓音叫喊起来。
这是皇家祖制。
为防天子懒惰怠政,每日卯时便有太监负责叫起。
“启奏陛下,黎明即起,万机……额额额?”
怪异的叫声。
因为小太监分明看见,本朝第一奸臣,独掌军政大权的晋王兼丞相范离,正衣冠不整的从龙床往下爬?!
“讨厌~!”
“瞎喊什么?难听死了!”
明显一宿没睡好的项宁,在小太监失态的叫喊声中,也终于被吵醒。
她缓缓坐起身。
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浑身不适,下意识的开始柔腰捶胳膊。
“累死朕了。”
“昨晚睡得好辛苦。”
“都怪范离你……你你你!?”
项宁的记忆片段,还停留在自己好心收留范离过夜,开恩让他睡自己龙床那一段。
她猛又惊醒了几分!
天亮了?
太监叫起?
朕床上还有人?
项宁转动着有些酸疼的脖子向一旁看去,果然是那个熟悉的男人。
“谁让你下床的?”
“不对!你怎么还在床上?”
“也不对!”
“你你你……你为什么在朕的床上?”
“大胆!”
“反正朕什么都不知道!”
“范离,你你你,你负责解释!”
关键时刻,项宁一阵胡言乱语,抛出无数信息里,然后极不负责的夺回被子里,还不忘用被子蒙住头。
寝宫里,就剩范离和叫起太监大眼瞪小眼。
太监浑身颤抖,脑子已经开始走马灯,回顾他短暂且卑微的一生。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撞见了本朝第一皇家秘史?
杀人灭口、夷三族恐怕都是轻的。
听说隔壁大明有灭十族的先例,难道要在自己这卑微小太监身上重演?
……
…………
梵音净土旧地。
昔日那座朝歌皇城,早已消失不见。
原大慈皇宫遗址之上,却新建了几座院落。
不论建筑风格、规模、用料,都极致朴素,与寻常农家院落几无差别。
有百余名女子生活在这里。
她们与世无争,每日只种菜养花,读书舞剑,过着采菊东篱下的神仙生活。
一道白衣白发的身影,从远处静静走来。
在这道身影距离院落百丈远时,女人们终于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她们纷纷从屋子里、田埂旁集中过来,在来人面前站定,然后跪下。
“不要跪我。”
“既然你们身在净土,本就不该受俗礼束缚。”
众女听来人如是说,个个面带笑容,却又目光建议。
“您需要我们做什么?”众女之中,为首一人问道。
“……我本不想打搅你们的清净生活,但净土的因果,终究需要净土中人了结。”
寒月望向众女,目光中有淡淡哀伤。
“你们可以拒绝。”
“因为,此行必然十分危险,会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