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这件事,是我日后安排和打算里,避无可避的一环。
但这个问题从他口中问出来,着实有些出乎意料,因为徐老给我的印象向来是进退有度,不会这么突兀。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迟疑了一秒才回答。
“确实要离。”为了显得坚决一些,我又补了句,“已经在走程序了。”
老爷子将视线从窗外收回,长长地“哦”了声。
“为什么呢?我瞧着那小子勉勉强强还凑合。”他整了整唐装的领口,“当然,这天底下确实没人能配得上我宝贝孙女,但是相比较而言,江老头算是把他教的很好。”
我一时竟无言以对。
平心而论,江爷爷在其他方面确实把他教的不错。
问题是男女操守这方面,不是教出来的,靠的是良心。
但我不想解释太多。
“我们两个性格不合,怕是勉强在一起也过不长久。”我眼神被路边流动的街灯吸引,幽幽叹了口气,“小时候不懂事,一厢情愿,长大了才发现,有些事情确实没办法勉强。”
“有些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后半句却隐去不谈。
我亦没有追问。
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仅仅是眼见为实的问题,我甚至已经用性命去证实过真相了。
车子穿过长街短巷,最后停在熟悉的四合院门前,那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像是应景般袭来。
我下了车,却见大门阴影处斜倚着我们刚刚讨论过的那人。
此时他缓缓走出来,眸子里带了点意味不明的情绪,眼神只锁定我。
“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谈谈。”
跟着上来的老爷子对他视而不见,随即拍拍我肩膀。
“大冷天在这儿吹冷风干嘛?咱们回家吃饭。”
江逸知道徐老素来不是什么善茬儿,也知道刚刚有些目中无人了,于是放低身段。
“徐老见谅,我找笙笙有几句话说。”
老爷子闻言挑眉。
“你找她,她就得跟你走?未免把我家笙笙看的太轻了吧?”
刚刚还说江逸人不错的老头儿,此时换了副面孔,俨然护犊子的女方家长。
江逸比我拎得清,闻言赔笑道。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去府上讨口水喝?”他特地加重了最后一句称呼,“爷爷,您看呢?”
江逸毕竟还是他名义上的孙女婿,话说到这个份上,老爷子如果再推脱,那就真是有刁难人的嫌疑了。
“进来吧。”
江逸倒也不客气,从善如流跟在老爷子后面,我暗忖他真是不要脸。
他像是知道我心里骂他一样,回头似笑非笑瞧了我一眼,用口型对我道。
“不服?”
我连白眼都欠奉,跟着也进去了。
有了上次的经历,这回熟门熟路便进到了里间。
江逸不动声色打量这宅子,我心下一紧,回头怒目而视。
“你不会还在打这房子的主意吧?”
江逸回过神看我,摇头失笑。
“你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么啊?”
“显然跟你不一样的东西。”我冷笑了下,“你是恋爱脑,我现在是事业批。”
江逸并没急着反驳,反而若有所思点点头。
“确实,说得没错。”
我懒得跟他磨牙斗嘴,转身往上次吃饭的地方走,厨师已经开始起菜,看得出来提前都准备好了,很快就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
正等着老爷子坐下动筷,却见他打了个哈欠。
“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说着瞥一眼江逸,又笑着对我道,“中午没睡午觉,这会儿有点撑不住了,我进去眯会儿,你自己多吃点,不用招呼别人。”
话虽如此,但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给我俩腾地方。
老爷子在门口虽然对江逸不大客气,但大概只是想摆摆当女方家长的谱儿,心里还是记挂着江逸刚刚说的要找我有事谈。
所以进屋之后瞅了个空子,自己就先躲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他是不懂事还是太懂事,难道看不出来我不想跟这人共处一室吗?
江逸客客气气目送老爷子出去,屋里只剩下我们俩。
满桌子珍馐佳肴显然比江逸吸引力大多了,这一天都没好好吃过什么东西,我登时拿起筷子,旁若无人先夹了几口菜。
江逸坐回到原位。
也不着急,就看着我不紧不慢地吃东西。
起初还没什么感觉,后来他盯得愈发专注,让人想忽略都难,我感觉再这样下去我要消化不良了。
最后狠狠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看我能看饱,是吗?”
他一点也不气,还伸手递过来张面纸。
“你最近减肥?饭量见小啊。”
我没好气地抹了把嘴。
“有屁快放,放完快走,你在这儿我吃不下。”
江逸戏谑地扫一眼我面前的杯盘狼藉,似乎在嘲讽刚刚大开吃戒的我。
心里那点烦躁愈演愈烈,就在要发飙那一刻,他奇准无比地按住我。
“听说你今天把车停在余家门口了,是吗?”
我所有的动作都被这句话定格。
“你怎么知道?”
他下午从公司回来直奔江家的话,不可能经过余家门口,除非……
“你刚刚去苏灵回余家了?”
“没有。”江逸优雅地帮我把额前碎发往后拨了下,“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我死死盯着他,八角宫灯的光投射在他脸上,映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但此时我只觉得后背发亮。
之前怀疑江逸也是重生的那种猜测再度袭来。
“是与不是,又怎么样呢?”
我不想坦诚心迹,毕竟在同样拥有上帝视角的江逸面前,我的所作所为如同透明一般。
就听他不紧不慢开口。
“余家不敢对你动手。”这句话石破天惊,“如果你的车被人动了,我只能说,背后主使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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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完美错过正确答案。