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里已经有段时间没跟他这么近地面对面了。
有点好笑的是,少女时期那点心动的感觉还是会一闪而过冒个头,只是多了理智的牢笼将它紧紧控制住。
江逸盯着我的眼睛,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有没有觉得,当初领证是天意,今天领不了证也是天意。”
这是什么鬼话,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不过就是个工作日而已,周一再来就是了。”
他双手微微施了点力,将我身子转了半个圈。
“那是周一的事情了。”说着,半搂半拉将我往外面带,“从现在开始,这两天我们暂时忘了要离婚这件事,像寻常夫妻那样过完最后两天,如何?”
我下意识想反对。
然而江逸已经把我迅速带至车边,利落地开车门把我塞进副驾驶,又一气呵成从驾驶座上车,很快将车子驶离了民政局。
北市这个时候正值晚高峰。
从这里出去如果不抄小路,十有八九会被堵在二环,我正想出言提醒,就见他利落地打了把方向盘,拐进一条窄路。
“你打算带我去哪儿?”
我顺手将安全带扣好,既然暂时下不了车,那自然是安全第一。
江逸余光落在我扣安全带的手指上,像是不经意地掠过。
“你现在很惜命啊?以前都是要我提醒,你才想得起来系安全带这件事。”
“人肯定是吃一堑长一智的。”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在江逸似乎并没注意到,也没有继续追问。
见他从窄路里出来,三下两下又切到另一条小路上,不太像是要去我熟悉的地方,心下愈发没底。
“你到底打算带我去哪儿?”
“去了不就知道了,总不能把你卖了。”
江逸车技相当不错,虽然不经常自己开车,但这点技术显然没有撂下。
钻胡同穿小巷,足足开了半小时才停了下来。
我本来折腾一天就累,再加上饿的前胸贴后背,此时心情显然不好。
“兜了半个四九城,就带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儿?”
这地方应该是城郊,虽然我大部分活动范围都在城内,但基本的方向感还是有的。
江逸没搭理我,下车走进旁边一个小花店,我愈发觉得摸不着头脑。
这地方还有点荒凉,我一个人在车上害怕,于是也跟着下去了。
花店很小,里面摆出来的大多是菊花,江逸在那边挑挑拣拣,忽然问我。
“拜祭老人买什么好一些?”
我被他问得一愣。
“买点矢车菊吧?我记得姥姥姥爷都很喜欢这种。”
江逸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对姥姥姥爷感情很深,小时候被送出去那几年,一直是跟着他们住。
后来一场意外,二老去世了。
江逸每年都会去祭拜,结婚之后我也会跟着去。
其实我对于那两位的印象已经很淡漠了,只记得姥姥身上有好闻的茉莉花头油味儿,还会给我吃不同口味的大白兔奶糖。
“二老忌日不是春天吗?姥姥生忌是6月,姥爷是9月,都已经过去了啊。”我摆着指头算着,“而且这个点儿,墓园是不是也关门了?”
话说到这里,才发现江逸在直勾勾地看着我。
大晚上的,我有点毛骨悚然。
好在他很快就把视线转移开了,然后挑了一大把新鲜的矢车菊。
棕黄色牛皮纸包着白色的花,看上去很有意境。
再度上了车,他漫不经心看了我一眼,随口问道。
“姥姥姥爷的生忌你也记得?”
“我又不是老年痴呆。”我伸手把安全带系好,“你留学那几年,每年都是我去祭拜的啊。”
江逸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明显的波动。
“之前每年都去祭拜的那人,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我很奇怪地看向他,“爸妈常年不在国内,你又没有个其他的兄弟姐妹。”
江逸的姥姥姥爷只有那一个独生女,膝下确实冷清了些。
那时候我痴恋江逸,方方面面都想为他做点什么,他一声不吭瞒着家里人去留学的时候,我偷偷哭了好久。
我知道他在国内的牵挂就那几个,所以每年除了姥姥姥爷的死忌之外,生忌我也会去。
“每年你都去吗?”江逸清了清嗓子,打了把方向盘,把车开上了高速。
“当然啊。”我伸手将暖风开大一点,“姥姥喜欢的素饼,姥爷喜欢的烧刀子,每年都不落。再带捧鲜花,坐在那跟他们讲讲你在外头的事情,想着他们在那边知道了,多少可以放心一点。”
江逸沉默地听着,车内昏暗,也看不清什么表情变化。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回国之后头一年来,发现有人在我之前来过。这地方没监控,问过负责人,说没印象了。”他顿了顿,“我没想到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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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你说的,愈发像个鬼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