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烈的虎纹拍子,沾染着猛虎的狂澜,还残存几缕虎须摇曳,巨掌横扫间,两个沿海来的浪客如败絮般飞抛,若非他手下留情,那便不是推而击矣。
灵洲港海鲜阁的掌柜疾奔上前,哀求道:“众位大爷,别再动手,都是在异界的宋族同胞,千山万水而来谋生意,不易呀,求您们不要打下去,行不行。”
郑瑜傲气地说:“你少啰嗦,今儿个就是要废这群异地之人,竟敢伤了我的护院刀客。”
这位掌柜识得郑瑜,他是泉州海域第一世家的大公子,纵使高衙内权柄显赫,也无法与他相媲。郑氏家大业大,麾下上千商船穿梭于葛里亚、瀛州与南洋之间,三千英勇护卫听任差遣,金银、人力,样样充沛。在灵洲,郑家独尊,即便知府见了亦需敬礼三分。
郑瑜的名字正气凛然,为人却不端正,喜好有夫之妇,品行恶劣,与高衙内无二。
掌柜无法说服郑瑜,便转而去劝说武烈:“各位大爷,各位兄弟慈悲为怀,小店不易啊,打起来我这份营生就丢了,上有高堂,下有幼子,请你们别在这里动手,今日这餐算我招待,千万别坏了店规。”
掌柜额头上汗水涟涟,店里如有流血事件,酒店恐怕从此门庭冷落。
武烈说道:“小子,给我乖乖在外面等着,等我们吃完再解决。”
郑瑜则针锋相对:“我才不会怕你逃掉,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休想跑。”
众人退去,郑瑜带走二十多位瀛州刀客,以及一群水手。港口有葛里亚的巡检,但他们视宋族商人为一家,遇事自然避之不及,只待生死搏斗上演,才出手维序。
武烈等人续享佳肴,掌柜低声建议:“快些从后门走吧,这架惹不起啊。”
李阔眼眸一闪:“靠边,银钱不会少你分毫。”
武烈回应:“谢掌柜提醒,不怕。”
一行十几个吃饱喝足后,扈莹莹提议:“老爷,你送我的赤龙手炮还没试过,此刻用上如何?这臭小子竟敢亵渎我,得让他尝尝厉害。”
扈莹莹自腰部抽出一杆精巧手炮,长过一尺。
武烈答道:“本无害虎之心,虎却存伤人之意,事已至此,谈和平已是奢望,既如此又有何惧?况且我们在此远离大陆,宋国的律法也无法触及。”
唐彬说道:“先出去看看情况,若他还自以为是,便教训一下。”
他心里仍是渴望和平化解纷争,至少不愿见鲜血染透大地,但他不了解海上商人,早年商人均是海盗与行者的结合体。在这茫茫汪洋之中,何曾存在王法,杀人夺物不过是日常之事。
待武烈等人出得门来,郑瑜已整装待发,数十人横拦街巷,冷笑一声:“上,男人杀了,女人留下。”
武烈嘲笑着反击:“你想跟我武烈斗狠?杀,不用留情。”
挥手间,李阔与罗烈跃步而出,紧随其后,扈莹莹、唐彬以及一众护卫纷纷迎敌。焦廷举刀护持着武烈,而武烈握着手里的陌刀,并未参入战局。
尽管那些浪客身形略逊一筹,但他们所持倭刀异常犀利,动作敏捷,还好我方四位高手坐镇,双方激战不休。李阔与罗烈的战场如同修罗地狱,残缺身躯遍布周围,唐彬瞧清无和解可能,毫不手软,以钢刀对决两名浪客,毫不逊色。扈莹莹更无需言述,几人欲擒获她,均断手断腿,此小女子勇猛非常。
十几个护卫均是猎虎战场出身,见敌方人众,组成了双小阵抵御,虽然有伤员,但击杀敌方效果显着。
双方自开战就全力以赴,与京师那拖半天不死人的情况大相径庭,这里是瞬间死伤遍地,血河横流。
郑瑜最初还能保持冷静,海上商战多年,见过不少血雨腥风,但眼前的景象实属头一遭,六十多人围攻十几个,四倍的劣势竟还节节败退,郑瑜脚下微微颤抖,身旁侍卫搀扶着他就要退走。
扈莹莹斥责道:“想悄悄逃跑,做你的春秋大梦。”
郑瑜回头,只觉一道铁索遥指着自己,不知其有何威能,只感汗毛倒竖,心中警铃大响。待他想要避开,已是慢了一步。扈莹莹扳动手闸,铁索撞击火星,嘭地一声,数不清的弹丸喷涌而出。
郑瑜数十米外应声倒地,满面血痕。
侍卫高呼:“撤退,不再打了。”
李阔、罗烈等追赶至港口,郑家护卫见少爷伤势惨重,愤慨之下,他们不论是非,只知少爷受了欺凌。
三百余名护卫登岸,武烈一方便非弱旅,早已派人通告公孙策,公孙策调动百名守卫援救,并由扈程和柴霖率领二百多人的商队增援。双方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原本葛里亚军队只想旁观收拾战场,见情形不对,数百人群架起来,码头怕是会被点燃,于是城防和港口治安军瞬间集结,共约三千余士兵,个个握械备战。
将领名为崔德功。
“立刻停止斗殴!快疏散!快疏散!”通事持扩音筒竭力呼唤。
崔德功身穿铁甲,骑着高马,手持长枪到来,听完原委,武烈并无遮掩,据实道来:郑家为寻找少爷杀手而来,而他则要制裁此未婚妻欺骗的混蛋。
崔德功也不敢轻举妄动,虽有三千军马在手,面对海上护卫未必占得上风,况且这些商人个个财大气粗,得罪不得。经长时间劝导,两支队伍皆同意前往宋地衙门解决纠纷,码头禁止任何形式的大规模冲突。
双方接受提议,各自收兵,葛里亚军队驻防,谨防双方再次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