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未说话人群中便骚动起来。
“这位是?”有好事的记者看向钱队长,试图八卦一下她的身份。
毕竟能在这种场合出现的都绝非普通人,但看着又不像是同行,自然会引人好奇。
钱队长的脸色肉眼可见难看起来,在他的辖地出了这样不大不小的乱子,对这种老油条来说无异于打脸。
一个嫌疑人竟敢出言提问,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此时此刻又不能让人强行把她带走,免得落个苛待嫌疑人的名声。
因为这点微妙的心理变化,所以他出口的话也不算客气。
“这就是前几天爆炸案的相关人员,因为闹情绪,所以受了点小伤,这不,刚从医院回来。”
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几乎人人都能听出这话里的潜台词。
相关人员就是隐晦的嫌疑人;
闹情绪受了点小伤,显而易见是自杀未遂;
去医院就诊之后没大碍再送回来,这种事屡见不鲜。
所以众人心底都有了分寸,再也没人理会她刚刚那句提问。
可偏生之前那个年轻女记者经验不足,顺着苏灵的话茬儿就接下来了。
“那江太太的人生到底是不是一帆风顺呢?相信应该也有很多人好奇这个问题吧,我来替读者问一下。”
我内心腹诽她被人当枪使,但表面上却不能流露出分毫,否则就正中苏灵下怀了。
“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皇帝尚且有烦心事,更何况我们呢。”我四两拨千斤地一语带过。
“那么也就是说,江太太面临过,或者是正在面临婚姻危机咯?”
苏灵死死咬住这个话题不松口,显然她就要从我口中听到过的不幸福,才肯善罢甘休。
但我凭什么要让她如愿呢?
“每个人对婚姻危机的定义不一样,如果把生活的全部都寄托在男人身上,那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是危机。”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她露出个友善的笑容,意有所指,“所以女孩子,想要最大程度避免婚恋危机,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这话恰到好处,既没有挑起对立面,又不动声色暗讽苏灵靠男人。
果不其然,她脸色铁青,看向我的表情多了三分仇恨。
“江太太出身富贵,所以才能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吧?”她一字一顿,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你知道普通人要靠自己有多困难吗?”
“可世上绝大多数普通人都在自食其力,不是吗?”我举重若轻地回应着,“所谓困难,大概是给自己吃软饭找借口吧?否则别人都能做到的,你凭什么做不到呢?还是那句话,赚三千有三千的快乐,赚三万有三万的苦恼,取决于心态吧。”
在场众人不明所以,纷纷给我鼓掌。
怼人的感觉真爽啊,为什么有人喜欢含蓄地做绿茶呢?
钱队长见差不多,使个眼色让把人带走,苏灵不声不响,也没有意料之中的反抗。
我知道今天这一出会将她情绪逼至绝境,但哪又怎样呢?
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可畏首畏尾的了,就算她从这里出去就直奔我爸妈家自揭身份,杀伤力也相当有限了。
思及至此,我露出个志得意满的笑。
采访至此落下帷幕,我几乎可以预感到接下来事情会被渲染成什么样。
事实证明,这场采访发酵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网络铺天盖地全是我关于独立女性的人设,连带着跟江逸青梅竹马的感情也被推上热搜。
不得不说,比起跟小鲜肉那种一眼假的拥抱,实打实的已婚身份显然更具说服力。
而且人们似乎对于这种青梅竹马修成正果的剧情更买账,没多久,网上关于“守护竹马,力敌天降”的小联盟就逐渐成型。
不但有了CP超话,甚至还有了正儿八经的粉丝后援会。
我对这种场面哭笑不得。
偏生在这个不上不下的节骨眼,有商业杂志给江逸做专访的时候向他求证,他竟然大大方方承认了我之前说的所有话。
“一切都以我太太的口径为准。”
负责采访的那位大概也跟他有两分私交,于是半是调侃半是认真问道。
“江总也太信任老婆了吧,你就不怕江太太信口开河?”
“那有什么关系呢?”他松开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不管她说什么,横竖我兜着就是了。”
对方立刻将我那天所说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江太太可说了,是你先表白的。”
江逸面不改色。
“她说得对,求婚也是我提的。”
这段话一出,爱妻人设顿时立住了。
然而我看到这段采访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无语凝噎。
哥们儿要么就是睁眼说瞎话,要么就是被人夺舍了,不管哪种,横竖都不大正常。
但我没有纠正他的打算,毕竟话头是我开的,外人看来他也是在给我兜底,好让媳妇儿不至于跌份儿。
我旁敲侧击打电话问过一次江家大爷,得到的回应是,那个年终表彰十有八九稳了。
眼下铺天盖地的赞颂之声给我加了不少分。
末了他意味深长再度提醒我。
“笙笙,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胜券在握啊。”
我心道您还真是时髦,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您放心吧,我明白的。”
我没有再回海天住,江逸也没勉强,任由我搬回了兰苑。
提前体验单身女郎的日子不要太舒服。
饿了点外卖,碗都不用洗。
那天场馆的视频监控终于被修复,苏灵有不在场证明,所以也被放了出来。
诡异的是,她并没有如预料那般直奔我家去跟我爸妈摊牌,而是悄无声息像个隐形人一样在我生活里消失了。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里面暗示了她什么,导致她不敢妄自开口。
江家大爷确实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但被仇恨浸淫已久的苏灵真的这么容易就妥协吗?
我不太相信,所以时时刻刻做好准备,这种等待靴子落地的紧绷感不算美妙,但一时半刻又无计可施。
学长那边我迟迟没敢去问进度,据说他那边的合伙人也不太同意像我这样的新人去海城独当一面。
两人还在交涉。
为了不让他为难,我只能忍辱负重等那个表彰。
那天接到个电话。
接起来,对面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是余笙吗?有点事找你。”
小剧场
我: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弄到我号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