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桌寂静,无人敢在这时候出声。
唯独我初生牛犊不怕虎,直直望向上位者的眼眸深处。
临出门前,江逸那些叮嘱忽然窜入脑海。
“等下不管见到谁,竭尽所能装可怜。”
“别逞强,今天就是服软,必要时诋毁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有没有可能,他预判到了我会跟周家对峙,只是区别在于,地点从徐家变成了周家。
但我为什么要示弱呢?
为了以受害者姿态尽可能更多地接收财产吗?
饶是我自诩了解江逸,但这一刻依然参不透他的脑回路,但临走前他那句“信我一次”像是魔咒,反反复复在我脑海盘旋。
眼下众人神色各异地盯着我,不难看出一家子没一个省油的灯。
这并不意外,深宅大院权利倾轧,弱肉强食是自然规律。
我和江逸都是独生子女,以前自然无需面对这些,可今天一进来,才知道强敌环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周老爷子清了清嗓子。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不必藏着掖着,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这话一出,客厅氛围愈发诡异,那些舅甥哥姐表情都不善。
我耸耸肩。
“要直说吗?那就别让那些人天天跟着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除了虎视眈眈,我隐隐还解读出一些难以言明的别扭。
“有那么明显吗?”低低出声那人比较年轻,是个生面孔,我猜大概是表哥一类的。
周家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噤声。
“为什么派人跟你,想必你也知道个大概了。”他视线环顾周围,最后又落回到我身上,“家里最近有个项目要在北市落户,你有兴趣吗?”
人堆里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大概这个项目分量不轻。
那个曾经在照片上见过的舅舅蹙紧眉头,看向周老爷子。
“爸,是不是太草率了,好歹要熟悉一下业务再说吧,这样着实是……”
话音未落,就被周老爷子的眼刀打断,只好悻悻地闭嘴。
“如何?你的想法呢?”这个居高临下的口吻明显没有徐老来的亲切。
我本能要回怼两句,可江逸那话就像魔咒似的萦绕不休。
要信他一次吗?
脑海里电光火石闪过这一句的时候,嘴上已经本能开了口。
“我着实是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况且家里最近也有很多变故,怕是不能胜任。”
这会儿要感谢生父生母给我生的这张纯欲脸,此时伴着这番话,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说到家庭变故,徐老侧目看了我一眼,大概是很难把我跟之前雄赳赳气昂昂的那个得胜者联系到一起。
但周家上下应该不明就里,只知道我成了余家的弃女,而且婚姻也岌岌可危。
听到这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感觉缓和了不少。
周老爷子轻轻叹口气,随即又被徐老吸引了目光,他不屑地轻哼一声,转向我的时候带了点刚刚没有的和颜悦色。
“既然你已经从余家出来了,不妨趁早认祖归宗,回我们周家吧。”
话音未落,就听徐老斩钉截铁地反驳。
“开什么玩笑?这年头认祖归宗都流行回娘家了?”
周老爷子也不遑多让,拐杖在地上用力敲了几下。
“男女平等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能认回娘家呢!”他看了眼我,“听说原来那丫头也不姓徐吧!”
徐老爷子微怔,随即反击。
“那也没姓周啊!那丫头姓苏,取了她祖母的姓,谁亲谁疏,一目了然吧!”
两个年龄加一起应该超过一百五的老头儿就在这较真起来。
我趁机观察了一下在场诸位的表情,心怀鬼胎者有之,若有所思者有之,还有不动声色打量我的。
当下心里有了点数。
对于周家,江逸应该事先做过些调查的,否则不会在医院看到跟踪者时,表现得如此淡定。
那么也就是说,对于眼下这些人的反应,他至少要比一无所知的我了解得更多。
“问问孩子吧,这事儿我们说了都不算。”徐老气哼哼地看向我,“丫头,你怎么看?”
我正兀自琢磨着,忽然被点名,也是愣了愣。
“我也没有入职周氏,自然没什么看法。”
徐老打蛇随棍上,得意洋洋炫耀。
“想白使唤孩子干活,这可不大地道。”他撩起眼皮子,“我已经把海城所有业务的处理权都给了她,这才叫诚意。”
话说到这里,我恍然大悟。
难怪认亲的大好日子,老头儿不直接带我回家,而是特地拐到这里呢,原来是替我争家产来了。
果不其然,被架在那里的周家老爷子立刻中了激将法。
“欺负我们周家没有诚意是吗?”他眼神扫过两个嫡亲的儿子,“原本留给你妹妹的那份,就给外甥女吧。”
两个舅舅大概以为要分割他们那份,原本做好严阵以待的准备。
没想到只是要分割原本给周敏的部分,当下眉花眼笑。
“应该的。”说着大手一挥,“我当大舅舅的必须表示一下,海城市中心那个楼盘的房子,送外甥女一套。”
小舅舅也不甘示弱。
“小舅舅送辆海城牌照的跑车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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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空手套白狼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