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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上的长衫血红血红的,他一出现,周围血雾的颜色都变得浅淡。
我脑瓜子嗡的一声,察觉到这人有古怪,肯定不是人,我拔腿就要跑。
察觉到我的动作,男人快速地朝我飘了过来。
没错,就是飘。
随着他的靠近,周围的气温都在骤降,一股寒意贴面而来。
一张模糊的脸,在我眼前逐渐放大,男人的五官十分俊美,透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只不过……是纸做的!
毛笔勾勒的眉眼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真人,总之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眼看着他快到跟前,我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地就想要躲,但手中的招魂幡却不听使唤,剧烈地晃动起来,朝纸人的方向倒去。
“乔新月……”
男人幽幽地唤着我的名字,充满了恨意。
我把手中的招魂幡砸向他,他气急败坏地两手打直,掐上我的脖子,低头吊眼地凑上我的脸,邪邪地朝着我笑。
我大脑一片空白,那种被人定住的感觉再次出现,我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着,主动张开嘴唇迎了上去。
纸人歪着头,扁平的纸脸含笑低垂,快要碰到我时,一道很刺眼的红光从我领口射出,海浪般一圈一圈发散开来,在半空中汇聚成一只银狐的虚影。
纸人还来不及躲闪,就被狐狸掀翻,洒落的红光化作火焰,将纸人烧成灰烬……
我的身体一下子就能动了,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等我恢复理智,面前黑乎乎的,哪有什么血雾和纸人?我跌坐在一个杂草丛生的树林里。
“狐仙……狐仙……”我摸着胸口的青狐纹身,小小声地唤着他,想要寻求一点安全感。
意念中传来他冷酷的声音:“傀儡而已,怕什么?”
我暗戳戳地想,一个傀儡都那么厉害,那恶鬼本尊得强到什么程度啊?
怕狐仙生气,我没敢说出心里话,只是默默收拾好心情,捡起了招魂幡。
顺着纸飘飞舞的方向,我看到前方的草丛里,蜷着一个很瘦的黑影,跪在一座隆起的野坟边。
枯瘦的背影,头上戴的帽子,几乎跟我奶奶一模一样。
只不过是半透明的!
意识到这是奶奶的魂,我捡起招魂幡慢慢靠近。
大概走到两三米的距离,黑影突然蹿起,闪现至我面前,朝我吐了一口黑气。
这口气特别臭,就像夏天放了几天的坏肉,夹杂烧香烧纸的气味,臭得我两眼冒金星。
我瞬间就被臭迷糊了,脑袋里闷闷的,身体过电般失去平衡,我一屁股跌坐在地,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不过几秒,强烈的痛感就席卷全身,疼得我满身是汗。
“找死……”一声怒喝,伴随着刺眼的红光,狐仙高大的身影在我眼前显现,他抬手抓向了奶奶的影子,从她头上抽出一只乌漆抹黑的虫子。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虫,有点类似于蚯蚓,却比蚯蚓更加肥硕丑陋,光是想起就让我感觉到生理不适。
狐仙目眦欲裂,反手就将虫钉在了树干上。
黑虫痛苦地扭动挣扎,卷曲的虫身还没来得及挣脱,身上就燃起了火焰。
火苗一碰到黑虫,瞬间就像遇到火油,噼里啪啦的火势很旺。
很快,空气中就散发出那种腐臭味和烧焦的气味。
我的胃里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干呕了好几下。
呕着呕着,我发现地上有血滴,我居然吐血了!
我整个人慌得不行,想要起身却痛得动弹不得,我求救地看向狐仙,他阔步朝我走来,弯下腰单手把我拎起。
他眉头紧皱,两指掐起剑诀,快速在我身上点穴封身,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刚才还折磨得我要生要死的疼痛,暂时缓解了不少,我的手和脚恢复了知觉,虽然还无法站立,但感觉那口气缓了过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我靠在他肩头,有气无力地问。
狐仙盯着树上的焦尸,语气森寒:“痋术!”
他告诉我,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巫术,和蛊毒、降头并称为西南三大邪法。
痋术和蛊术十分相似,却比蛊还要恶毒,蛊毒还能化解,但痋术却是无药可解。
当痋引被人吸食入体,就会疯狂地在人体内产卵,蚕食活人的血液和脏器,不过三五天时间,就能将活人变成一个巨大的虫蛹。
想到我身体里被下了痋引,会生出成千上万的虫子,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纸新郎就这么恨我吗?不仅要把我置于死地,还要用这种恶心的方式,活活将我折磨致死?
“他没那个本事!”狐仙长眉紧皱:“这年头会蛊毒的草鬼婆已十分稀少,痋术比蛊毒还要冷门,几乎绝迹,更别说能练到神不知鬼不觉,连我都没有察觉的地步,对方是个真正的绝顶高手。”
不是纸新郎,附近村子也没听说过哪位巫师会这个歪门邪道。
我突然想到了陈广发,一定是他找来的高人!
我气得直咬牙,双手攥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或许是心火太旺,我浑身血液太过沸腾,冲破了刚才封住的穴道,我又开始作冷作寒,四肢百骸抑制不住地抽痛起来。
这种万蚁噬咬的痛,让我根本无法忍受,痛得两眼直翻。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被活活痛死时,两根微凉的手指强行抬起我的下颚。
狐仙凤眸微眯,似决定了什么,那毫无瑕疵的脸庞猛然贴近,强行撬开了我的唇齿。
我的眼睛顷刻间撑到极限,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不等我反应,舌尖就传来灼热而尖锐的疼痛。
好疼!
腥甜的血一下子溢出,我嘴里充斥着一股咸咸的铁锈味。
随着血液的流失,我身上好像没那么疼了,相反,狐仙的脸色则越来越难看,他的额头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虚弱。
狐仙眉头皱成了川字,额头浸出细密的汗珠,他只手撑着树干,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或许是感应到他的变化,他脖子上的银质项圈一下接一下地震颤着,内壁的月色光晕也忽明忽暗地在闪,透着不同寻常的信号。
像电量耗尽的提示,又像是某种催命符,闪得让人心慌。
见我探究地盯着项圈,狐仙目光狠厉,警告地瞪向我:“看什么,这不是你能好奇的事!”
我也不想刻意去看,实在是这项圈太闪了,我想忽略都难。
我快速挪开目光,刚想关心关心他的情况,狐仙便大手一挥,我脖子上多了个半透明的狐形玉坠。
玉坠跟我的纹身很像,只不过狐狸的姿势不同,是个立着上身盘腿打坐的白狐,寥寥几笔勾勒得特别传神,周身正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我要离开几天,这几天,它就是你的护身符,千万不能摘下……”
我脱口而出:“那你呢?你没事吧?”
“死不了……”
他故作潇洒,可嘴唇的泛白却出卖了他。
这时,银质项圈的光晕越转越快,他心烦气躁地看了一眼,在我眼前逐渐变得浅淡……
我盯着面前的空气,久久无法回过神。
狐仙肯定有事,或许跟我身上的痋术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